在歲月的年輪里,臘月是一個飄著雪花、透著年味,忙碌而又特殊的月份。
忙完了秋收冬藏,臘月就悄無聲息來到身邊。歲末時節,一年的辛勞,一年的收獲,連同蘊藏在心中的愿望與期盼,總想作個總結,有個交代。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和辦法,趕在一年中最末的月份去打獵,將捕獲的獵物連同攝取日月精華的五谷獻于祖先,祭奠冥冥之中的神靈,以此稟報一年的收獲,同時也祈求祖先神靈的保佑,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古漢字中,“獵”與“臘”互為通假,于是,這個處于一年中最末的月份從此便有一個詩意的稱謂臘月。
到了臘月了,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臘肉、糍粑、血豆腐、臘八蒜對吃貨來說這可能是最好的一年當中最好的日子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打個哈切,伸個懶腰后愉快的下床,洗漱之后親愛又勤勞的媽媽就會端過來幾樣制作精美的早餐。
一碗熬得粘乎乎的白米粥霧氣升騰,上面撒著一小撮農家自己腌制的干蘿卜絲,一半已經切好的咸鴨蛋,再配上幾瓣翠綠色猶如玉石翡翠一般的臘八蒜,我天,這簡直就是早餐的極致享受,給個神仙都不換。
如果能再配上一根油條,或者糍粑、包子什么的,那就是一頓完美的早餐了,保準什么樣的吃貨都能吃個肚兒圓。
當然,如果把這一切都換成淋上一層辣椒醬的豆腐花不知不覺中咽一口唾沫先,這味道已經絕了,在一般人難以想象中得以升華。
這就是徽省人的早餐,也是晉國強和薛云老夫妻倆平日里的首選。
不過今天一反常態的是,薛云并沒有在廚房里忙活著熬粥或者出門買豆腐花,而是一大早就跟老伴一起在家里面翻箱倒柜的倒騰。
“老頭子,衣服都帶整齊了吧?棉襖、棉毛褲、帽子、靴子聽說滬市那邊挺冷的,靠海濕氣又大,多帶點衣服過去不是壞事,免得到時候沒衣服穿受凍。”薛云有些擔心的道。
大半輩子都過來了,除了之前出國去過一次兒子的牧場,她幾乎沒有出過太遠的門,平時最多也就是跑跑超市買些特價菜什么的,這會冷不丁的要出遠門去一趟滬市,而且還是見未來的親家,這讓小老太太有點緊張了。
這大冬天的,滬市那邊應該會很冷吧?
而且小老太太一輩子受窮受慣了,平日里一毛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華,扣扣索索的毛病已經深入了骨髓里,晉陽和晉妍兩兄妹也經常勸她,我們現在有錢了,別委屈了自己,可是小老太太怎么說的?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改不了,你們說該怎么辦?
晉妍&p;晉陽:“”您老開心就好,大不了等你們到了滬市,我們再重新幫你們買新衣服好了。
“帶了,帶了,你一早上都說了八百回了,你自己不煩我都記住了,哎我說他媽,你能不能別再擺弄你那幾件衣服了?兒子親家都在那邊,誰還能看著你這把老骨頭被凍死不成?”晉國強看著兩只手里拎著的幾條用麻繩穿好的咸魚,眉頭微微皺起,用腳輕輕踢了踢薛云的小腿,“能不能干點大事兒?他媽,你說我們是把家里腌的這些魚全帶過去好呢,還是就挑幾條品相好的帶過去意思意思就算了?”
這老婆子一點眼力見兒和大局觀都沒有,去親家談兒子訂婚的事情,又不是去旅游的,不想法兒多帶點禮物過去能行?面子上你能過得去嗎?
就知道擺弄你那幾件破衣服能有嘛用?
是能吃還是能喝啊?就當有誰能稀罕你這小老太太似的,湊不要臉!
還能不能干點大事兒了?
“啊?哦,你別著急嘛,飛機不是要下午才起飛的嗎?我不是怕衣服沒帶夠把你給凍著了嗎?你那老寒腿本來就受不得東”薛云有點委屈的把手里的一件羊毛護膝整整齊齊的放進一個大箱子里,這才轉過身來,看到晉國強兩只手里都拿著好幾條咸魚,正在用一副愁眉苦臉、豎子不足與謀的表情看著她,不由得開懷一笑,“哈哈,老頭子,你這是想要笑死我,幾條咸魚也能叫干大事了?這年頭賣咸魚的也能干大事?合著大事這么不值錢吶?”
平日里家里無論大小事基本上都是薛云做主的,不過那是因為家里基本上也沒什么太大的事,像這次兒子結婚就真真的是家里大的不能再大的事了,小老太太就不敢擅自做主了,這一家之主的位子還是不得已的交給了家里的老爺們兒,晉國強這個有點好面子的小老頭。
本來薛云前幾句話他聽在心里還挺感動的,想著原來是我錯怪你了,你那是關心我的腿可是后幾句差點沒把他氣岔氣。
什么叫賣咸魚的也能干大事?咸魚怎么了?就這么看不起咸魚了?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你覺得這僅僅只是咸魚嗎?嗯?它就僅僅只是咸魚這么簡單?這是重如山的情誼,古有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今有我晉國強千里,呃,我們這離滬市好像沒有千里,幾百里總有吧?咸魚也比鵝毛重的多了。”
“對了,咸魚還是我們這最富盛名的土特產之一,是我們徽省人的傳統特色,過年不吃咸魚那還能叫過年嗎?更不用說這些咸魚還是我親手腌制的,蘊含著非常深刻而且獨特的意義啊!”晉國強振振有詞的說道。
每年快到年尾的時候,只要是徽省人,年輕人就算了,一般四十歲以上的,都在盤算著準備點什么,略有不同的是,別人家是各位婆婆媽媽們準備忙活準備點東西,晉國強家是他自己。
男人也能當家做主!
過年倒計時,也是美味倒計時!
香腸咸肉武裝上陣,一眼望過去,欄桿上將是肉花花一片,臘味十足!
尤其是曬咸魚,每年這個時候晉國強都要去菜市場采購最好的原材料,尋覓上等的鮮魚,最好是剛從長江里打撈上來的新鮮的野生江魚。
買好魚后,就可以準備曬了。
魚清洗干凈之后,先是把魚頭剁下來,在往魚身上撒上鹽,這里需要注意了,最好是選用那種顆粒粗大的粗鹽,這種鹽腌制魚會更加入味。
晚上還可以把魚頭燉湯喝,腌上幾天的魚就掛在陽臺上了,大約風干一個月就有滿滿的臘味了。
吃時將魚切成小塊蒸熟,或者紅燒,香味濃郁,幾塊咸魚配大蒜炒了,很有嚼勁味道咸鮮,太過癮了!
晉陽和晉妍兄妹倆小時候都最愛吃老爸親手腌制的咸魚,香噴噴的在嘴里咬上一口,配上同樣親手磨制的紅彤彤的辣椒醬的味道嘶,簡直能一口氣多吃好幾碗飯!
現在雖然孩子們都長大了,甚至因為種種原因有時候過年都不在家,可是晉國強每年還是會雷打不動的腌制各種臘味,咸魚、辣椒醬、臘肉、臘腸
萬一孩子們啥時候回來了呢?
就算孩子們到時候真的沒時間回來,那也沒關系啊,現在快遞服務那么發達,等什么時候抽個時間把這些處理好的臘味細心的包好,給孩子們寄過去不就行了嗎?
他們喜歡吃!
或許也是想到了什么,薛云沒再嘲笑咸魚干不了大事,更沒有反對晉國強帶咸魚去看兒子,反而幫襯著又找了個大箱子,把家里的辣椒面、臘肉、臘腸還有那些咸魚什么的,一股腦的整整裝了一個大箱子,直到再也裝不下了這才罷手。
“親家那邊人多,陽子那孩子也愿意吃,這次就多帶一點,家里也還能剩下一點,明年反正也就只有我們老兩口在家,也吃不了多少東西,就剩下的那點估計也夠吃了。”薛云尋摸著。
“這才像個干大事的樣子嘛,不能總是扣扣索索的,沒個神氣勁兒!現在兒子有出息了,也有錢了。之前去牧場的時候你又不是沒看到那個大別墅,還有那個大游艇,兒子現在不差那點錢。所以說啊,他媽,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該花的我們就花,該吃的我們就吃,我也是想明白了,大半輩子都過去了,臨老了還不能讓我靠著兒子享享清福?”晉國強感嘆道。
“好,該吃吃,該喝喝,不就是花錢嗎?反正花的也都是兒子的錢,花,可勁兒的花,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還能花多少不成?”聽老頭子這么一說,薛云也算是想明白了,兒子掙的錢,他們老兩口臨老享享清福花一點好像是挺正常。
最關鍵的是,摳唆了一輩子,就是把一堆錢擺在他們面前,除了吃吃喝喝他們又能怎么花?
都是一輩子的老習慣,改不了了!
衣服和家里的特產臘味這兩樣準備好,老兩口又把之前晉陽帶回來的銀飾挑了幾件最好的放進了隨身攜帶的一個背包里,尋摸著帶上這些東西估計也就差不多了,薛云拿著手機給晉妍打了個電話,“丫頭,你們學校那邊什么情況?不是已經放寒假一個禮拜了嗎,你怎么還沒回家呢?我可跟你說了啊,你這丫頭別在學校里學壞了,不然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通常規式的家庭政治教育之后,正式話題開始了,“那個我和你爸,還有你媛媛表姐他們一家,你小姨他們一家,我們是今天下午三點飛滬市的飛機,你那邊票到底買好了沒有啊?小姑娘家家的辦事婆婆媽媽的”
這可是老晉家的頭等大事,前天下午晉陽打完電話之后,薛云就一通電話到晉妍那邊去了,把好消息告訴她的同時,也讓這個不省心的丫頭提前準備好,到時候同一天去滬市。
這種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哪知道這丫頭倒好,就說一句知道了,然后昨天一天都沒個影兒,也不打個電話說說票買沒買,也不說到底什么時候能趕過去。
你這不急死個人嗎?
電話那頭晉妍神秘兮兮的說道:“媽,你就放心好了,你女兒辦事你還不知道嗎?我可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我這幾天就在忙活這個事呢,現在終于忙活得差不多了,你就看好吧,哈哈”
“哈哈你個鬼!小小丫頭沒個正行,還敢跟你親媽打馬虎眼,趕緊的,說,你什么時候的票?”薛云眉頭一擰,拿出了親媽的威嚴。
母老虎不發威,你還拿我當病貓了?
霸氣凌然!
旁邊的晉國強猛然感到脖頸后面一涼,想起之前說的種種囂張的不可一世的話,頓時心中一涼,哀嘆連連,我怎么就鬼迷心竅了,跟個母老虎講什么理?
嗯?
什么才是干大事的料子?這種敏感話題也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你看現在好了,小心禍從口出啊!
再一想,咸魚好像真的不是個干大事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太好吃了,經不住幾頓柴火就沒了。
都吃完了誰還能念你的好?
想想晉國強慢慢的縮起了脖子,瞧瞧的踮起腳尖往后退,打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
都要去滬市跟親家商量兒子訂婚的事了,此等大事離別之前怎能不去跟至交好友道個別?起碼也得讓老李他們知道,我老晉頭的兒媳婦長的叫那個漂亮,比西施都漂亮,家里還特別有錢,住的房子跟個宮殿似的,親家和親家母人也特別的好,都沒跟我提起過彩禮錢
晉陽:“”我就呵呵,我什么也不說,從來都沒有彩禮,我只是送了點見面禮而已。
土雞瓦狗的小動作能瞞過母老虎的眼睛嗎?薛云早就把晉國強的那套小動作看在了眼里,不過她裝作沒看見沒去制止,她知道自家這個好面子的小老頭肯定又是出門去跟那群老頭子吹牛逼去了。
這種一生只有那么一兩次的機會,嗯,有些人可能會有好多次也說不定,不好好吹他幾次能善罷甘休了?
這點晉陽倒是隨他爸了,兩父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能裝兩次逼絕不會只裝一次!
放過老肉干,繼續跟女兒聊天,薛云說道:“丫頭,你從金陵應該比我們要近的多,坐高鐵一個小時大概就差不多了吧?那你記得提前給你哥和你嫂子打電話啊,可別跑丟了,聽說滬市可大了呢”
晉妍:“”跑丟了是什么鬼,好歹您女兒也是個名牌大學生,去個滬市參加自己親哥的訂婚儀式還能丟?
開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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