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翹第二日酒醒之后,覺得自己的腦子猶如炸裂開來一樣,渾身不得勁。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起來,她拿手在頭上捏了兩下,心想這日后是再也不敢碰一滴這種東西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見已經(jīng)日上三竿,心下一陣慌亂。手拽下一旁衣物,邊走向魚幼薇房里,邊穿著衣裳。
綠翹喘著粗氣走到魚幼薇房門前,用手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緩了緩氣,抬手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屋便見魚幼薇正身上披著一件外衣坐在書桌前,手里把弄著一張紅紙。她忙上前,手提起身上的裙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奴婢今個兒貪睡起晚了,請夫人責(zé)罰。”
魚幼薇一瞧她這個動作,放下手中的紅紙,也不去扶她。
“你這是作甚?我與你說了幾次了,如今的你我不是那府里的婢女與夫人,在這觀里哪里來的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你快起來,再不起來,我這小廟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你去看看誰能受得起你這一跪,你找誰去,莫要在這兒折了我的壽。”
綠翹見魚幼薇惱了,慌忙站起身來,急忙擺手道:“是奴婢錯了,夫人莫要生氣,莫要趕奴婢走。奴婢除了夫人此處,真的再無其他去處了。您這是要讓奴婢流落街頭啊。”
魚幼薇聽見她的話心下也不忍,怒氣也瞬間消散了。她俯下身子,抬起手替綠翹打了打裙擺上的灰塵。
“你記著以后你我不再是什么主仆關(guān)系,就以昨天約定好的師徒相稱吧。”
綠翹忙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端起臉盆出去打了一盆水來,給魚幼薇凈臉。
魚幼薇拿起臉盆邊上掛著的毛巾,沾了些許水,在臉上輕柔擦了兩下,便讓綠翹端了下去。
“不知師傅今日想穿哪件衣裳?”
“就那件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吧。”
魚幼薇任由著綠翹幫自己穿上衣裙,她側(cè)頭見綠翹身上的那件粗布衣服早已不成樣子。低頭撫了撫身上衣服的褶皺道:“你這衣服也不像個樣子了,我那兒還有些以前的衣裳,你穿可能會大些。先湊合穿著,等著我讓人叫城里的裁縫來,春夏秋冬替你都做上幾身。”
綠翹也不敢再出言回絕,生怕魚幼薇又惱了再趕自己走。自己身上的衣衫確實已是破爛不堪,可是師傅她如今的處境哪來有銀子替自己做衣衫啊。綠翹思及此,不免臉上添了幾分憂愁。
魚幼薇瞧見了綠翹臉上的表情,未出聲,撇過頭去權(quán)當(dāng)自己未瞧見。她走到梳妝臺前,用手撥開身上的衣裙緩緩坐下。抬眸直愣愣的看著鏡子中此刻的人兒,雖幾日以來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讓她的臉重回往日的光彩。可她如今已年過20了,再也不是10幾歲那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了。
她抬手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一下下梳著散落在肩上的青絲,頭也不回的喚綠翹道:“綠翹,你可會梳發(fā)。”
綠翹上前應(yīng)道:“以前會些。”
魚幼薇將手中的梳子遞給綠翹,“幫我梳個發(fā)髻吧。”
綠翹接過梳子,撫摸著魚幼薇的秀發(fā)。“師傅不知想要個什么樣的發(fā)髻?”
“什么發(fā)髻都可以,隨你心來。”
綠翹出聲應(yīng)下,手上的活忙活起來。
魚幼薇起先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讓她弄一下,沒想到這小丫頭年紀雖小,但手下的活倒是利索。不一會兒,便為自己梳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墮馬髻。
綠翹放下手中的梳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傅您瞧著還行吧?”
魚幼薇左偏頭瞧瞧,右扭頭轉(zhuǎn)轉(zhuǎn)。這梳發(fā)的手藝,就算是那些長年呆在大家族里的嬤嬤也是及不上的。
“好得很!妙得很!”
綠翹一聽這話,低頭羞赧一笑。走上前從首飾盒里拿出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輕柔的插在發(fā)髻上。
“是師傅生得美,我這拙手辮的發(fā)髻才能襯得好看。”
魚幼薇“噗嗤”一笑,轉(zhuǎn)頭指著綠翹的嘴道:“你呀,這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魚幼薇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忽然想到昨夜之事,指著書桌道:“綠翹,你去桌子上拿來那張紅紙,然后把它貼到觀門口的墻壁上。”
綠翹走到書桌前一眼便看見桌子上的那張紅紙,只可惜她不認得紙上的字。心下想問,張了張嘴,也沒開了口。只得拿著這張紅紙走到那觀門口,平平整整的貼在了墻壁上面。
自從那張紅紙貼上之后,每日這院中便會來許多男子。他們大多衣著不斐,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放在以前,這樣的人魚幼薇是正眼也不會瞧上一眼。如今卻整日與他們在這院中飲酒作樂、流觴曲水。綠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心中瞬間明了了那紅紙上所寫的大概。
綠翹好幾次想與魚幼薇開口談?wù)摯耸拢看味际囚~幼薇忙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與她說話。
白日里的賓客漸漸變得更多,院中自備的糕點與酒水根本供應(yīng)不及。每日傍晚賓客散盡之時,魚幼薇只得吩咐綠翹早點準備好明日的糕點、酒水。
綠翹每天光是準備這些東西,就要到半夜才能休息,白日里還要招呼院中的客人。如此這般,更是沒有機會與魚幼薇談及此事了。
日子就在這一天天的忙碌中快速度過,流言蜚語也在這觀里不斷流傳起來。她們的院子本就在這觀的內(nèi)院之中,以前平日里都是道姑女眷,哪里能見到這么多男子進進出出。
道姑上下多是私底下議論紛紛,明面上還不敢談及。觀主本想因著此事去找魚幼薇的茬,但魚幼薇哪有空理得上她,加上院子里多是達官貴人,她也惹怒不起,只得把這口氣往肚子里咽。后來因著這魚幼薇觀中香客也多了不少,香油錢也隨之水漲船高,她自是樂滋滋的數(shù)著錢,再也不去想找茬這件事了。
這日綠翹好不容易提早把明日的糕點和酒水給備好了,想著去魚幼薇房里與她談?wù)劷绽镉^里的流言。這觀里都已經(jīng)不堪入耳了,那長安城里指不定要傳成什么樣子呢。
思此,綠翹快步走到魚幼薇房門前,剛想抬手敲門,就聽見屋里面?zhèn)鱽砟信拇⒙暋nD時俏臉一紅,自幼她家便住在青樓巷里,這點事她又如何不知。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請裁縫新做的衣裳,內(nèi)心此刻止不住的悲涼。她咬著下嘴唇,看了眼房門,轉(zhuǎn)身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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