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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天漸漸冷了，已經(jīng)開始飄清雪，派出去建秘營的兄弟們也都陸續(xù)回來。各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們回來報gào
，說小鬼子一直沒啥動靜，倒是光復(fù)軍大敗鬼子的消息在山外傳開，老百姓奔走相告，光復(fù)軍名聲大振，特別是過江龍被傳得神乎其神。
這一天總帥又召集議事，見人都到齊，總帥說：“今天咱集中商量一下隊伍的糧食問題，目前已快進(jìn)入冬季，隊伍的糧食看來是個大問題，咱得商量商量，于軍長你有啥想法，先跟大家說說。”
“我正抓緊籌備。小日本把糧食看得很緊，這已經(jīng)成為他們圍困抗日隊伍的重yào
手段。想大批購買糧食并運到山里很難辦到，只能采取化整為零的方法，少買勤運。我算了一下，再有一、二個月，咱們能夠貯存一些糧食，緊巴點用、可以熬到明年夏天，眼下就是進(jìn)的糧沒有消耗的糧多了。”于成龍匯報。
“這樣小打小鬧不行，咱必須貯備大批糧食。有好幾個小股抗日隊伍跟我們聯(lián)系，表示愿意加入咱光復(fù)軍，可就是不兌現(xiàn)。我想這主要是他們還沒遇到啥危險，要是他們被小日本給盯上了，或是斷米斷糧，你不用請，他們自到。所以糧食是個大事，咱不能老為這個發(fā)愁，我的意見是跟上次江源搶糧一樣，打聽準(zhǔn)了，再干它一次。”海軍長說。
“這恐怕不行，上次是鬼子沒有防備，咱才輕易得手。眼下日本鬼子早已盯上咱們了，出山的幾個方向都布滿了鬼子的奸細(xì)，隊伍一出動就容易被盯上，那太危險了。”肖軍長說。
“我看這樣，目前日本鬼子也正在加緊征糧，日本人開的糧行也正在大量收購，咱不去搶糧庫，看能不能搶他們的囤積點或者糧行，這樣容易得手。于軍長你去準(zhǔn)bèi
，帶你的隊伍出山，再干它一家伙，聽說咱有了糧，一些隊伍就會主動找上門來，他們比我們更缺少糧食。你看怎么樣？”總帥盯著于成龍看。
“行到行。可是我認(rèn)為現(xiàn)在不宜派大隊伍出山，小日本雖然目前沒啥動靜，可咱不知dào
他啥時再來攻擊天窖嶺，咱們的暗探還沒有深入到他們的內(nèi)部，對他們的想法還一無所知。不過日本鬼子要消滅咱光復(fù)軍是肯定的，這時候派出三分之一的兄弟出山，我看不妥，要是鬼子一但來攻，人數(shù)肯定不會比上次少，又進(jìn)入冬季，沒遮沒擋的，就是撤tuì
、也容易留下足跡，被鬼子纏住。如果總帥非要讓我?guī)值荛T出山，我建議各軍一起撤到秘營，我奪糧回來后，把糧食運到秘營去和你們聯(lián)系。”于成龍說。
“我看事情還沒有那么嚴(yán)重，有了上次經(jīng)驗，小日本真要來攻山，咱也可抵擋他一陣，實在不行再撤也不遲，你就放心地去吧。目前糧食很重yào
，得抓緊籌集。”海軍長說。
“我看現(xiàn)在撤行，咱秘營都建好了，把隊伍拉過去，貓一冬天，明年開春再出山跟鬼子干，這樣比較穩(wěn)妥。”肖軍長說。
“這樣吧。于軍長帶一百名弟兄，明天就下山，宜早不宜遲，留下的右路軍兄弟把你們現(xiàn)存的物品往秘營運。磨盤山的防守交給中路軍接管，左路軍和中路軍都要做好撤入秘營的準(zhǔn)bèi
，有些東西可先撤進(jìn)去，等于軍長回來后，咱再一起進(jìn)秘營，把這先留給小鬼子，明年再回來和他們較量。”總帥發(fā)布完命令，就讓三人離開各自準(zhǔn)bèi
去了。
于成龍回到磨盤山，把總帥的命令跟張副軍長和各營長都傳達(dá)了，讓他們?nèi)グ才懦錾健⒎绖?wù)交接、進(jìn)秘營等項事宜。
之后又把糧錢部的三個兄弟叫來，對他們說：“何老貴去通知山下買糧的錢糧部兄弟，停止購糧，各聯(lián)絡(luò)點也停止購糧，已購的糧食就地貯存、聽候調(diào)遣。然后你和下山購糧的三個兄弟兩人一組，把江源一帶通往大洼山的道路踏察清楚，七天以后到大樂鎮(zhèn)聯(lián)絡(luò)點，我派人和你們接頭，現(xiàn)在就動身去吧，千萬小心，別出差！”
何老貴答yīng
一聲先出去。于成龍又對另兩個兄弟說：“你倆到江源一帶打探消息，那里是咱滿洲的大糧倉，鬼子都在那收糧、貯糧和加工，最好找到他們的一個加工廠，咱奪他加工好的糧食。那是大平原，人口集中的腹地，鬼子設(shè)防不是很嚴(yán)，兵力也不集中，容易得手。打探清楚了到江源縣城花副軍長那里跟我會面。你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送走了錢糧部的兄弟，于成龍找來兩個有山林經(jīng)驗的兄弟、讓他們先從秘營方向打探出山路徑，隊伍隨后跟進(jìn)。
第二天，于成龍讓隊伍在張副軍長的帶領(lǐng)下先探路出發(fā)，他去跟總帥告別。
來到天窖嶺，于成龍把這次出山的打算和行進(jìn)路線向總帥詳細(xì)報gào
后，總帥和肖軍長把他送出很遠(yuǎn)，囑咐他一些事情。于成龍告別總帥和肖軍長后，便催馬去追趕部隊。
隊伍在山里轉(zhuǎn)了五天，才接近出山的邊緣。于成龍讓隊伍停下來等候，派人出去偵察，選擇出山路徑。
到了黑天，派出去的兄弟陸續(xù)回來，報gào
說這里叫二道崴子，離這最近的屯子也得有三十里路，從這出山很安全。離這里五十多里地有個村子叫頭道梁，有咱的聯(lián)絡(luò)點，可以到那里再去打探。
“咱出山時先不去聯(lián)絡(luò)點。誰能知dào
離這一百里路之外有沒有咱可以隱藏的地方？咱到那去。”于成龍問左右。
“一說頭道梁，我知dào
咱們現(xiàn)在的位置。離這一百五、六十里有個村子叫吳大醬缸，整個村子都沾親帶故，村里有個財主叫吳老貓。有一年二炮臺領(lǐng)我?guī)е值軅內(nèi)ピ宜母G，得手后一打聽我們還有親戚，我就跟二炮臺求情，訛了他倆錢就把他們家放了，后來怕不好交差，就去了頭道梁，又砸了一戶。這還是在獨龍山的時候呢。吳老貓對我很感激，前兩年還托人給我?guī)н^話呢，他家院大，咱這些人隱蔽起來沒啥問題。”副軍長張道仙說。
“那好，兄弟們馬上吃點干糧咱就走，天亮前趕到吳大醬缸。你前邊帶路，咱就是白天待一天，晚上還要趕路。告sù
兄弟們，咱秋毫無犯，不能給光復(fù)軍抹黑，吃飯、喂馬咱都給錢。”于成龍命令。
趁著夜色，一隊人馬繞道拐屯，天剛一放亮，就到了吳大醬缸村子外邊。張副軍長領(lǐng)人前去聯(lián)系，于成龍帶人在屯外休息。不一會，張副軍長就派人回來，迎接于軍長一行進(jìn)村，來到吳老貓家。
躲了一個白天，晚上吃完飯，于成龍讓張副軍長算完帳，付了錢，就準(zhǔn)bèi
離開。
“我不能收你們的錢，能看得起我，在這住我就燒高香了，說啥也不能要錢。再說我跟張老弟是親戚，他還有恩于我，就更不能要錢了，你們把我看成啥人了？”吳當(dāng)家的死活不收。
“吳當(dāng)家的，我知dào
你也挺不容易，能讓我們待一天就非常感謝了。錢不多，你收下，這是我們滿洲光復(fù)軍的規(guī)矩，不能違背。謝謝你，我們告辭了！”于成龍說著就飛身上馬。
“你們是滿洲光復(fù)軍，專打小日本的？”吳老貓一臉驚訝。
“是的，他就是我們軍長。再見了，吳大哥！”張副軍長上馬，命令兄弟們出發(fā)。
“光復(fù)軍？軍長……過江龍！那我就更不能要錢了，就當(dāng)我為打鬼子出點力。神兵、天將，我見到過江龍拉！”吳老貓從地上站起來，跑著喊，但光復(fù)軍已消失在漫漫黑夜里。
又是一個黎明，隊伍來到江灣的一處草叢中，于成龍讓隊伍隱蔽好，對張副軍長說：“你帶兄弟們在這隱蔽，白天不許生火，晚上后半夜可以少生點火，讓兄弟們暖和暖和，熱點粥喝。四面都要派出暗哨，如有情況立即撤離，不可與敵交戰(zhàn)。派一個兄弟去大樂鎮(zhèn)聯(lián)絡(luò)點找錢糧部的四名兄弟，把他們帶到這來。這里現(xiàn)在是初冬，江雖然沒凍死，但打漁的已經(jīng)不來了，很少有人，你再派人找找，如果有比這更隱蔽的地方把兄弟們帶去隱藏起來，千萬別暴露。我最遲兩天就回來找你，再見！”
“再見，保重！”在張副軍長的告別聲中，于成龍打馬向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傍晚時分，于成龍來到江源縣城東的一個屯子，把馬寄放到一戶莊戶人家，徒步走向縣城。來到花媽媽的住處，已近半夜。于成龍左右觀察了一下，從前邊躍上倉房，跳到院子里。屋里沒有燈光，顯然人已經(jīng)睡下。他來到東屋窗下，聽聽動靜，抬手敲窗。
“誰呀？”屋里有響動。
“我是山上綹子的。”于成龍答。
“我們不認(rèn)識綹子，你走吧。”
“我是黃綹子的。”
屋里亮燈，但厚厚的窗簾擋著，外邊看不見里邊。門開了，一個女人出來說：“進(jìn)來吧！”
于成龍走進(jìn)東屋，花媽媽下地雙手拉住他：“成龍，是你，快上炕坐，媽媽天天盼著你來呢。山菊快去叫山杏，你們倆給于軍長做飯。就你一人嗎？”
“就我一人。花媽媽還好吧？好像有點瘦了。”于成龍親熱地說。
“都好都好！你也瘦了。咱們光復(fù)軍打了大勝仗，都高興。這回你可出名了，一提過江龍連小孩都知dào
。日本人到處貼告示要捉拿你，可畫得一點都不像你，但也得防著點。快往里坐，把鞋脫了，里邊熱乎。”花媽媽硬逼著把于成龍拉到炕里。
這時一個年紀(jì)比于成龍稍大的男人走進(jìn)屋，喊花媽媽叫二姨。
“來，我給你們介shào
一下，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于成龍，我姑爺。這位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姓袁，叫雙強(qiáng)。我表姐死得早，就留下這么一個獨苗，他爹給他找了一個后媽，還不能生，兩口子就守著這么一個孩子過。可誰知dào
日本鬼子來了，把他爹抓去當(dāng)勞工，活活給打死了，他后媽一股火，也跟著去了。剩下這孩子非要給他爹報仇，我就介shào
他到咱們隊伍里來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看他跟山杏挺對脾氣，請示了肖軍長，她也同意，就讓他倆完婚了，在這潛伏也好有個照應(yīng)。現(xiàn)在給警察署跑腿打雜呢，我再找找人讓他進(jìn)警備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眉目了。”花媽媽一口氣說了這么多。
“于軍長，屬下有禮了！”袁雙強(qiáng)說著就要跪下。
“雙強(qiáng)哥不必客氣，咱們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不必這樣。來，你也坐！”于成龍親熱地拉著袁雙強(qiáng)坐在炕上。
“論輩分你得管成龍叫姐夫，以后就這么叫。”花媽媽笑著說。
飯菜端上來，很簡單，于成龍招呼大伙一起吃。
“他們都吃過了。雙強(qiáng)和山杏你倆回屋歇著吧，明天還有事，我和山菊陪著就行。也沒做啥，都是現(xiàn)成的，怕你餓。來，花媽媽陪你喝一口，解解乏。”花媽媽把雙強(qiáng)倆口子打發(fā)走，讓山菊給到點酒，倆人喝了一點。吃完飯，山菊收拾下去。
“就在這住吧，你在炕頭，我挨著你，讓山菊睡炕稍。”花媽媽拿被褥給于成龍鋪上。
“這不方便，我去下屋住就行。”于成龍說。
“下屋沒燒，太冷。有啥不方便的，鉆這么多年山溝，男女?dāng)D在一起不是常事。聽我的，快脫衣服睡吧，看樣子也好多天沒脫衣服睡覺了。明早把里邊的衣服脫下來換換，讓山菊她們給你洗洗補補，先睡吧！”花媽媽把于成龍拉到炕頭。
于成龍也不再爭辯，脫衣躺下。花媽媽也脫衣躺下。山菊收拾完，滅了燈，也摸黑脫衣躺下睡覺。
“銀萍的墳埋在哪了？我想去看看。”于成龍低聲問。
“虧你還想著她，這孩子命苦哇。墳離這有七、八里路，明天我領(lǐng)你去。”花媽媽說話帶著哭腔。
“別太傷心了，咱都睡吧。”于成龍翻過身，心情很悲痛地閉上眼睛。他想了很多，心情很沉重，快亮天時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早晨，于成龍起得很晚，他掏錢讓山菊上街幫他買些祭品。吃完飯，他就跟花媽媽去銀萍的墳上祭奠。
銀萍的墳修得很小，也沒有立碑，但這跟其他陣亡的兄弟相比，已經(jīng)算是幸運的了。于成龍半跪在地上，把供品擺上，把冥紙點著，跟花媽媽兩人站在一起，默默哀悼。
一直到一堆冥紙燒完，紙灰隨風(fēng)飄蕩，二人才回轉(zhuǎn)身，默默離去，眼里都含著淚。蕭瑟的初冬，籠罩在悲涼的氣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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