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安在我身旁一臉哀容,我對敬康使了眼色,讓他先走。
“想哭便哭出來吧!”
敬康走后,周圍只有高高的宮墻,長明燈將我和秋安的影子拉得極長。
秋安本來還想倔強(qiáng)著辯解幾句,看我一臉關(guān)切,豆大淚珠從含著秋水的杏眼里一滴滴掉下來,怕自己忍不住,將手指咬在嘴里撐著。
我看得心里有如玉碎掉一樣心疼,想上前勸說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原來出現(xiàn)個不真切的人影,為圖清靜,我和秋安便想快些離開。
“愔姬公主!”來人卻是烏北寒,看樣子應(yīng)是為我而來,在那里喊我一聲。
秋安趕緊擦干眼淚,整個人恢復(fù)了往日的沉穩(wěn),一點(diǎn)看不出剛才的半點(diǎn)痕跡。
等烏北寒到我跟前,行了一禮,恭敬說道:“人帝陛下有請公主,前往摘星樓一敘!
摘星樓就是那日我和人帝一起看天下的高處,我一直不知其名,烏北寒這般說來,那塊好像是有塊牌匾,寫著“摘星樓”三個大字。
只是這么晚人帝還叫我去朝安宮內(nèi),要么降罪,要么侍寢。
無論哪個,我都不愿意。
烏北寒和我還算有些情分在,他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眼,再看向我時眼里帶著感激。
“公主莫要擔(dān)心,陛下他……”烏北寒四下看去,除了我和秋安并無旁人,小聲說道:“陛下他從不是用強(qiáng)之人,再說摘星樓那種地方,也……”
烏北寒沒再說下去,我卻明白他的意思,立馬臉變得滾燙。
秋來本來心里煩悶,看到我的樣子反而有了笑意,和我一拜,先行回了永安殿。
我跟在烏北寒的后面,隔了一塊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這也是帝城里的規(guī)矩。
“烏統(tǒng)領(lǐng),這次在帝城里能完全官復(fù)原職了吧?”我心里忐忑,和烏北寒說話以此來壯大些自己的膽子。
烏北寒并不回頭,回我的聲音卻有一陣暖意:“下官的事小,族妹之事,還沒多謝公主,公主大恩,烏北寒以后在宮里愿為公主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無妨,烏統(tǒng)領(lǐng)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想讓自己膽子大些,和他說幾句話,沒想到惹得烏北寒如此客氣。
等到了朝安宮,烏北寒將我?guī)У秸菢窍拢瑢ξ艺f:“下官身份地位,上不得摘星樓,公主還需自己走上去。”
我點(diǎn)點(diǎn)頭,對烏北寒道了聲“多謝!”便要往上走。
“公主!”烏北寒忽然又叫住我,待我回頭后遞給我塊玉石做的手把件,再不說話,像遠(yuǎn)處走去,消失在夜幕里。
我剛結(jié)過那玉石,便覺得一陣溫?zé)釓氖中睦飩鱽,渾身跟著充盈著氣力,雖與靈氣不同,卻也能讓我腳下走得更快些。
“你來了。”人帝早在上面站著等我,聽到我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又喊我去她身邊。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人帝并沒有惡意,眼睛遠(yuǎn)視著前方,我循著人帝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輛熟悉的馬車還未走遠(yuǎn)。
云書駕著車,將胖嬤嬤放下,胖嬤嬤對著馬車行了一禮,云書揚(yáng)手揮起鞭子,帶著烏真,向著遠(yuǎn)處,也向著安寧,大步前行。
“公主對朕可還滿意?”
看那馬車漸行漸遠(yuǎn),變成小黑點(diǎn),消失在夜幕中,在朗朗月光下無處可見。
人帝等不見了馬車,眼里帶著玩味的笑,忽然問我一句。
“不敢。”我趕忙恭敬地跪下去,嘴上說:“陛下大恩,愔姬感激不盡!”
人帝伸手扶起我,半真半假地笑著說道:“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那公主不妨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可好?”
我知道人帝修為在身,若想托起我,手一揮我能扶搖直上,真的能去天上摘星辰,卻沒想到他不用術(shù)法,直接上手過來。
他若不是陛下,我肯定呵斥他太過“輕浮”。
“臣女遵旨!蔽夜Ь吹鼗亓巳说垡痪洌餐笸肆艘徊健
人帝眼里的笑意更深,見我應(yīng)允,又轉(zhuǎn)身往前看去,手往旁邊的空處指了指,說:“那你站在這兒!
我順著人帝的意思往前挪動了幾步,知道人帝并不會強(qiáng)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看這天下蒼生,江山大河?”
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我被這風(fēng)吹得頭疼,人帝話里有話,表面說的是此時此刻我和他在摘星樓上,但我怕他暗指以后想讓我留在帝城之內(nèi)。
“臣女資質(zhì)愚鈍,不愛過受約束的日子,只怕是沒這個福分,還望陛下見諒。”
我鎮(zhèn)定下自己,盡量讓自己語調(diào)平和些,顯得不卑不亢。
人帝不怒反笑,對我說:“你和她還真是像!”
又是這句話,我不知道這個“她”是有關(guān)于人帝的過往之事,還是有關(guān)于我的身世,我禁不住心里好奇,開口問道:“敢問陛下,這個‘她’指的是誰?”
人帝似在對我拒絕他一事記了仇,還像上次那般說得不清不楚,只對我說:“天晚了,小心著涼,早些回去吧!”
要不是身份不同,我真想一個白眼翻給人帝陛下看,如今也只能忍著自己心里的不爽快,行禮退下。
人帝又在背后對我說:“你早晚會知道的,還有,鳳儀宮里的位子,只有你才有資格坐上去,也只有你適合坐上去!
我心里一驚,雖無心留在帝城,但聽人帝這般說,竟還有些喜悅,能被這位九五之尊肯定,原來我愔姬也沒那般不堪。
“你好好想想吧!”我已經(jīng)下了高處,還是隱約聽到人帝說了這么一句話。
如往常一樣,秋安仍在永安殿門口等我,因我在宮里的地位不同了些,河睢宮里的女官和侍衛(wèi)都對秋安客氣地很。
秋安見我依舊坐了人帝的轎輦,眼里帶著喜色迎過來,只是這喜色再弄,也蓋不住那一絲哀傷寂寥。
若是旁人我還能幫秋安一二,可云書他是魔界之人,心里又全都是烏真那個苦命的女子,我也不好棒打鴛鴦。
好在秋安自己心里都明白,將那愁苦都壓在心底,獨(dú)自一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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