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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記 正文 第370章 分曉(sywanzi和氏璧加更)

作者/顧仁棉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此刻行止真君的禪房內(nèi),正擺著一只小型的卦珠,隨著行止真君打入道道靈訣,卦珠上的珠子開始自發(fā)地來回移動。

    從方才在大佛殿上,他就有一種想要算上一卦的沖動,等回到禪房內(nèi),他立刻就這么做了。

    卜卦算勢有的時候也要看狀態(tài),狀態(tài)越好,卦象自然越準(zhǔn),而他此刻的感覺就很微妙,起卦也很是順利。

    到最后卦珠停下來時,行止真君看了一眼,眉間不由攢起。

    “怎么會……”

    要說這卦象,不兇不吉,但卻很奇怪。

    按著卦象的意思,是有故人到訪,可這故人是誰,又從何處而來,卻模糊不清,也看不真切,但他直覺這位故人對他而言十分的重要。

    行止真君又掏出了個小羅盤,隨著幾道靈訣打入后,羅盤緩緩指向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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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這段時間,恰逢大法會在即,來往迦業(yè)寺的人有許多,這座客院中是專門招待他們一行人的,有著十?dāng)?shù)間上等禪房,環(huán)境很是清幽。

    而羅盤的指向,竟是離這里不遠(yuǎn)處的付景宸那間禪房!

    如今那禪房中能有什么故人?

    行止真君稍稍一想,“蹭”得一聲站了起來,心臟有些激動地砰砰直跳。

    是那個小丫頭!

    肯定跟那小丫頭有關(guān)!

    連桌上的卦珠都沒來得及收拾,行止真君幾乎立即奪門而去。

    穆長寧的話音才落,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付景宸猛地站了起來。

    他頗為激動地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很是用力。

    “你見到你母親了?她還留有神識?”

    手上傳來的疼痛讓穆長寧微微皺眉,她莫名想到了當(dāng)初在鳳凰谷第一次見到付景宸時的情形,當(dāng)時這人就差點擰斷她的手腕……得,就跟她的手過不去了。

    不過這疼痛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nèi),介于人家此刻的心情正激動,穆長寧表示理解,斂眉輕輕頷首。

    付景宸的眼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驚訝過后,他很快恢復(fù)了儀態(tài),細(xì)品穆長寧話里的意思,一對劍眉緊擰,霍地回身看向溫嵐。

    那目光可不是一個慈父該有的。

    震驚、懷疑、懊惱……糾結(jié)了半晌,到最后,竟隱隱閃現(xiàn)出一絲殺機(jī)。

    溫嵐就是再遲鈍,這時候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輪換招魂陣的陣眼,那盞熄滅了的魂燈是誰的?

    呵呵,還能是誰的?

    蒲宴最想召回來的魂,不就是付嵐音嗎?

    可她是誰?她是溫嵐,不是付嵐音啊!

    溫嵐在心里把穆長寧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了個遍,心道這人是不是跟她天生相克?怎么凡事偏偏都沖著她來呢?

    自己究竟是招她還是惹她了?

    她們兩個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她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過她好嘛!

    溫嵐從沒有像此刻一樣,如此地痛恨厭惡一個人。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又有種莫名的心虛恐慌,情緒紛雜下,她狠狠瞪了穆長寧一眼,轉(zhuǎn)而控訴道:“爹,她信口胡說,你就還真信了?”

    溫嵐一顆心跳如擂鼓,但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是害怕、是恐懼。

    她要用一顆多么強(qiáng)大的內(nèi)心,才能在付景宸此刻質(zhì)疑的目光下,不至于雙腿發(fā)抖、鎮(zhèn)定自若?

    不,她占了付嵐音的身體,她就是付嵐音!

    她不僅僅是付嵐音,她還是這小說世界的女主!

    誰敢騎到她頭上撒野?

    穆長寧……她,她一定是怕自己搶了她的風(fēng)頭!

    一番自我催眠,溫嵐竟也多了幾分膽色,眼里霎時含了兩包淚,萬分委屈:“爹,我是不是你的女兒,你還不清楚嗎?我們骨血相連,你一早便驗過了,也確定了。你說我長得像娘,娘的玲瓏箜篌我不也使得得心應(yīng)手?如今一個外人隨便說兩句話,無憑無據(jù)的,你就信了?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溫嵐據(jù)理力爭,胸腔中憑的生出一股氣魄來。

    她是付嵐音,付嵐音就是她,她怕誰?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付景宸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松軟,依然犀利鋒銳,凌厲地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地剖析,把她的靈魂都給剝離出來。

    溫嵐又心驚又膽顫,強(qiáng)撐著才沒有在此刻露怯失態(tài)。

    穆長寧面無表情道:“我說的話,確實沒什么分量,你們不信我也無所謂,剩下的,就讓母親來跟你們解釋吧。”

    付景宸渾身一震,溫嵐驚聲叫道:“什么!”

    是她的耳朵出問題了吧?

    蒲宴?

    她說的可是蒲宴?

    付景宸一瞬不瞬地盯著穆長寧,一雙眸子里隱含流光,溫嵐更是胸口起起伏伏,死死瞪著她不放,恨不得將她瞪出個透明窟窿。

    屋外的禁制陣法忽然被觸碰了,那樣強(qiáng)烈急迫的撞擊,讓人無法忽視。

    付景宸探出神識看了眼,皺皺眉便揮手打開禁制,行止真君急匆匆地沖進(jìn)來,一路沖到穆長寧面前。

    “你,你……”行止真君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語無倫次。

    到了這緊要關(guān)頭,付景宸反倒冷靜下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啞聲問道:“你將你母親的神識帶來了?”

    穆長寧點頭,從儲物手鐲里取出了一根頭發(fā)絲,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她手上。

    溫嵐的一對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付景宸將那發(fā)絲接過,小心翼翼、珍之重之。

    他用神識輕觸那發(fā)絲上附著的微弱神識,下一刻,一個穿著水藍(lán)錦裳的半透明虛影便飄然落在這清幽樸素的禪房內(nèi)。

    行止真君幾乎在剎那哽咽,萬分艱難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顫聲喚道:“八姐……”

    付景宸眼中的動容顯而易見。

    他緊緊盯著面前的人,想要伸手去觸碰,又忽然停在了半空。

    蒲宴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景宸,行止。”

    與溫嵐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容,然而蒲宴的風(fēng)華,是溫嵐這輩子都學(xué)不來的。

    蒲宴朝著穆長寧點點頭,轉(zhuǎn)而便看向一旁已經(jīng)面無血色的溫嵐。

    溫嵐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才能在這一刻維持鎮(zhèn)定。

    她揚(yáng)起蒼白無力的笑容,輕聲喚道:“……娘。”

    蒲宴的眼里閃過一絲波動,搖頭嘆息:“我的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不管你是誰,我的女兒早就已經(jīng)過世了,我也已經(jīng)認(rèn)清這個事實,不敢再有奢望,你的到來,我不知是為何故,但這是我女兒的身體,出于一個母親的私心,即便她已經(jīng)魂歸陰曹地府,我也不希望有別人占用她的肉身。”

    溫嵐臉色慘白,半垂著頭死死咬住嘴唇。

    她的嘴里已經(jīng)嘗到了血腥味,但她依然堅持己見,一如既往矢口否認(rèn),滿眼的淚水無辜又委屈:“娘,您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我就是您的女兒!您不能因為許久不見我,就不認(rèn)我了……”

    “是與不是,一驗便知。”蒲宴搖頭不吃這套,淡淡道:“景宸,嵐兒的魂燈在長寧那里,你做過魂印比對,自有分曉。”

    溫嵐強(qiáng)裝鎮(zhèn)定冷靜的面具終于撐不住寸寸龜裂,她雙手緊握成拳,低垂著的眼眸里也不由染上幾分怨毒。

    蒲宴,穆長寧……這是在把她往死里逼啊!

    付景宸聞言卻沒動,一雙眸子深如寒潭,死死地盯著她看。

    “你就沒有什么,是要對我說的?”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這句話,連他都不知道,再問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蒲宴已經(jīng)死了,眼下的這一縷,不過只是她殘存的神識,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蒲宴輕聲嘆息:“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恨要怨,都隨你吧……”

    付景宸苦笑出聲,垂著眸喃喃搖頭:“你還是這樣……”

    “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他忽然打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猝不及防地落到溫嵐身上。

    溫嵐尖聲大叫,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爹,爹,你做什么呢!我就是你女兒,你為什么不信呢!”她眼淚開始嘩啦啦地往下掉,被一種絕望無助的情緒充斥著。

    她這輩子,高高在上慣了,就從沒有過這么糟糕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穆長寧帶來的!

    溫嵐瘋狂地大喊大叫:“穆長寧,你這個賤人!我要?dú)⒘四悖∥易詈蠡诘氖拢褪菦]早點殺了你!”

    穆長寧面不改色,不置可否。

    她將付嵐音的魂燈從儲物手鐲取出來,默默給付景宸遞了過去。

    付景宸很輕松地就從那魂燈中提出了付嵐音殘留的靈魂印記。

    就那么淡薄的一點白光,跳躍在他的指尖上,綿細(xì)的、溫柔的,卻沒由來地讓他心頭一顫,似乎有一種從靈魂深處與生俱來的契合。

    原來,這才是他女兒的靈魂啊!

    蒲宴的目光溫柔地看著那一點白光,身體卻忽然一虛,本就半透明的身體,如今又淡薄了些許。

    行止真君神色復(fù)雜,見狀猛然喚道:“八姐!”

    “阿宴?”付景宸面露憂色。

    蒲宴搖搖頭,“繼續(xù)吧,我想知道答案。”

    付文軒忽然閉目念起了經(jīng),源源不斷的經(jīng)文化作實質(zhì),從他的口中流瀉出,落到蒲宴的身體上,蒲宴原本幾欲消散的身體,又稍稍凝實了一些。

    這是一套安魂的秘法心經(jīng),雖不能夠挽回什么,但至少能讓蒲宴多撐一時半刻。

    付景宸不再浪費(fèi)時間,目光冰冷而果決。溫嵐如臨大敵,她想要用力地?fù)u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動不了,只能使勁地瞪大眼,目光中隱隱露出乞求,還有濃濃的恐懼:“爹,不要!不要啊!”

    付景宸根本不加理會,他指尖一點,一道金光落入溫嵐眉心,隨著他一扯,一縷淡藍(lán)色的絲線從溫嵐的眉心扯出,凝成了一個小小光團(tuán)。

    他將這兩個光團(tuán)糅合到一起,白光與藍(lán)光相遇,二者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融合,甚至那藍(lán)光用力撞了下,頃刻便將白光撞散。

    付景宸忽然有種“果然如此”之感。

    智元禪師的語焉不詳,梵珈的神色異樣,這整個迦業(yè)寺大佛修們?nèi)粲兴茻o的深意目光,還有在溫嵐意圖進(jìn)入佛市時,被那佛光打傷了元神……

    樁樁件件,全都指向了一個結(jié)果,原是他還在自欺欺人。

    蒲宴閉了閉眼,幾不可察地一嘆,低低道:“接下來的事,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

    溫嵐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她的目光渙散,空洞洞的沒有焦距。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就好像,被人從神壇上拉了下來,掉入她素來嫌惡的淤泥里。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強(qiáng)大的后盾,不僅如此,她甚至可能連這副肉身都保不住!

    憑付景宸的強(qiáng)勢,他肯定是要將自己趕走的!

    怎么會這樣?

    她不是女主嗎?不是天命人嗎?

    對了!天命人!

    溫嵐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下子活了過來,眼中重新迸射出光彩。

    “你們不能趕我走!我是天命人!你們?nèi)グ嘴`界還得要靠我,通天門只有我才能打開,你們動不了我!”她忽然找到了依仗,滿面怨毒,宛若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鬼修羅。

    “你們一旦殺了我,就是和整個修真界為敵!付六長老確實是一方大能,可你別忘了,這世上比你厲害的化神大能,多了去了!”

    溫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終于覺得出了一口悶氣,當(dāng)下信誓旦旦地放下豪言:“等我打開通天門,我一定不會讓你們?nèi)サ桨嘴`界的!你們一輩子都只能在這修真界,慢慢慢慢地等死!”

    付景宸握著蒲宴冰冷無色的手,置若罔聞,倒是行止真君眸中閃過一抹憂色。

    蒲宴越來越虛弱,看著她一字一頓地低低說道:“我以蒲氏一族的靈覺起誓,天命人,絕不會是你。”

    啪嘰。

    溫嵐好像聽到有什么東西摔碎的聲音。

    行止真君一怔:“八姐……”

    蒲宴看向他,緩緩搖頭,“行止,我們錯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錯的……”

    她終是沒再繼續(xù)說下去,付文軒口中念出的經(jīng)文落到了虛處,付景宸只覺得手里驀地一空。

    “八姐,八姐!”行止真君大喊,可蒲宴的身影已經(jīng)再無跡可尋。

    付景宸手里依然牢牢握著那根發(fā)絲,似悲似痛般嘆息:“阿宴……”

    穆長寧神情凝重,只有她知道,在蒲宴神識徹底消散前的那一刻,她給自己留下了一道傳音。

    她說:“孩子,沒有什么足以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好好愛惜你的羽毛……”

    (為sywanzi親的和氏璧加更,另外祝上意下秀大法師童鞋面試成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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