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卻下一刻,楊付昕突然抽劍。
柳胥輕然一驚,只抬起眼目,一動不動。
銀色的長劍霍然閃過眼際,直刺向柳胥胸膛。
一絲清風(fēng)拂過,柳胥一縷長發(fā)掃落。
卻依然不為所動。
楊付昕動作滯緩片刻,問道:“知道為何招你來嗎?”
“不知!”柳胥回答。
“因為我要殺你!”
一語罷,楊付昕持劍,一寸寸遞來。
長劍越發(fā)接近,直至相距胸膛半寸時。
柳胥霍然閉上了眼睛。
楊付昕輕然一怔,以為無論如何,面前的男子都會動身躲閃。
故而只得立時收劍,方才止住劍式。
“你為何不躲?”女子正色道。
柳胥這才睜開眼目,看向女子。
看向這個,墨鋒所藏發(fā)的主人。
如果這一生不能陪她過,那便陪著墨鋒過。
兩者終歸能做到一個。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楊付昕又道。
“你不會!”柳胥回語。
“你做何如此篤定?”女子霍然問。
“我曾救過一人性命。若那人是恩將仇報之人,她便不可能活。”柳胥道。
呵!
“倒是對我的心性摸的透徹!”
然下一刻,隨著楊付昕動作,長劍沿著柳胥的胸口一寸寸的升到下顎。
柳胥在劍的牽引下只得挺直腰身。
“卻我今日,真將恩將仇報,你又做何?”一刻間,女子殺意釋放,凌厲問道。
于此同時,殿外風(fēng)起。
閣樓引風(fēng)渡來,柳胥鬢前的長發(fā),開始幽然擺動。
下一瞬間,當(dāng)長發(fā)擺到女子劍鋒時,柳胥動作。
右腳腳腱陡然發(fā)力,左腳輕邁,腳下真元運轉(zhuǎn),柳胥猶如脫影的兔,瞬息掠至楊付昕身后。
這一套動作,可謂驚艷之極。
楊付昕有感知,立時一驚,卻尚未反應(yīng)過來,柳胥左手已然近身。
掠至身后,柳胥掣肘,左手抓住女子握劍的腕,同時側(cè)身右手擒拿女子左臂。
女子徹底反應(yīng)過來,一聲嬌喝,卻身不能寸動。
柳胥自身后探過頭來,下巴抵過楊付昕左肩,看向女子的側(cè)臉。
“你若恩將仇報,我便就地正法!”柳胥道。
“你敢!梅青寒!”女子冷怒,巨力反抗,卻絲毫不得用。
“你都要殺我了,我做何不敢?”柳胥反問。
“我會告我皇兄,砍了你的腦袋!”女子威脅道。
柳胥嗤然,摯聲問道:“腦袋有何用,比得過你嗎?”
楊付昕氣的發(fā)怒,恨聲道:“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只會愛他!”
“卻你今日召我來是為何意?”柳胥反問。
一句話,楊付昕突然怔住。
這句話,她無可辯駁,也不法解釋。
“我要殺了你!”女子道。
“若不心動,殺我何意?”柳胥再問。
“你這人,就是個混蛋!我就是死,也絕不再多看你一眼!”
“是嗎?!”柳胥問道。
同一刻,側(cè)過身來,將容顏伸到女子眼前。
“你...”饒是以女子心智,都?xì)獾男男仡澏丁?br />
這時柳胥方才道:“我說過,只若人不死,就終究能為另一個人活。今日,我把你徹底救活了。”
女子突然發(fā)怔,轉(zhuǎn)頭望向柳胥。
砰!
長劍落地,嘩啦作響。
楊付昕終于第一次,認(rèn)真的去思考一句話了。
柳胥松開手,女子開始失魂落魄。
她只動情看著柳胥,一語不發(fā)。
“恭喜你,你從那人的生命里,活著出來了。”柳胥又道。
“你曾經(jīng)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救我?”楊付昕問道。
“一見鐘情素來都有,卻素未謀面就承諾愛情,必然是有目的。我相信,我能救活你,不僅于身體。”柳胥道。
楊付昕霍然明白所有,原來眼前這個男子的話,一半都是假的。
卻女子心中,似乎并不生氣。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活。
下一刻,楊付昕轉(zhuǎn)來目光,道:“不過抱歉,你沒做到。今雖見你,你雖擾過我心,卻你還是不及他。”
這一句話,不知是真是假。
卻柳胥所有的自信突然破滅,萬念俱灰。
“為何不能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jī)會?”柳胥神情專注道。
這句話,既是替楊玄卿說,也是替梅青寒說。
“不能!一廂情愿四字你永遠(yuǎn)都不會懂。”楊付昕道。
不懂?
當(dāng)真有趣!
初叫柳胥那年,第一次見面,就懂了。
那一年,才六歲。
如今心意人兒近在咫尺,卻誰能替他去說?
天有時運,人有時命。
由己的還有權(quán)力爭取,卻不由己的永遠(yuǎn)只能埋藏心底!
“你走吧!我不殺你,因為你永遠(yuǎn)也救不了我。”女子道。
柳胥驀然頹廢。
努力的人,都是越活越出色,卻他永遠(yuǎn)也不及少年時的自己。
不知所措中,柳胥邁步,出了藍(lán)月宮。
一路前往刑部,總感覺回去比來時,丟了什么東西。
原來心,還有重量!?
直至中午時分,方才回至司使殿。
葉羽一見柳胥狀態(tài),立覺有異,跟在身后道:“老大,你怎么了?”
柳胥這才反醒過來,輕然一笑道:“明皇召見,試問景淵之死,并非大事。”
哦!
葉羽這才點了點頭。
“咱們天網(wǎng),在宮內(nèi)有沒有人?”入司使殿內(nèi),柳胥突然道。
葉羽抱拳回稟,“天網(wǎng)九把刀,有一把是我曾經(jīng)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另一把是宮庭的內(nèi)侍,皆能溝通消息。”
“哦?你讓他二人試著接觸一個叫月兒的小宮女。”
“月兒?”葉羽突然不明。
“藍(lán)月公主的貼身女婢。”柳胥解釋道。
“老大放心!”
葉羽抱拳,同時又道:“左姑娘今日遣家仆來了,得知你不在,那人便轉(zhuǎn)身回去了。”
“佩玉?可知是何事情?”柳胥問道。
“仆人沒說。只道你若回來,便回一趟府。”
柳胥本已脫下外袍,放置了墨鋒,卻聽到葉羽的話,便又停止了動作。
下一刻,起身來,到劍架前,似是要走。
葉羽立時道:“老大?還有一事,我要稟告!”
“直說!”柳胥穿上長袍,提起了墨鋒。
“葉無暇有線索了。”葉羽道。
“采花賊葉無暇?”柳胥微然一怔。
一刻間,又道:“你且具體說說!”
“天網(wǎng)傳來消息,此人出現(xiàn)在了城西二十里地一所不知名的寨子里。”
“寨子?何種寨子?”柳胥疑問。
“青沙寨,具體也是不知。不過聽下面人言,這寨雖是個舊寨,卻每日都有馬匹拉運貨物進(jìn)出。”
“販運貨物的寨子?”
“應(yīng)該是!”葉羽點頭。
“可能確認(rèn)就是葉無暇不疑?”柳胥再問。
葉羽有些為難道:“據(jù)一個運貨馬夫舉報說,如果不差,應(yīng)該是他。”
如果不差?
聽到這話,柳胥一臉不滿。
葉羽也知此種事玩鬧不得,所以更不敢篤言。
柳胥略一思量,終是道:“不論如何說,也是一次線索。抓捕之事,宜早不宜遲。挑選兩隊精煉的府兵,捕快都頭盡數(shù)叫上,既是寨子,人便不會少。”
“老大,院里哪還有府兵?”
呃?
柳胥一想,可不是嗎,盡數(shù)府兵都被支配修橋葺屋,卻也不有人了。
柳胥一時犯了難。
又自思量片刻,道:“先喚邱楓過來,然后讓人去召關(guān)菡。咱們兄弟四人,也便夠了。”
“是,老大!”
不多時邱楓入殿,喚了聲老大。
柳胥也未說他話,徑直道:“你拿著這枚玉,到上次的酒館,試問葉無暇的訊息,確認(rèn)是否身在青沙寨。”
邱楓接過一枚麒麟脂玉,抱拳應(yīng)命。
柳胥轉(zhuǎn)身,提著墨鋒,走出司使殿。
不過盞茶時間,來至住處。
邁門而入,柳胥直接前往佩玉別苑。
院內(nèi)不有人,想來是在房內(nèi),提步至閨房前,柳胥叩了叩門。
半晌后,才聽里面有窸窣聲音。
嘎吱。
閨門打開,佩玉一襲粉紅長裙,睡眼朦朧。
原是在午睡。
此際衣衫微松,形骸散落,姿態(tài)于前,洋溢著豐腴美感。
“公子!”佩玉問候。
見女子胸前肩頭部分裸露,柳胥微是拘謹(jǐn)。
故而徑直問道:“可是靈鴿傳來了訊息?”
“公子做何知?”佩玉微愕道。
柳胥未解釋,只有些急切,問道:“在何處?拿我看看。”
“若不公子進(jìn)來罷,佩玉這便給你取!”
“倒也不必!我取過便走,你且可以接著午睡。”柳胥道。
佩玉轉(zhuǎn)過身去,入房內(nèi),取過一張信條。
“給!”女子道。
柳胥接過,轉(zhuǎn)身離開。
女子望著這人漸去的背影,困意全無。
柳胥回到書房,展開紙條,輕讀起來。
一遍讀罷,面色微變,久不能靜。
岳驚鴻信上所寫,正是以葉無暇訊息。
信上道,此人出于流火城劍王宗,青沙寨乃是林府布匹被劫的藏匿點。
如今風(fēng)頭過去,正做布匹轉(zhuǎn)運,是以販賣它地。
然布匹盡在,那自不用說,出手殺人劫掠者,亦是他們。
柳胥回房,將白衣脫下,換了一身司使官袍。
腰佩司使玉牌,手握墨鋒,一身官勢。
因為今日單云在菜場問斬。
自刑部至青沙寨,恰經(jīng)那處。
若不是要案在身,柳胥也必穿上官袍送他一程。
他說他恨刑部沒能早抓到他,柳胥言,那是以前。
所以自今以后,這身官袍會出現(xiàn)在很多人面前。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罪犯。
九天之前,單云是;今日,葉無暇也會是。
柳胥動步,前往刑部。
到之時卻見關(guān)菡已在,只是不明事情原委。
故而入司使殿后,聽柳胥一番解釋,方知是到城外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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