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背對著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這一陣喝彩聲和剛剛的聲音不同，她轉過頭不知所措地看著臺下的諸位食客。
老鴇沖到了臺上，把她的琴交給跟著她上臺的公公，拉著皓月的手一溜煙地走到了胤天的身邊。
“若風公子，皓月給您帶來了！你們先吃著喝著，我去給你們布置一下房間去！”
說完這些，她還不忘趴在皓月耳朵邊說了一些什么。
胤天問：“剛剛鴇娘跟你說了什么？”
皓月端起酒杯說：“沒什么，多謝公子，我和公子喝一杯！”
胤天也端起酒杯，兩個人連著對飲三杯。
皓月臉很快就紅了起來，“許久沒有飲過酒了，真的不勝酒力了。”
“那就不喝了，和我說說你的事情，讓我了解了解你。”胤天說。
“公子為何想要了解我呢？”
“也沒有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
皓月用手托著下巴看著胤天：“公子今晚是打算和我拉鋪還是要住局呢？”
胤天聽到“拉鋪”“住局”就覺得有點方，這兩個詞是什么意思？
皓月大概看出來他似乎是個“雛”所以就和他解釋了一下：“拉鋪就是等一下和我——然后就走，住局就是在這里留到天亮。”
“哦”胤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要是覺得有足夠的話和我聊，我們就聊到天亮！”
“哎呀！”皓月突然笑了起來：“哪有聊到天亮的道理？”
“可是，我只是——”胤天在努力想著如何措辭。
皓月善解人意地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不是真的看上我，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女子還能留在這鸞鳳樓不過是因為我會彈琴而已。現在的姑娘都想賺快錢，早就沒有人真真正正地愿意學一門樂器了。”
皓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迎上了胤天的目光。
胤天此時就靜靜地看著她，“你繼續說，我喜歡聽。”
“現在哪里還有男人會好好地聽我們彈琴唱曲呢？大家都巴不得早點結束好回家去，住局的越來越少。鳳姨又不愿意姑娘們走鋪堂，曾經好幾個容貌標致的姑娘都被鋪堂的爺給買走了。”
胤天其實不是太明白皓月說的這些話，他只是看著皓月的嘴一動一動的，心里覺得很親切。也許是因為星璇經營流星坊的關系，他從心里并沒有看不起青樓女子，反而覺得她們其實也是一些傷心人而已。
皓月可能是喝了點酒的關系，話匣子也打開了。
“哪個女子不希望被人疼呢？我年紀輕的那會兒也是有人看中要和我掛衣的呢！”
說著她拿起手中的絲巾，絞著手指，“唉，都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說又有什么用呢？”
“啥叫掛衣？”胤天突然問。
“就是和成親的儀式差不多，不過是我們這些苦命人自欺欺人罷了。被買走的姐妹也不見得就過得舒坦！”
“你過得舒坦嗎？”胤天問。
“舒坦不舒坦又有什么不同呢？說的好像我有其他選擇一樣！”
說完這句話以后，皓月很久都沒有說話，胤天也沒有說話。
耳邊傳來其他酒桌上觥籌交錯，吆五喝六的聲音，胤天就覺得自己仿佛和皓月處在另外一個世界中，周遭的聲音好像離自己很遠的樣子。
胤天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其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花穿過銅環扔到了皓月的腳下意味著什么，但是此刻他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來青樓不過是為了那些事情而已，自己反正是不做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
他淡定沒關系，皓月也淡定，但是老鴇就不淡定了，她側面觀察著這兩個人，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到嘴的鴨子不會要飛了吧？
她轉了轉眼珠，催著姑姑趕快過去胤天的那一桌。
姑姑飛快地跑了過來，對著胤天說：“若風公子，我們樓上請如何？”
胤天抬頭一看，三樓已經陸續有人進入包間了。
“我想住局，也是去三樓嗎？”
姑姑一聽，這個人你別看相貌堂堂的，這一來就看上了皓月這種大齡的，原來是打著這如意算盤想要來次大的呢！
“您要是住局呢！那可不是住這兒了，你等一下，我去安排安排！”臨走的時候還對著皓月使了個眼色，還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挑了挑眼眉。
“皓月姐姐，我就幫人幫到底了。我想住局好過拉鋪吧？”
“公子破費了。”皓月感激地說。
“沒事沒事，反正錢是拿來花的！”
姑姑又一陣風地跑過來了，“公子，我們這就出發吧！我帶公子去房間！”
來了一個公公專門扶著皓月，裝得像那么一回事一樣。
胤天心里想，這有了生意就是不一樣，剛剛皓月都是自己走的，還要抱著琴上臺，怎么不見公公過來扶著呢？
姑姑在前面帶著胤天離開了鸞鳳樓，走到門口的時候，胤天看到抬轎子的那個轎夫站在門口，他見到胤天出來了，就馬上湊了上來。
他走到胤天跟前，遞給了胤天一疊銀票，“公子，這是掌柜的要我交給你的，你盡管花。”
說完他就后退一步告辭了。
胤天摸著手中的銀票，心里想，這個西域人可真是有意思，說帶我來鸞鳳樓吃東西，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現在又差人送來這么多銀票，他是算準了我一定會找個姑娘，然后一定會是住局而不是拉鋪嗎？是他太精于謀算還是我這個人太容易讓人看透呢？
姑姑和皓月還有公公在前面等著他，他走了上去，姑姑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房門口。
房子看上去也算雅致，走到門口公公還站在那里，也不說話，胤天意識到這是要錢的意思。
他摸了摸身上，沒有銀子，他從袖口里掏出一張銀票，打開一看，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好家伙，一張銀票就五百兩？
他看了看皓月，“你有沒有銀子給這位公公？”
皓月知道胤天是“雛”，所以從貼身口袋里面拿出來了自己攢了很久的私房錢給了公公。
胤天也大方，直接就把那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了皓月，故意說得很大聲：“我出門不喜歡帶銀子，這張五百兩銀票給你，不夠你再跟我要！”
公公聽到他這句話，倒吸了一口冷氣，五百兩！我的個乖乖！好大手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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