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言坐在姑姑面前,自顧自的泡了一壺茶,然后又自顧自的斟滿,看了看她手里的酒葫蘆,還是禮貌性的推了一盞茶給她,然后默不作聲的品起茶來。
姑姑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著,就連手里握著的一向喜歡的酒葫蘆也不自覺的松了些,沈溫言挑了挑眉有著詫異。順著姑姑的視線看去,那桌旁一堆人興高采烈的聊著什么,先前她并未在意,這會細細去聽才發(fā)現(xiàn)那人在講凡間的事情。
難怪,沈溫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放下手里的茶也豎起耳朵安靜的聽起來。
“小子,你年紀輕輕怎么也來了這里,喝了這盞茶怕是要過那奈何橋喝孟婆湯重新投胎嘍。”
“哎,你這老頭兒,如今這年歲,像我這般年紀來這里的人可是數(shù)不勝數(shù),說實話,這里比那人間還要好上些。”被那老頭調(diào)侃了小伙子也不惱,反而頗有興致的喝了兩口茶,仿佛對這地方極為滿意的樣子。
“哎,你這年輕人真是天真,那奈何橋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魂飛魄散尸骨無存了,你就不怕?看你年紀輕輕,再怎么著總歸還是活著好。”老頭對年輕人的話一點也不認同,只當他是年輕氣盛。
冥界的人都知道,想要重新投胎就得先過了那彼岸花幻境,然后過了那獨木為橋的奈何橋,再去孟婆那里領口味怪異的孟婆湯,最后自己順著路到那終點登記才能投胎。
單不說那彼岸花的幻境里困死過多少小鬼,就那清澈見底的忘川河里面就已經(jīng)有數(shù)不清的枯骨。運氣好的不過是送回外面從頭再來,運氣不好的,就直接化成了冥界的養(yǎng)分。
再者說真正能走到最后的,怎么也得個小十八年,人間再不濟,至少能活著不是。
“老伯,我看你應該是在這待的久了,如今的人間可還不如這冥界里頭呢。”談到人間,那年輕人不屑的嗤笑了聲。
“怎么會,吹牛吧你。”年輕人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反駁。
“我來這里也沒多久,我來的時候,可是什么事都沒有,你就瞎吹牛吧。”
“哎……你們這些人,還真是……這冥界的十八年,可比人間好得多了,至少還有個盼頭哦。”
那人說話間雙手指尖輕輕一捻,從桌上的果盤里摸出幾粒瓜子兒,指尖一張一合,那瓜子仁就出現(xiàn)在了手里,他也不在意旁人,自顧自的扔進了嘴里。
“快說吧快說吧,人間又怎么了?我在那彼岸花境里困了五年如今被送了出來,又要重新再來了,你說說,如今人間怎么了?”旁邊的男子前傾著身子,語氣中有些急切。
起先講話的那青衫男子不緊不慢的瞅了瞅果盤里的花生,又剝了幾顆送進嘴里,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這人,說話還賣關子。”
“就是,看你年紀輕輕,不會是來這里騙茶喝的吧。”
“現(xiàn)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浮躁,這里一盞茶錢都不收只聽故事,如今有人連個故事也不愿意講了,小心老板轟你出去。”
看青衫男子這番做派,周圍人七嘴八舌的指責開來,這里的人還在這茶館的要么就是任務失敗從頭再來的,要么就是剛剛來冥界歇歇腳的。
這桌除了那青衫男子,其余的人都在這里待了多年了,對那人間近況也不甚了解,如今有人來,都是有著急切的想知道如今的狀況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管他是皇帝老兒還是布衣百姓,來到這里大家都一個樣兒,講給你們聽就是了。”那青衫男子把最后一個花生往嘴里一拋,然后穩(wěn)穩(wěn)的接住,嚼了三兩下就囫圇的咽下去了。
“去年那皇帝老兒開始病重,他這一病,他那幾個兒子各個蠢蠢欲動,明爭暗斗不死不休,偏偏那南蠻和東夷還不安分,三天兩頭的挑釁。”
“那皇帝也是個經(jīng)不住事兒的,身子骨都那樣了還天天泡在溫柔鄉(xiāng)里,我就是在攻打南蠻的時候死的,這不,年紀輕輕就來了這里。”
“不過說實話,那皇帝老兒真是的,前方御敵那么吃力,糧草都跟不上,人人餓的眼珠子都綠了,恨不得把戰(zhàn)馬一個個都吃掉。”
“他倒好,天天醉在溫柔鄉(xiāng)里,還張羅著選秀沖喜,那幾個兒子也不是個安分的,天天你謀算我我謀算你,整個一片烏煙瘴氣,還不如這冥界,好歹有盞茶喝。也不知道我那被他們逼死的老娘老婆和孩子如今在冥界哪里,有沒有喝那孟婆湯。”
“此話當真?”那老頭聽到這里一臉的不可置信,當年他來的時候人間還是以前欣欣向榮,怎么如今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覺得是,這些日子這里多了許多面生的小鬼,而且一天比一天多。”旁邊的人面色多了幾分凝重。
說罷還回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個當口門口里又進來了兩個面生的小鬼,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圈,也都面色沉重。
“靠,幸虧老子在最后沒通過被送了出來沒能投胎,要不然……”那人話還未說完就看到眾人齊刷刷的看著他,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完全不復方才粗獷的模樣,就連語氣都弱了下來。
后面的話雖說沒有說完,可是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沒有人喜歡生在戰(zhàn)亂年間,與其生不逢時不弱在這冥界多待著日子,回頭投個好胎。
桌上的人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沈溫言偏過頭,倒掉了姑姑面前的那盞茶,重新溫了茶放在她面前。
而從頭到尾,姑姑的手都緊緊抓著那酒葫蘆,隱隱的骨節(jié)泛白,纖瘦的手背上幾個青筋隱隱的跳著,嘴唇上有幾抹淡淡的血絲,仔細看去還有未下去的牙印子,許久以后卻只是把那酒葫蘆放在了桌上,端起那溫好的茶一飲而盡。
“你這茶,難喝的要死,明天我送新茶給你。”將那茶杯斜斜的扔在桌上,面前的女子開口道。
“那就謝謝姑姑了,我也算是有了口福。”沈溫言淺笑著看向她,手上還不忘將那扔在桌上的酒葫蘆扶正,把那茶杯撿過來放好。
“南蕭,我的名字!別再喊我姑姑了,難聽死了。”說罷連酒葫蘆也沒拿就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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