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忙忙趕來，知道今夜的守衛會因此稍稍松懈一些。
“小姐……”她將盒子遞給了顏宋，“找到了……找到了……”
“真的？”她欣喜匆忙打開，可里頭，只有，只有一顆罷了……誰也沒料到，辰安榮這只老狐貍從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筐中，在得到這失魂藥的時候，就已經命人分散在各個地方了。而勾刀男人看守的，不過只是一顆藥……
“怎么會！”阿春看著那木盒，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怎么會只有一顆！……不會的……”
“阿春？”她察覺到不對勁，“究竟發生了什么？這藥……到底怎么來的？”
“他想做個好人的……可，可老天為什么不讓他如愿。”阿春蹲著身子，聽著外頭嘈雜的聲響，看著火光竄動，咬著自己的拳頭哭了起來，“小姐……我誤會了一個人……可我……可我好像已經……沒有機會對他說對不起了。”
她輕拍她的背脊，安撫道，“傻阿春，沒事的~你還有我，我們還要回江南……”
阿春從未如此傷心過，就算是以為當初那個人對自己要下殺手，她也不會哭成這樣。或許，那個過客，卻在她弱小的心中扎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傷痕，悔恨，愧疚，都因為再也無法對那個人說上一句，對不起。
“小姐，阿春不能這樣看著他去送死。”她抹干凈眼淚，站起身子來，“……選擇，阿春也該有自己的選擇了……”
“阿春！”顏宋看著她那身影朝著火光竄動之處移動，她心里害怕，甚至從未有那么清楚明白。阿春此行去，必定兇多吉少，“你別去！你給我回來……呵……阿春！……”
無論她如何地喊，阿春，再也不是那個只知道害怕，在角落內抹著眼淚的女孩。
她期待過阿春長大，此刻，她希望，阿春，還是那個阿春。
“顏姑娘，將軍吩咐了，您可不能出這個帳子。”
她抬眸，兇狠的眼盯著他，字字清晰，“那我要是非出去不可呢？！”
看守的笑道，“那小的也只能奉命行事了。”看守笑到一半，臉色突然一僵，誰知突然倒地。
“阿綺……”轉角處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有些瘦弱但熟悉極了。
“你？”她見他身上的傷好了大半，但依舊單衣站在這冷風之中，“你怎么會來這兒？他們不是……”
“無須擔心。”他眼眸沉下，“他們現在已經亂了套了，我就是趁此時機逃出來的……”
她輕松一口氣，緊接著問道，“那你見到阿春了嗎！？”
他點頭，沉默好久，才說道，“她……她已經被辰安榮的人殺了……”
“……你，你說……”她嘴角微微抽動，然后看著他苦笑問，“殺了？……殺了？……你，你說，不可能……我去看……我要去看……”
“阿綺！”玉恒攔住她，說道，“阿綺你聽我說……時間不多，我現在就帶你離開……我們去別的地方……”
“你放開！”她的淚滾燙地落在他的肩上，“玉恒！你告訴我，辰安榮他殺了我身邊那么多人！我都還沒有為他們討回公道！你讓我和你走！？……怎么走？！”
“那你想怎樣！”玉恒抓住她的手腕說道，“是明日嫁給那個人？！還是準備一個人滅了靈山軍？！……阿綺，我們沒有選擇，阿春的犧牲，是讓你能夠逃過這場災難！”
“逃……你難道還想要整個西北的人陪葬嗎？”她輕笑兩聲道，“玉恒，你以前分明是最賢德的王，如今，如今為何自私自利到這樣的程度？”
“我不管你怎么說，反正，今日，你必須和我走！就算背棄了整個西北的人又如何？就算被人說是自私自利，我也要你好好活著！”
她將他的手指一個個掰開，身子搖搖晃晃地倚在柱子旁，“謝謝……只不過，我已經做了決定。你若真想要幫我，就先走，找到援兵之后，再來救我……”
“可……”
“不必多說！你知道，我這個人固執得很，倘若你非要帶我走，也只能帶著我的尸首出去！”她看著遠處的火光，緩緩靠近，“趕緊走！他們的人，很快會找到這里……記住我說的，找到援兵，來救我。”
“主上！趕緊離開！”養賢拉扯著他離開了，此刻，顏宋說不出內心的感受，只是看著這軍營內的火光刺得眼睛發疼。聞著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攥緊著手，握成一個拳。
倘若，所有的人都要犧牲，那自己的犧牲也就不會那么可怕了。
“阿春，我的選擇，只有最后這么一次……”
……
“將軍！求求你……你放了我大哥吧！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黃皮膚男子跪在地上求饒。面前的這一片草地上，留下一個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身上如同刺猬般插入了好幾把短劍。
“放了？”辰安榮安靜坐著，甚至還喝了一口馬奶酒，“你是覺得，我辰安榮在靈山軍不夠格嗎？……我靈山軍，從不需要叛徒，你們幾個，還想為他求情！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那男人在血泊中掙扎起來，說來也奇怪，被那么多劍穿過身軀，卻依舊能夠撐著身子的，是頭一個。
“喲？我倒未曾想過，你還能起來，看來你倒是個不錯的人才。可這樣不俗的人才，為何要做背叛我的事情！”辰安榮從座位上站起，拿起身邊的馬奶酒朝著他緩緩走去，“我倒想聽聽，你究竟為了什么？”
“我……”勾刀男子抬頭，盡管血絲已經充盈，但依舊不乏那英氣，“我想……做一個好人……”
“噗！”馬奶酒撒了一地，辰安榮大笑著看著他，“你該不是昏了腦袋？為這理由，也敢背叛我？”
“他說的不錯！”誰人都想不通，這時候，這樣一個紫衣少女走出來湊什么熱鬧。
“你？這地方沒你撒野的地！”
紫衣少女笑著說道，“我是說，辰將軍說的不錯，為了這理由，怎么也聽不下去。這男人說的謊，還真是可笑，靈山軍……本就不會有好人，更不會有為了成為好人去偷這樣一件寶物的。”她身后將那木盒拿出。
勾刀男子蹙著眉，身子依舊不能動彈。
“這東西！怎么在你手中？”辰安榮大驚。
“辰將軍，是這男人的失職沒錯，我偷出這東西時，他沒抓到我，反倒被你們抓到了，你說可不可笑？”
辰安榮看著兩人，沉思片刻問，“那你又何必出現？你不是已經得逞了嗎？”
她低下頭，攥緊著手，“是啊……但辰安榮！你殺死阿秋！你還要害我家小姐！便是與我不共戴天！今日，我已經吞了里頭的藥，要和你決一死戰！”
腰間白光一閃，從她的衣袖中飛出不少的斷箭，只可惜被辰安榮輕松地躲開了。
阿春知道，此行沒有活著出去的可能，她只想，只想做出這樣的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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