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去澳洲遠(yuǎn)征,一路上既有老對手菲律賓,也有許多其他不錯的球隊,給我印象尤為深刻的,就是在悉尼踢的‘全澳明星聯(lián)隊’的一場比賽。當(dāng)時澳大理由有一名格外出名的中鋒,綽號是——”
“澳洲李惠堂!”戴溥笑道。
“??”陸逐虎驚奇地看著他們,用別的球星當(dāng)綽號當(dāng)然很常見,什么黑山梅西,智利C羅在后世太常見了。——用中國人名字當(dāng)綽號,恐怕是自己在美化吧。
“哈哈!陸兄弟年紀(jì)小些,可能不知道,惠堂兄18歲隨南華去澳洲比賽,四場進了十多個球,踢得澳人無不心服,就在澳洲出名了,澳人呼之為‘亞洲球王’。”戴溥解釋道,顯示并不是溢美。畢竟當(dāng)時報紙就連篇累牘報道“萬人聲里呼球王,碧眼紫髯俱頌揚”。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那場比賽——”陸逐虎想說那場比賽他就在現(xiàn)場看的,印象很深,而且他在世界杯上對阿根廷的過人就是復(fù)刻的18歲的李惠堂在這場連過四人的表現(xiàn)。
不過這也顯得太荒謬不羈,陸逐虎就忍著沒說。
周賢言繼續(xù)道:“我對此人聞名已久,此君跟惠堂兄確實風(fēng)格相仿,腳力奇大,并有射斷對手門將手腕的記錄。我那時候還只是個學(xué)生,對上沒名氣的對手還好說,這種成名的宿將——不怕你們笑話,我確實是提心吊膽,惴惴不安,比賽前都睡不好。這時候隊友安慰我說,此人離悉尼遠(yuǎn)得很,不會趕過來,要我放心。我這才感到內(nèi)心稍稍安定。”
“到了比賽那天,我記得是夜戰(zhàn),因為我們從東南亞過去,連戰(zhàn)連捷,到澳洲一開始的幾場比賽也踢得很號,給我們中國人大大增長了士氣,基本上悉尼能來的僑民都來了,四座爆滿,喊聲震耳。隊友告訴我,那澳洲中鋒果然沒來!我這下心思大定!信心全在身上了。”
戴溥點頭道:“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場——比賽至下半場,我方全面進攻,賢言成了眾矢之的——但都奈何不了他,無數(shù)攻門均被他救出,最后有一次五步攻門被撲,三步攻門被魚躍脫險,一次門前混戰(zhàn),亦被因躍起拳擊解圍,結(jié)果我方以3∶2險勝!對澳人的大勝,屬這一場最為酣暢淋漓!”拍拍陸逐虎,指著周賢言笑道:“你不知道他那次有多風(fēng)光,我們這些踢前鋒的,進那么多球,都比不過他。僑民可高興了,說這以后就是我們中國的‘國門’了。散場后,華僑將他舉起繞場三周,不知道多少女球迷那天晚上就哭著要嫁給他……”
“戴兄這是胡說了啊,誰要嫁給我了!”周賢言笑罵道:“不過隊友們都認(rèn)為三個必進之球均被救出,認(rèn)為神乎其技了——我哪記得那些,就知道撲興奮了,什么球都撲得出來了。其實我也疑有神助,是不是祖宗有靈啊?結(jié)果,進入浴室,我們跟澳人在一間淋浴。老戴拍拍說,要我看看身邊那個,是何人啊?”
“不會這么狗血吧?!”陸逐虎心中大叫臥槽,這幫球員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沒想到套路這么深啊!
“就是這么——嗯,狗血啥意思?確實,那就是我最怕的‘澳人李惠堂’了,那場澳人幾個險球都是他射的,也都是我救的!”
周賢言搖著頭,恍然如昨日。
“如果當(dāng)時不是他們騙我,我自己反省一下,那幾個球我根本不可能救得出來的,看他在那就嚇得站不穩(wěn)了。可實際上呢——自己有多大能耐,是不清楚的。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一定是對手強,而我們中國人弱呢?”
從那以后他心理日益強悍,球藝日穩(wěn),雖然仍然是那個學(xué)生周賢言,可已不是他怕對方,而是對方怕他,一舉而成大名了。回國后,李惠堂也說這次遠(yuǎn)征,周賢言的戰(zhàn)功卓著,球藝猛進,無論怎么比,也是不折不扣的“遠(yuǎn)東第一門將”了!
1930年的運動運動會,最后的中日決賽,中國三次落后,但三次都扳平,到最后,由于周賢言越撲越勇,中國隊孫錦順,戴麟經(jīng)等人腳風(fēng)也上來了,眼看著就要反超了。按照規(guī)則應(yīng)當(dāng)進入加時賽,可日本人已經(jīng)害怕了,拒絕踢加時,強行與中國隊并列冠軍,當(dāng)真是無恥之極了——但那屆東道主是日本,只能忍了。作為周賢言唯一參加的一次遠(yuǎn)東運動會,沒能贏下日本,獨領(lǐng)風(fēng)騷,是他一生中的遺憾。可惜無法再次為國出征了。
說了那一次的經(jīng)歷,周賢言就沒說話了,看著陸逐虎,自飲自酌。
陸逐虎沉默不語,對方的意思那么明顯,他自己明白。
有時候?qū)е氯巳跣〉脑颍皇菍κ值膹姶螅亲约旱男哪А?br />
可回過頭來想想,他能有什么“心魔”呢?
竟然會因為害怕這時候踢著遠(yuǎn)古足球,不入流的戰(zhàn)術(shù)的原始球隊!
這時的英國雖然強,但那也不是由英甲冠軍阿森納組成的國家隊!
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只強一點的業(yè)余球隊而已!
就算是這一年的阿森納參加,他有什么好怕的!實話實說,未來年年爭四的阿森納,都比現(xiàn)在這個“霸主”阿森納強得多。憑自己在世界大賽上的表現(xiàn),就是溫格要買他去阿森納,他還不一定愿意去呢!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時代彌漫的悲觀沮喪影響,變得都不像“陸逐虎”了!
是陸逐虎的話,踢亞冠冠軍的恒大他怕了嗎?出線生死戰(zhàn)踢伊朗他怕了嗎?踢世界杯亞軍阿根廷他怕了嗎?去皇馬接受最嚴(yán)苛的挑戰(zhàn)、與那些大牌球星競爭一個中場位置,他怕了嗎?
怕個毛!
在這個時代,周賢言一個門將粉絲巨多;在后來,他一個常年在日本踢球的留學(xué)生球迷巨多——歸結(jié)到底,不都是他們天不怕,地不怕,上帝第一我老二的二愣子勁頭嗎!
陸逐虎舉起茶杯,回敬周賢言一杯:“周兄用心良苦,小弟明白了。實在慚愧!柏林,陸某去定了!”
“別說跟列強還有一爭高下的可能,就是完全不是敵手,又有什么可憂懼的!”陸逐虎道:“作為中國人,理當(dāng)慷慨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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