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雨緊握手機,無線電那端已像黑洞一樣沉寂,就像方煜的心,她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心虛地說:“我……快睡了。”
而后聽見一聲沉重的呼吸,“五分鐘前,你的閨蜜,從我身旁經(jīng)過。”
“我馬上下來!”不等方煜說完,田曉雨立馬回復(fù)。她并不擅長說謊,而他又太擅長洞察,即便想到天衣無縫的謊言,在方煜的凝視之下都會不攻自破,因而此時,田曉雨暫時放棄逃避這條路線。
掛了電話,她又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眉頭緊鎖,愣起了神。
這倒引起了恩秀的興趣,“咋啦?方煜?”說完仰天輕笑,滿頭的發(fā)絲兒像觸電一樣顫動,瞧著她的爆炸頭,田曉雨發(fā)誓聽見了電流“嘶嘶”流過的聲音……
“還不趕緊去!”恩秀的嗓子怎么這么有穿透力,吃了金嗓子喉寶嗎?看著無動于衷的田曉雨,恩秀又加大了嗓門,“快去,快!”
無奈,恩秀對待別人感情上的事比對自己的還上心,仿佛是她們的丘比特。在丘比特·恩秀的催促之下,田曉雨甚至來不及整理儀表就下了樓。
時間尚早,去自習(xí)的還沒回來,沒去自習(xí)的都沒出來,人很少,因而一眼便瞅到站在宿舍樓旁邊香橙樹下的方煜,他遠遠地站在陰影里,穩(wěn)靜地像一棵樹。
田曉雨雙手插在兜里,緩緩向方煜走去。
走到跟前,方煜還是像樹一樣杵在原地,只是深邃的眼神散發(fā)著探究似的光亮,暗夜中竟也有些刺眼。田曉雨低下頭原想避開,忽又倔強地迎著那光亮,問:“方煜,怎么了?”
方煜瞧著眼前的,作為自己女朋友的,田曉雨,孤傲的神態(tài)多了一絲疑惑。田曉雨,歷經(jīng)了和方煜的分合,青春的等待,朱樾的邂逅,十年的風(fēng)雨,自然能懂,他的疑惑。
往事像過電影一樣,一幕幕在心里翻閱:
“方煜,我的心,坦誠向你,沒有你看不懂的陰影。”
“方煜,你喜歡這坦誠,還是莫測的高深?”
“方煜,我很歡喜,像塵埃里開出了一朵花。”
……
那是曾經(jīng)的自己,低到塵埃里依然歡喜。
莫名地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也更想,給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記重重的拳頭。
思及此,田曉雨看向方煜的眼光又多了一分冷清。
“沒什么,約你走走。”方煜終于開了金口。
田曉雨剛準備義正嚴辭地拒絕,又被方煜搶了先,“今天還沒鍛煉吧,就去操場走走吧!”說完便不置可否地引她向操場方向走去。
田曉雨見自己有些拜下風(fēng),便恨恨地在心里想:走就走,怕你不成!
方煜走得很慢,而田曉雨卻走的飛快,走到前面發(fā)現(xiàn)方煜沒跟上又不得不站著等他,或者走回去和他并肩。
“你走這么快做什么,小短腿。”方煜有些嘲諷地看著她。
“……”田曉雨無語,雖然自己比一米八的方煜低了十幾公分,但這名號,實在難聽得緊,有些氣憤,卻又不知如何高明地回擊,便哼哼幾聲表示不屑。
操場人還不是很多,其中一個組織的十來個人在喊著口號跑步,聽著像是阿甘長跑隊的人,當年自己也是參加了這個組織,可惜就當了一晚上的阿甘跑了幾公里便無下文,田曉雨不禁愧疚于自己的毅力。
“今天去哪里了?沒來自習(xí)。”方煜看似隨意地搭話。
“考完試,放松一下,去逛街了。”
“……”這回換成方煜有些無語了,后又語重心長地說:“恕我直言……”
“不恕。”聽到這個成語,田曉雨忽地就冒出這兩個字。
“嗯?”方煜震驚,震驚于她的打斷,震驚于她的反抗。
“不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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