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解語....”她咬咬唇瓣道“謝謝你。”
因為拓跋家的沒落,諸葛家與問雪的婚約算是徹底完了。
二人不再那般疏遠,但對彼此始終也是客氣禮貌。大概他們是再也不能同以往一樣在同張桌子上看書了,但這都不要緊,慢慢來總會好的。
在悉心的照料之下,問雪的病也慢慢地好轉。
同在府中的夏婉婉見狀恨得牙齒發癢,今日她定要好生去羞辱這個賤女人一番,好讓她知難而退。
此時初春積雪已經融化,冬天已悄然離去。在房中靜臥了數月的問雪難道的在院子中曬著太陽,女子輕哼著江南小調,像是心情頗為高興。
“我哥多久才會來接我回府啊?”
丫頭笑著說,“快了,還有幾日吧。”
夏婉婉在不遠處把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眼波一轉,又一個惡毒的主意在她心中誕生。
一日慕容解語不在府中,夏婉婉卻來找了問雪。
“姐姐的身子可是好了?”女子屈膝對著拓跋問雪行了一禮。
“你說你有要緊的事情來找我,有話就直說吧。”女子坐在榻上品了一口香茗。茶香滑入喉間,房中清香四溢。
“我今日前來,的確有事要告訴姐姐。”夏婉婉突然上前了一步,沒有絲毫的猶豫,她非常直白的附在問雪耳邊小聲的說,“我今日是來告訴姐姐,那日的續斷與百部,是我找蘇太醫調換的。我還想告訴你,你的哥哥早就在被貶為庶人第二日,自盡了。”
“我不信你說的這些,夏婉婉,請你離開這里。”問雪語氣冷冷的下了逐客令。那女子不惱反而笑得越發燦爛起來,她手中拿起了一塊中藥在問雪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這是太醫院的那堆續斷,與外邊的貨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你不會不記得此物吧。”
手中的茶盞掉落,問雪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夏婉婉取出袖中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她對著女子冷笑著說,“當然是因為,我希望你死啊!”
“最后告訴你一件事,其實解語早就知道是我干的了,但是他卻不會把我交出去,因為他會一直護著我,這次也不例外。”
“我要殺了你!”此時女子突然站了起來,而她還沒動手。面前鮮血噴涌而出,一把匕首直插在夏婉婉左肩附近,她就這樣,慘白著嘴唇,軟軟的倒在了問雪的面前。
“你們在干什么?”此時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男子,“婉婉!”男子看到了倒在地上,肩膀處鮮血直流的女子驚叫一聲。隨后他很快反應過來,利落的找出家里的紗布,包在了她傷口附近。
女子艱難的抬起眼皮看著男子,她抬起手**著男子的臉,斷斷續續道:“不要怪姐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當初....不該一時糊涂,沒想到不僅沒幫上解語哥哥的忙,還連累了姐姐一家......”
正在包扎的手一愣,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懷中的女子,“你告訴她了?”
女子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來,“我今日..是來給姐姐認錯的,但沒想到,姐姐不肯原諒我.....”
“慕容解語。”她冷冷的叫著他的名字,“你告訴我,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問雪.....”他似乎不是不忍再說下去,“那日婉婉只是想來幫我忙而已,但那兩種草藥外表一模一樣,她分不清楚才.....”
“那你為什么還好護著她!她是殺害我一族人的仇人啊!”女子的怒吼中帶著哭腔,慕容解語看著她此時的模樣不知該說些什么,良久,他才為夏婉婉辯解道:“婉婉.....只是一時想不通,我已經懲罰過她了,問雪,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一時想不通?一時想不通就可以害死我哥哥,害我入天牢嗎!”
“問雪....”男子想來抓她的手臂,卻被她無情的打落。隨即她一把抓起房中的佩劍,一劍刺向倒在地上的那個女子!
“啊!”夏婉婉驚叫出聲,但劍并沒有刺入自己的身體。
男子擋在夏婉婉面前,握著刺入自己肩膀的劍,他的手被利刃劃傷,猩紅的鮮血直直的往外冒。
“慕容解語,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護著她,就算我離開,也依然不能阻止你?”女子雙眼通紅的望著他說。
“她有恩于慕容家,我不能讓她出事。”男子艱難的說著。
“是么?”她怒極反笑,隨后她流著淚大笑出聲,“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眼前的一幕是那么的荒唐,她只想快些逃離。
“慕容解語,我恨你!!”她哭著跑了出去,但是那個人卻和從前一樣,并沒有追上來。
她蹲在大街上像瘋子一半的哭著,但再也不會有人來扶她一把了。刺骨的寒風冷冽的吹著,她覺得那一刻,自己的心已經死去了。
十日后,皇帝為了表示對拓跋家的歉意,親封了問雪為多羅郡主。
慕容解語每日都在郡主府前來祈求問雪見他,但問雪一直把他拒之門外。
沒得到問雪的原諒,而那個人卻是如此急不可耐,半個月后,慕容解語居然八抬大轎的娶了夏婉婉。
二人成親的那一夜,晉國皇城外的煙花徹夜未歇,正如很多年前,少女終于鼓足勇氣問少年的那一夜般璀璨。
女子在空無一人的郡主府中,表現正常到了詭異。沒有醉酒和哭喊,她按時吃飯,練字,睡覺。
只是那夜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穿上了嫁衣,手緊緊的和她愛的男子握在了一起,在所有人一片祝福聲中,她終于嫁給了他。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情景,淚卻從她緊閉的眼中滑落,隨后她大哭著從夢中醒來,再也無所顧忌的放聲大哭著,像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干凈。直到第二天凌晨,她才紅腫著雙眼疲倦的睡去。
三日后,帝都傳聞多羅郡主性情大變,開始廣邀文人學子前往郡主府與她切磋。
一時間,無數文人騷客進出郡主府。郡主府前變得門庭若市,大街小巷都在傳著問雪的風言風語,說多羅郡主是天命風流。
慕容解語開始還會上前來勸解問雪的作風,但直至那日,在若雪貼身丫鬟的指引下,他親眼看見問雪與上官家五公子在床榻之間翻云覆雨的場景。
“蕩如娼妓!”慕容解語氣極,女子卻并不惱,反而輕笑著下了床,似有若無的摸了一把他的臉,“你若是愿意,可上前來同我們一起。”
看著男子憤然離開的背影,她不禁笑了笑。
騙子,你以前說過,會永遠同我一起的。
其實他那些日子來自己門前求她時,她就已經原諒了他。而他卻和那個女子成了親。
自己終究再做了次傻子,她與慕容解語這八年的糾纏,只不過都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郡主,你怎么了哭了。”床榻上的男子把她一把拉回懷中。
“無妨,是屋內的熏香太盛了。”
同年歲末,女子突然舊疾復發,在床上一病不起。女子遣散了府中全部的下人,此時偌大的府中,竟只剩下了她一人。
“咳咳....兄長,父親母親。你們在這嗎?”她發著高燒,手在空中胡亂抓著。
陪伴在她身邊的只有屋外的飛雪。一滴淚從她的眼角緩緩的滑落,她很費力的哭泣起來。
屋外的雪花徐徐飛舞,像極了她出生那年的那場雪。
細膩而溫和,就那么緩緩地飄灑在人世間。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她想,怕是無人再會來此處,向她再討厭一杯酒了。
時年胤辰二十一年冬末,多羅郡主拓跋問雪逝世于郡主府中,無子嗣,年僅二十一。
拓跋問雪短暫的一生,像是那場花火,所有的美好都是轉瞬即逝,孤獨和黑暗卻是那么長久。
走馬燈熄滅,看完后,三人一陣沉默,久久沒有一個人說話。
鬼婆看了問雪的走馬燈連連搖頭嘆息
“那個叫慕容解語的男子,的確負了她。”
謝過鬼婆后,二人來到了無人之處。羅盤緩緩轉動,幽藍的光在黑暗中閃爍。二人回到了晉國胤辰十三年秋二十一日。正是那天夜里,問雪把同心結給了慕容解語。
二人只能回到過去一刻鐘,他們要抓緊時間直接進入正題。
拓跋府中的問雪看著憑空出現在自己房中的兩個人嚇壞了。她正想出聲叫喊,誰知卻被玉惜封住了喉嚨,“別害怕,我們是來幫你的。”玉惜朝著蘭衢使了個眼色,白衣男子就會以的把問雪按在了位置上。
“我先給你看你和慕容解語的未來。”說著,玉惜手一揮,拓跋問雪走馬燈中那些場景就憑空出現在了空中。
問雪愣愣的看著那一切,逐漸停止了掙扎。玉惜解開了她的穴位,問雪表情復雜的看著她,“你是誰,為什么讓我看這些?”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若是執意要和那人在一起,那你所見到的一切就會真正的發生。你若是不想看見哥哥死去,那你就信我的,不要給那個人同心結,忘了他。”
“你為什么要讓我看這個?”
玉惜把事情前因后果告訴了問雪。
“我肯定不會害你。你一定要照著我說的做才行。”女子認真的看著她。
“渠嵐。”男子叫著她的名字,“差不多了。”
“嗯。”看著憑空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兩個人,問雪愣住了。
剛才看見的那一切是那么的殘酷,她不相信那是她的未來,可......若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該怎么做?
是時候去找夏婉婉收點利息了,玉惜心中想著。兩人又憑空出現在了夏婉婉的閨房,此時房中的女子正繪制著她心愛男子的丹青。看見玉惜二人出現,夏婉婉嚇得尖叫起來,可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發出聲音。
“都說不能篡改凡人的命數,否則會被神明處罰。我偏偏就要參合一番,看九重天上那些神仙能如何!”玉惜邪笑著朝著夏婉婉步步逼近,夏婉婉想拉開房門,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夏婉婉此時已經被嚇出了眼淚,她絕望的背靠著墻一步步退后。
五日后思追堂傳來消息,夏婉婉在家里突然就魔怔起來。,把自己的臉劃破了。當初的嬌媚少女現在就是個女瘋子。眾學子聽到這個消息后嘆息了幾句,便很快便把這件事忘了。慕容家主覺得夏婉婉此番模樣實在可憐,想著她這般肯定再無男子娶她,便在府中修建了一座佛堂,讓夏婉婉居住在佛堂中當了光頭尼姑。
若不是怕事情鬧大,玉惜真想直接殺掉夏婉婉。可最后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做。
讓玉惜舒心的是,問雪最終把那同心結丟棄了。且從此離開了同仁堂拜了另一名圣醫為師。
玉惜是親眼看著問雪把那同心結丟棄了,才同蘭衢一道回了現實中。她不知道這樣去參合一腳,事情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但她不后悔這樣做。
“去找夏婉婉的時候,我以為你會阻止我。”
男子搖搖頭,恰恰相反,他雖心向善,但也嫉妒仇惡。玉惜此番行為正好和他心中想的一致,所以他不會制止反而很支持。
二人再去看問雪之時,問雪已經是肯好好配合魔族圣醫的醫治了。“謝謝你們。”女子虛弱的對二人笑笑。
為何她明明已經阻止了一切,為何問雪還是躺在這里....玉惜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卻始終沒有問出來。
“扶我去外面看看吧,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過了。”像是了了卻了心事,問雪破天荒的這般說著。玉惜先是一愣,隨后把她扶下了床。
“若是颯辰知道你這般,會很高興的。”玉惜淡笑著說。
女子不置可否的笑笑,隨后她吃力的邁著步子,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間。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玉惜二人回到過去后,她的確沒有把那同心結給他。但往后的年歲里,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那個男子。結局依舊是沒有改變。
終究是,錯付了。
此時魔族街道外有商販在賣熒花,淺淡的紫色花瓣泛著晶瑩的亮光,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幾個魔族小孩們嬉笑打鬧著在街道中穿梭,笑聲回蕩在三人耳邊,一切都是靜好的模樣。
問雪恨了,愛了慕容解語一輩子,活的的時候不肯原諒他,死了后亦是想忘記他,可她卻失敗了。
她做不到忘記他下孟婆湯,就算玉惜颯辰改變了她的過去,她依然做不到不去愛他。同時伴隨著愛的,也是同等的恨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問雪透明的原因,不是諸葛公子病弱,而是慕容解語已在幾個月前死去。
只是他卻選擇了和問雪截然不同的道路,喝下孟婆湯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慕容解語。
無人知道,那日慕容解語被問雪拒之門外,他回到南星苑后,就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
那一晚,夏婉婉在慕容解語的酒中下了藥,等第二日醒來,兩人已經同睡在一間榻上。
也沒有人知道,問雪在慕容府中修養身體時,慕容解語曾經想對她求婚,還給問雪寫了一封長信。只是經過夏婉婉這么一鬧,他便再也沒機會給她。
斑駁的信紙上是男子清秀好看的字。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年少時不知何為愛,已然辜負了摯愛,余生我一定竭盡所有,愛卿,護卿一世周全。------慕容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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