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只感覺一陣氣流波動,邪神已掙脫了卿酒的束縛,毫不留情地給了卿酒重重的一拳,男人朝花無宴緩步追去,腳卻被地上的女子狠狠抱住,回眸看去,卿酒居然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自知自己上一張下手十足的狠辣,要是換了旁人,定已死透,那個身材瘦小的女子,卻不知靠著怎樣頑強(qiáng)的意志,在失了半條命的情況下,依然抱著他的腳踝,任憑他怎么用靈力鞭策,地上狼狽的女子依舊死死抱著,不肯松手。
女子艱難的張著嘴,死嘶啞著嗓音,斷斷續(xù)續(xù)道:“花無宴...你快...走”
女子又承受了致命一擊,紫電流遍了她瘦弱的全身。此時女子的面相已經(jīng)血肉模糊,甚至五官都被鮮血血糊變了形。
容顏對女子來說是何其重要,站在一旁的上將們都別過頭,不忍再看這一幕。
再怎么胡鬧,卿酒也是邪神的女兒,邪神如此對她,實在是太過殘忍。
而地上的男子,卻和她的想法相反,花無宴不僅沒走,還用手覆蓋在自己胸口上,一股不好的強(qiáng)烈預(yù)感襲上心頭,卿卿酒大叫了一聲:“不!!!!!!!”
而男子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只見男子伸出了狐貍尖長的指甲,朝著自己的胸口猛然一剜,指甲入肉的聲音響起,男子面色一凌,指甲入肉更深,那尖銳的指尖,觸碰到那顆碰碰跳動的心臟,加上之前受的傷,花無宴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邪神斜斜注視二人一眼,冷冷道:“這樣也好,甚得本尊動手。”說罷,他大袍一揮,帶著眾上將走出了巷子。
只聽轟隆一聲驚雷,方才還稍緩的黑夜,此刻又大雨滂沱起來。雨水是那么的冰涼,水珠打在卿酒身上,她卻再也感覺不到疼。
看著男子逐漸冰涼的身體,她踉蹌著爬到了血泊當(dāng)中。她看著他,先是手足無措,隨即想起什么一般,站起身想跑到巷子外面去。
靈藥,如果她拿到靈藥,說不定,他還有救!
卿酒的衣角卻被地上的人拉住,花無宴斷斷續(xù)續(xù)道:“酒酒,回來....。”
女子連忙回去緊緊抱著他,哽咽道:“你不要再說話了,王府不是有治療的靈藥嗎,我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找。”
她再要起身,手卻被男子拉住。
地上的血人虛弱一笑,緩緩說:“傻瓜......根本...就沒有什么治療傷口的靈藥,我是騙你的...不信你看周圍...”
她錯愕的抬起頭環(huán)視周圍,看著熟悉的巷口,卿酒終于想起來,這條巷子,是她方才與邪神相遇的地方。
方才動亂時,花無宴就已經(jīng)看見人群中刺殺卿酒的那波人未散,逃跑路上,他思來想去,覺得送卿酒回邪神身邊才是最為穩(wěn)妥的。
第三次,在卿酒和自己的安危中選擇,他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保全她。
“酒酒....”
“我在!”淚眼婆娑間,青衣女子狼狽的坐在地上,抱緊懷中的人。
男子卻再也未能說出一句話,兩人坐在那了好久,天上的雨洶涌的下著,宛如女子哽咽的哭泣聲,他閉著眼睛,呼吸微弱,生命的氣息逐漸淡了下去。
等了好久,他突然睜開眼睛,本來死灰一般的空洞的眸子突然有了異樣的神采,卿酒知道,他要死了。
那一瞬間,他的眸子似乎透過了妖之國度的夜色,看到了千里之外的人間界,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瞇起來,眸中神采似是一道璀璨的夜光。
那是煙花三月下的江南水畔柳絮飛舞,那時微風(fēng)正好,天色正暖,一個青衣女子站在湖畔邊,回眸對著花無宴笑著興奮的招手道:“相公,你快過來!”
“酒酒,隨我去人間界吧,我們?nèi)タ唇先碌臒熁ǎタ词⑾拇竽男强?....去看綿長萬里的長城,還有..咳咳....山頂上純白的落雪...”
花無宴嘴角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捧起面前之人的臉頰,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珠。
“酒酒,別哭了....你還是笑起來最好看....”
女子嘴角邊艱辛至極的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好,我答應(yīng)你,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去看。”
男子猛然又咳出一口殷紅的鮮血。他艱辛至極地在她身邊耳語,卿酒聽到后先是極力搖頭,最終點頭答應(yīng)。
她還想再說什么,懷中之人卻再也沒了聲音。纖長的指尖滑落她的臉頰,她知道,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永遠(yuǎn)都不會再睜開了。
看著他冰涼的身體,她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那一瞬間,她終于想起了前世的一切。那些關(guān)于他的記憶,全部歸位在她腦海中。
那是煙花三月的江南,她站在樹蔭下,對著紅衣男子招手道:“相公,你快過來!”
男子看她的目光滿是溫柔與寵溺,二人漫步在西湖畔邊,如膠似漆。
她想起來了,原來她前世只是一個凡人。
他們在人間四月天的江南,相識,相知,最后...他們在一起了。
仙凡相戀,觸怒了諸神,掌管姻緣的月神為了處罰二人,便對他們立下詛咒。
詛咒他們永生永世,相愛卻不能在相戀,若是二人同時記起了前塵往事,他們其中一人必然會死去。
上一世,卿酒死之前,只愿孟婆,讓她下輩子變成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如此便不會有感情,誰知她這一世竟投身于靈石,成為了靈者。
所以花無宴才不告訴她,他們的前世。
雨依舊在淅瀝的下著,寒風(fēng)刀子一般刮著她的臉頰,這一夜是那樣的嚴(yán)寒。
她泣不成聲地抱著再無聲息的他,等到天即將大亮?xí)r,巷子轉(zhuǎn)角的邪神都等的不耐煩,一個滿身鮮血的瘦弱身影,才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巷子背光的黑暗。
女子渾身濕透的站在邪神面前,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父親大人,用花無宴的心臟換自由一說,可還算數(shù)?”
邪神看著卿酒手捧之物面露差異:“當(dāng)然算數(shù)。”
女子把手中鮮血淋漓的心臟遞到男人手中,隨即面無表情地跪下,朝著男人叩首道:“這么多年來,卿酒很是感謝父親大人地照佛。今日,卿酒就此別過。”
女子決然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夜色當(dāng)中。邪神看著瘦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那些千年的父女情誼,怕是今夜已經(jīng)斷了。
一個上將上前抱拳道:“邪神大人,要不要屬下把卿酒姑娘追回來?”
男人擺擺手:“罷了,隨她去吧。”
畢竟神是不會撒謊的。說了要放她離開,就要放她離開。
卿酒走到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時,突然軟軟的倒在了墻根。
她臉頰通紅,閉著眼艱辛的呼吸著空氣。因為這場雨,她病了。
額頭滾燙間,男子的話回響在她耳邊。
“酒酒,答應(yīng)我,用我的心臟,去和邪神交換自由,好好活下去。”
“若有來世,我定要遮蔽日光,把阻止我們在一起的神靈全都趕下九重天,酒酒,到時候,你一定要穿著紅衣,這樣,我才能在人群中一眼認(rèn)出你,好么?”
這是花無宴的意思,卿酒照做了。
卿酒的心卻是那樣的疼痛,用他的命換來的自由,仿佛呼吸都是一種錯誤。
夜色中,先前靈街騷亂的人群已然散去,這一代,除了雨聲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聲音,突然,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華服青年朝這處走來,黑暗里,青年周圍環(huán)繞著金色的靈澤,就算沒打傘,整個人也是滴雨未沾。
青年看著墻角的女子,憑空變出一把折傘,擋在了女子頭頂。
卿酒瞇著眼抬起頭,對上青年和善的笑顏。
“小友,更深露重的,你怎的不回家,一個人在這處藏著?”
卿酒咬著唇,搖搖頭道:“我沒有家。”
青年聞言一笑:“我乃靈澤仙山天君,若小友無家可回,是否愿意隨我回去?”
“若你隨我回去,我可教你靈力身法,如此一來,或許對今日小友有所幫助。”
想起花無宴死前的托付,卿酒看著青年沉默的點點頭。
華服青年好脾氣的繼續(xù)問道:“小友叫甚名字,可否告知于我?”
女子緊握著手中那人送她的青簪,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男子傾城的笑顏。
抬起頭時,她道:“無宴。我的名字,叫花無宴。”
天邊烏云被驅(qū)散,雨依舊徹底停了。此刻,黑夜已散,一束晨曦撕破了夜幕,溫柔地灑在了她的面頰上,她抬起手擋住了那刺眼的光束,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
從此以后,穿他愛穿的紅衣,說著以前他愛說的話,竟然笑顏,也是紅衣男子一般的燦爛妖嬈。
她要帶著他的期許,以他的樣子活下去。
從今以后,世上再無卿酒,她的名字,叫花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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