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顯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已經(jīng)不錯了。
可是原來,自己還是這樣沉不住氣。
看著柳溪,魏延顯才回過神來,停止了大呼小叫。只靜靜地立在一旁,等著太皇太后念完今日的第一萬遍“阿彌陀佛”。
看著太皇太后緩緩睜開眼睛,魏延顯心中的焦慮仿佛也在這樣安靜的慈寧宮里,被消磨掉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太皇太后問了一句,已經(jīng)順手接過了柳溪封來的茶。
魏延顯見問,只得答道:“聽聞靖王妃已經(jīng)平安誕下世子,靖王爺竟然給世子取名延疏,魏延疏!”
太皇太后的消息自然比魏延顯要靈通的多,等魏延顯都知道過來質(zhì)問太皇太后的時候,這于太皇太后來說,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太皇太后聞言,只淡淡道:“那又如何?”
魏延顯上前一步道:“延字是皇室嫡系才能用的。”
太皇太后也不看他,只重復(fù)了一遍:“那又如何?”
魏延顯道:“攝政王這樣做,不合規(guī)矩。”
太皇太后緩緩道:“合不合規(guī)矩,自有禮部的人評判,若是不合規(guī)矩,十五開印上朝之后,自然會有大臣彈劾,皇上著急什么?”
魏延顯見太皇太后這樣不溫不火,卻心中猶自不甘:“靖王爺這樣做,是已經(jīng)毫無忌諱,毫不避嫌,他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了。”
太皇太后道:“兒子都已經(jīng)有了,一個名字有什么要緊的?若是有人給自己去個名字叫魏皇帝,魏神仙,他就當(dāng)真能做皇帝,做神仙嗎?
哪怕這孩子不從延字,皇上就覺著,他絲毫都沒有君臨天下的機(jī)會嗎?若是有,那么從不從延字又有什么區(qū)別。皇帝,不要再這些無用的文字上費(fèi)神,費(fèi)工夫。你要瞧清楚,老十四這樣做背后的目的。”
魏延顯茫然地看著太皇太后:“背后的目的?”
太皇太后卻不再出言,只對他道:“你且回去,好生地吃盞茶,靜靜心,自己琢磨去吧。哀家不能跟你一輩子,自然也不能幫你一輩子,這些事,將來終究是要你自己去面對的。離開印上朝還有十日,皇上好好想想吧。”
魏延顯見太皇太后如此說,這才有些悻悻地起身告辭。
瞧著魏延顯離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只嘆了一聲,卻并沒有說話,反而看向柳溪:“倒是不曾想,老十四媳婦兒這次這么順利,竟然都沒有用上胡氏,還折了琉璃。”
柳溪卻勸著太皇太后道:“不是還有一個丫頭在嗎?”
太皇太后卻擰起了眉頭,道:“那是咱們最后一張底牌了,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七個月的孩子,活不活的下來還不好說,若是天收了他,就不必那丫頭再冒險了,且靜靜看著吧。”
柳溪卻多問了一句:“如果,那孩子福大命大,活下來了呢?”
太皇太后此回卻沒有再看柳溪,只是自顧下了炕,略走了兩步,舒緩了一下自己在炕上坐到麻木的雙腿,一邊道:“要養(yǎng)大一個孩子,至少也是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誰能保證就一定能一帆風(fēng)順呢?”
柳溪不說話,的確,如今那孩子還不過是個小娃娃,要等他成氣候,至少還要十年二十年的功夫。
二十年啊,日子還長。
“只是最近,林家被老十四打壓得有些緊啊。如果再沒了趙煜生,那么林家,也算是徹底完了。”太皇太后緩緩說著。
柳溪自然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道:“也是該有個合適的人提點(diǎn)提點(diǎn)林家了。否則,怕他們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林家不同于謝家,也不曾往宮里送人,咱們連傳話的人都沒有。”
太皇太后卻呵呵一笑,道:“你這年紀(jì)大了,記性都不好了。誰說林家再宮里沒有人了?冷宮里頭不是還有兩個等著林家報恩的嗎?她們當(dāng)初幫沐華裳的所求,還沒有兌現(xiàn),怎么肯眼睜睜地看著林家灰飛煙滅?”
柳溪恍然,含笑贊道:“太皇太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里是奴才能比的。奴才馬上將這消息往冷宮里遞一遞,再好生安排她們見一面。”
太皇太后問了一句:“那老婆子還有口氣兒吧?”
柳溪道:“還沒死呢。不過聽太醫(yī)的意思,怕是過不了明年冬天了。”
太皇太后聽了,并沒有歡喜,甚至為自己這位老對手的病弱而感到有幾分惋惜,道:“哀家相信她的耳目,也了解她的本事。只要她活著,腦子不糊涂,這事兒就不必你去提點(diǎn)。只放松些宮里的巡邏侍衛(wèi),給他們點(diǎn)空子鉆。”
“是。”柳溪應(yīng)著。
太皇太后咳了兩聲,也是覺著有些胸悶氣短,天兒實(shí)在是太冷了,牽扯起太皇太后身上陳年的舊疾。
柳溪急忙上前扶著太皇太后,道:“您還是回軟塌上躺著吧,奴才給您捏捏腿,能舒坦些。”
太皇太后依言坐了,倒是嘆了一句:“那老婆子不是一直要報仇,要熬死哀家嗎?哀家可要好生的保重身子,不能讓她如愿啊,總不能比她早死不是?”
柳溪一邊給太皇太后用美人錘錘著腿,一邊緩緩道:“太皇太后洪福齊天,如今身份貴重,又備受尊崇,她終究是比不上您的福氣。”
太皇太后聞言,卻嘆了一聲:“福氣,呵。活著就是福氣嗎?”
柳溪還要再勸,卻看著太皇太后已經(jīng)歪在榻上閉上了眼,像是睡著了。
魏延顯離了慈寧宮,倒是有些悵然若失,太皇太后讓他靜心。
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jīng)挺靜的了,難道還有比慈寧宮更讓他靜心的地方嗎?為什么太皇太后不讓他在慈寧宮里琢磨明白呢?還非要將他趕出來,他該去哪兒?養(yǎng)心殿嗎?
那兒都是堆積如山的奏折,魏延顯如今看著就煩,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去找謝錦年,可是謝錦年太有主見,有什么事跟她說了,她的嘴便“叭叭叭叭”地,根本停不下來。雖說也是幫著自己出主意,可是那顯然不是太皇太后說的靜心。
靜心。
魏延顯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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