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小姐慢選，招待不周，還請海涵。小胡，你好生招呼著。”劉掌柜的沖著四人賠罪一番后，親自喚來一個看著就鬼靈精的小掌柜的過來繼續招呼著他們，便領著那三位公子到店鋪后身詳談。

    目送著那三人跟在劉掌柜的身后灰頭土臉地離去，應昊心情大好，便也十分客氣地沖著梁樁一禮，欲告辭道：“那陳某便也不耽誤二位，帶著內人先告辭……”

    “呀！這緞子的色澤好美啊。”她突然一聲驚呼，趁著應昊志得意滿手下力度松寬了些，掙脫開了應昊的鉗制，“嗖——”地奔到了柜臺前，一雙手很是珍惜地摸著劉掌柜剛取出來的那匹緞子，連連贊嘆道：“摸著手感也可好。呀！還是雙面繡的……”

    “陳小……夫人若是喜歡，不妨也挑上一匹，算作給梁某和未過門夫人做媒的答謝。”梁樁一時慣性口誤，但很快改口過來，笑著對她道。看梁樁的眼里頭已經不對她有絲毫遐想。他們梁家人一生只娶一妻，白首不相離，既認定了梁小姐，自然不會再對旁個女子多看一眼。但梁樁心里頭就是舍不得就此與她別過，不存著逾越的心思，只望真誠地與她交個朋友，日后還能往來。

    “啊，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啦不用啦，先頭……”她其實并沒有當真多喜歡這匹布料，好看歸好看，但上頭可是秀的一雙鳳凰比翼雙飛，兩面皆是，只是姿態稍有不同，不免太過華麗了，只適合婚慶之日用，平日里穿在身上未免太過招搖。她只是耳聽著應昊要跟二人告辭，匆忙間假裝被這匹布料驚艷到，找了這個借口拖延時間罷了。

    梁小姐不容她拒絕，也大方地道：“陳夫人不用婉拒，先頭我家未來老爺雖然已送與陳夫人微薄謝禮，但難表我二人謝意。我還沒有親自答謝夫人。看陳夫人喜歡，這匹布料便算作我送與夫人的謝禮，還望夫人收下。”

    “謝謝梁小姐好意，不過真的不用啦……”二人盛情難卻，但她嘴上還推拒著，心想，“你們快繼續勸，我繼續拒絕，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這時，被冷落在一旁的應昊突然代她謝二人道：“那陳某便代內人謝過二位好意。大家相識一場，二位既然喜事將近，陳某總也要獻上微薄賀禮聊表心意。”說著，應昊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信手拈起一張，遞給那小掌柜的，道：“除了這一匹，這二位先前挑的都算在我賬下，不用找了。”

    那小掌柜的接過來一看，好家伙，銀票上頭可是寫著價值百兩黃金，忙道：“用不得這么多！用不得這么多！”那可是黃金！一百兩啊！都夠買下他們整間綢緞莊了。

    她見那小掌柜的何其慌張，拿著那銀票的手都在發抖，并且瞬時間已經滿腦袋虛汗，不由得好奇探頭看了看那張銀票。一百兩……這哪夠？先頭梁樁大手筆，買下莊大哥那一盤木雕首飾都付了一千兩……等等！黃金？！

    容她換算一下，一兩黃金值一百兩銀子，那一百兩黃金就是值一萬兩銀子。恩？一千兩對比一萬兩，好像也不是太多吧？看把這小掌柜的嚇得。是不是腦子一時間沒轉過勁兒來，看到黃金就覺得比銀子金貴？

    她還笑話別人呢，不也是一時腦子沒轉過勁兒來。

    古時候的綢緞生意雖然也算大買賣，但比起大間的首飾鋪子卻還要差得遠了。珠玉金石，成色好的珍珠玉石名貴度可是排在金子前頭。更有甚者，一顆鵝蛋大的夜明珠就價值千金。而往往一枚金簪稱斤兩算錢之外，上頭往往還會鑲嵌著更名貴的玉石，所以價錢才遠遠高于金子本身。像她之前幫著一些小姐夫人代買琉璃閣的眼鏡框，有些就要求是金框不說，上頭還好鑲嵌一些玉石，她才能一次就抽成幾百兩銀子那么多。而且，憑古時候的工藝，在金屬玉石等上雕刻實屬不易。那雕工越是精美，很可能要耗費幾月甚至半年以上時間悉心刻畫，稍有差錯，則要整個融掉重來。若是再出自某個有名望的師傅之手，價格便更要往上翻個幾番。像琉璃閣那么大的首飾鋪子，單只一枚就價值千兩銀子的首飾可屬實不少。若是這一百兩黃金的銀票猛地擱到絳紅的面前，絳紅雖然也會一時晃眼，但說不定鎮定下來還真能找得開。

    而刺繡則不同了。古時候的女子多精于女紅，這活計干得快又干得好的大有人在，就是哪里一不小心繡錯了，也只要挑開這附近少許針腳重繡便可。許多婦女閑在家中都會接這活計補貼家用，所以反倒不值錢。拿這精妙的雙面繡舉例，確實少見，但頂多也就價值百兩銀子，不會更多了。而布料本身，名貴的也大多就是幾量至幾十量銀子的價值。只有極少數的，例如得做應昊身上的這一匹，確實也價值上千兩銀子。但可不是誰都穿得起，也不是誰都進得起貨了。像這一間綢緞莊雖然在這崇陽國都城里也算數一數二的綢緞莊了，但劉掌柜的一向踏實做買賣，相對的也就顯得小心翼翼，就不曾進過這么貴重的貨。更何況，就算劉掌柜的大膽一次，這冰蠶絲的緞子也是不常見，不是說進就能進得貨的。

    總之，應昊也是沒細看，隨手挑出的一張銀票，卻足夠買下這間綢緞莊了。

    “掌柜的！劉掌柜的！”這小掌柜的手里拿著那張百兩“金”票，雖然客人說了不用找了，但富余太多，可不是他敢做主收下的。左右為難之下，這小掌柜的一時也是忘記了招待客人該有的禮儀，抓著那張銀票就往店鋪后身跑，一邊跑著還一邊大聲呼叫著他們家劉掌柜的。末了居然還直呼道：“爹！……”

    啥？劉掌柜的姓劉，這小掌柜的不是姓胡嗎？回憶起剛剛匆匆得見一面滿頭白發蒼蒼估摸著屬實年歲不小的劉掌柜的，怕不是早已力不從心。這小掌柜的雖然眼里頭人小鬼大，但看身形估摸著，年歲比江郎和丌晴還小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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