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紅爺和小雨知無不言，最后還干脆由小雨扮演徐媽媽、紅爺則負責客串各種角色，小廝、娘子、客人……幫她演練過。

    剛過午后，她只身一個女孩家到了梅紅樓門口。娘子們還沒有出來迎客，只有一個小廝守在門口。看到她駐足門口，那小廝眼神很是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番。

    她隨手丟給那小廝五兩銀子，抬頭挺胸道：“我來見徐媽媽，有事相談。”

    那小廝先是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銀子，然后眼神更是古怪地打量著她。這個場景，她心中早有準備。按照紅爺和小雨所說，梅紅樓的客人都是一擲千金，小廝也不少賺。她見面給了這小廝五兩銀子，并不多，但也不至于太寒酸，寒酸到，若是她只給一兩銀子，人家還未必會收。十兩本應是最合適的，但她還不能多給。她是要到梅紅樓賺錢的，而不是去消費。

    末了，那小廝收下了那五兩銀子，神情一直古怪又多了些不含好意地引她進了梅紅樓后院一個房間先坐下，然后便去尋了徐媽媽來。

    徐媽媽一進屋，第一件事也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徐媽媽的視線卻很隱晦，并不直白，甚至若是她不留心，都察覺不到。而且徐媽媽在打量她之后表情如常，心中必是同那小廝一般古怪，面上卻不顯露。

    她開門見山道：“徐媽媽，小輩陳氏珍兒，今日來，是想在梅紅樓尋個營生。”

    徐媽媽客氣地道：“小姐看得起我們梅紅樓，看得起我徐媽媽，甚是榮幸，就是不知小姐……”說話間，徐媽媽趁機仔細看了看她左右耳畔耳環。

    她接話道：“我自是清楚咱們梅紅樓做的是什么營生。”

    徐媽媽一笑，表情突變，道：“你太胖了！”

    “是，我知道。”她面紗后的嘴角含笑，并不氣惱徐媽媽如此直白。

    “你的氣質也不夠好！小姐想來家中本是富裕，這貴族小姐的氣質倒是穩得很。但你若是想來我們梅紅樓，我們梅紅樓是打開門給客人尋開心的。你不夠美，還一副說好聽了是彬彬有禮，說不好聽了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我們梅紅樓的客人哪個不是大門大戶家的老爺公子，人家府里頭就是看膩了你們這種貨色，才會到我們梅紅樓一擲千金，想看的自是不一樣的。你要知道，你家道中落，已經不是一個大小姐了，便收收好你那大小姐脾氣吧！”

    她笑笑不接話。心里是嘆道：如今來看，小雨扮的徐媽媽還真是惟妙惟肖。

    按照紅爺和小雨所說，徐媽媽現在既然開始對她評頭論足。那徐媽媽定是覺得，她這小姑娘胖歸胖，眉眼還算清秀。而且徐媽媽會合計，這小姑娘既然獨身一人尋來，該是自愿想賣身。看眉眼，只要調教一番，不出月余，只要再瘦個十斤，便是勉強能接客的。大家小姐嘛，身材相貌差了些，琴棋書畫該是樣樣皆通就很加分。白撿的誰不要？對！重點是要白撿才行。所以徐媽媽這番評頭論足很是嚴厲、毫不留情，絕不說她一句好，只挑她的毛病。這樣，她若是心中底氣不夠，便會進一步覺得自己一文不值。

    接下來……

    徐媽媽擲地有聲地道：“五兩，今兒你就可以住進梅紅樓，但半年內不可外出。這頭兩個月，也只包你吃穿用。此外，我收下你，也不可能讓你立即迎客。你要先跟著我學習如何迎客。你既是自愿來，也好說，我也不迫你什么，學好學賴，學得能有多快，這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你越快學成，便可以越快開始迎客，你才能賺到錢。當然，我今天就買下你，包你吃穿用，免得你在外頭風餐露宿，你往后開始賺錢了，你也要知恩圖報。我們梅紅樓的娘子無論日后賺多賺少，客人給的打賞，自是不能全拿了。拿頭牌來說，是對半分。拿最次的來說，賺得還沒有我在她身上栽培的多，二八分賬已是我徐媽媽憐憫。你嘛，一開始怕是頂多只能主動陪臺，客人給的打賞不多，甚至會對你冷眼相待。這樣，無論客人給你多少，你都不用灰心，我一桌就給你五兩銀子。你一晚上若是能轉個十桌，便有五十兩銀子的進賬……你干不干？”

    媽耶！干你妹啊！

    她進門就給了那小廝五兩銀子，結果她徐媽媽給她的賣身價格也是五兩，真當她是白撿的大饅頭啊？再說說那傻子才干的分紅條件。一開始一桌才給五兩，是，美其名曰照顧她，她一開始可能一桌都拿不到多少打賞，超過五兩是客人大方，不足五兩是徐媽媽大方，她是“穩賺不賠”？才怪吧！分明一開始徐媽媽就打定主意要壓榨她了！而日后，那是指她真正賺大錢了，居然還是百分之五的分紅。就是說她拿到了客人百兩的打賞，她還是只能拿到五兩。若是客人真對她一擲千金了，她倒是能拿到五十兩了，但不能這么算啊！她徐媽媽還自己實誠，說了她們樓里頭目前最次的娘子都是二八分賬。神特么……到了她這自愿的這里就成了一九分賬都不到了。問她干不干？

    干你妹啊！

    她干脆利落地開口道：“不干。”

    徐媽媽挑了挑眉頭，面容再次一變。先頭徐媽媽是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現在則是變成了一副“你自己送上門來，浪費了老娘這么多口舌，最后說不干？你不掂量掂量自己還能不能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大門嗎？”的嘴臉。

    媽耶！好在紅爺和小雨事前也有想到這個場面，告訴她不用慌。徐媽媽這個架勢只是嚇唬沒見過世面、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的。實際上，池林城律法甚嚴。“強買強賣”可以，強搶民女什么的，到了梅紅樓，人是怎么大大方方進去的，還能怎么大大方方出來。梅紅樓的幕后老板再多金也只是個生意人，她徐媽媽還不敢觸犯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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