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遁半個多時辰,聽得小七“喵嗷”一聲叫,林奇即知盤瓠少女又追來了,心中暗罵一聲,也是莫可奈何。好在蚩逍遙沒有追來,自己的身份便沒有暴露的危險,至于這個刁蠻非常的大族小姐,還需得好生應付,絕不能讓她把小七給搶走,更不能被擒住帶到九龍城寨去。
“可惡的臭小子,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輕饒了你,今天不讓你掉三層皮,本姑娘就不是盤瓠血脈!”
身后不遠處再度傳來少女的聲音,寒冽刺骨,飽含著怒意,再不是之前戲謔、玩弄的高傲調調。
林奇回頭望去,一眼就看到怒氣沖沖追來的少女,縱然以他的定力,也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只見那丫頭被蜈蚣毒煙染得滿臉烏黑,眉毛、鼻子、嘴巴等全是漆黑的一團,只有兩只寒光閃閃的眸子能分辨得出來,著實狼狽、滑稽得緊。
她能耐是高不假,方向感絕對很差,屬于路癡之類,肯定在煙幕中轉悠了很長時間才脫身出來,所以被污染成了這般模樣。
此女從小長這么大,作為尊貴的巫女,何曾被什么人欺辱過,更別說是以這種卑鄙下作的手段了。這對驕傲自負、心比天高的她來說,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當她看到林奇臉上那一抹忍不住的笑意時,氣得全身直冒鬼火,小嘴里“咯吱”作響,兩只小虎牙戳得嘴唇流血,直欲咬碎了銀牙。
更可恨的是,那煙霧有毒,雖傷不了她半分,但卻弄得她全身瘙癢難當,強忍著不去抓撓,速度難免打了折扣,一時半會追不上林奇。
如此這般,兩個人你追我跑又是約莫一個半鐘頭,不知已經翻過了幾座山,趟過了幾道水,層層疊疊的云氣之下,千山萬壑之中,也分不清是在夏國境內,還是龍庭國境內,抑或是婆娑國境內。
林奇有寶葫蘆靈液補充靈力,速度從來沒有降低過,甚至有點愈來愈快的跡象,動作矯健靈活,時而履地奔行,時而在樹上飛躥,跟小七有得一比,簡直不像是人類。
盤瓠少女修為深厚,漸漸克服侵蝕體表的毒素,加諸經過河流溪澗時順便洗了臉和身子,好受了許多。報仇心切的她已然忘記了初衷,追得甚急,身法之敏捷,比及林奇有過之而無不及。
“奶奶的!”
林奇看似跑得瀟灑暢快,實則苦不堪言,幾乎隨時都有可能氣力衰竭,再也堅持不下去。
畢竟,不久前他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從“鵬鳥”飛舟上躍下時,耗費了七八成靈力才得以安全落地,身體的疲累,以及各方面的損耗,可不是單單喝幾口靈液就能夠完全補充回來的。
掠至一片毒瘴圍攏的小湖邊時,林奇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小公主一鼓作氣,追到近處,抄起彈弓便照他身上招呼過去。
林奇已是強弩之末,格擋不及,勉力躲過四連擊后,從皮囊里取出一塊泛著幽幽綠光的白骨,抄在手里,擋在身前,施法激發其威能。
“啵!”
一道弧形綠波散發開來,像一面盾牌擋在林奇面前,一枚枚金彈子激射而至,陷入光波之中,未及觸到林奇,就被彈開,跌落地上。
這白骨看上去像是一個超大的蛇頭,只不過頭頂長滿了尖銳的骨刺,骨刺之中還有一根圓錐形的獨角,正是他闖蕩墟極境界時誅殺的三首虺的主頭顱,灌注靈力后,能釋放出玄妙的空間禁錮之力,可當作盾牌使用。
“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擺弄!”
少女怔了一怔,繼而露出一絲邪笑,仍舊不惜財的發射金彈子。
忽然,她不再控弦,伸出右手兩指,微微一勾動,竟遙控著兩枚滑過綠波的金彈子射向林奇身后。
林奇想要防護時,已經來不及,慘呼一聲,左右兩股皆中一彈,力道之大,直接將之打得仰面飛起,跌坐地上,屁股一觸地,當真開了花,登時痛徹心肺。
小巫女走到近處,手持彈弓,對著疼得呲牙咧嘴的林奇冷笑道:“臭小子,你倒是起來接著跑啊?怎么不跑了呢?”
她吸取先前的教訓,生怕再中了此人詭計,沒有太過得意,暗地里仍戒備著,隨時準備給他再來一擊,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林奇確實已然窮于應付,但并非沒有更厲害的手段,硬挨這兩彈,也存著讓這刁蠻丫頭占占便宜,消消氣的想法,也好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此女乃正統盤瓠血脈,是自己人,他可不相信她真會把自己怎么著。
“嘶!”
小七猛地躥上來,守衛主人,沖那小巫女示威。
金絲龍眼虎不甘示弱,同樣撲上來,朝小七叫囂。
小巫女對此毫不在意,兩眼只盯著翻身爬在地上的林奇,心里想著該怎么對付這家伙才解恨。
“我認輸了!”
林奇不待少女再下手對付他,舉起兩只手,心有不甘的說道。
他既知此女爭強好勝的脾性,為免再受皮肉之苦,早早出言投降,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小巫女美眸一眨,甭管解不解恨,能贏得勝利,她當然開心,嘴角禁不住掀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露出得意的笑來。
同時,她也略微有點兒失望,似乎感覺不過癮,心想這臭小子的本事也不過如此嘛,自己還沒有使出真本事來呢!
不過,這并沒有降低她想要報復此人的濃厚興致。
小巫女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問道:“我問你,你為什么要逃跑?一開始還覺得你有幾分男兒氣概,可你一看見逍遙哥他們過來,就落荒而逃了,難不成你跟他們有什么怨仇?還有,你跟那個天殺的盧云是什么關系?”
林奇伏在地上,兩股戰戰,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剛要答話敷衍時,心頭猛地一跳,抬眼向上看去。
小巫女亦是心生警兆,反應比他還要快得多,仰頭一看,只見一團頭顱大小的白色光焰不聲不響的懸浮在他們頭頂三丈多高處,周遭散開一圈車輪大的光暈,好似一輪小太陽一般,氣息波動十分驚人。
定睛細看,透光刺眼的白光,可見那“小太陽”內里,赫然端坐著一個三寸多高的小人,左手結佛印,右手掌端于身前,掌心里托著一朵白色的火焰,璀璨的白光就是從這火焰上散發出來的,整個兒搖搖晃晃,閃爍不明,好似風中火燭,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樣子。
“神魂出竅!”
小巫女霍然變色,當即就認出這是一般只有圣人才能施展出來的逆天神通,震驚得無以復加,小嘴大張著,卻是說不出話來,第一次露出驚恐之色,立時就想到一個絕少有人知曉的、可怕至極的詞:奪舍!
趴伏在地上的林奇騰地跳起來,表情里的驚駭之意絲毫不比那小巫女少,眼睛里直冒兇光,恍若剎那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著白光中的人影厲聲道:“你是誰?想做什么?”
人影晃動,目光離開小巫女,轉而望向一手持短劍,一手持蛇頭骨,膽子大得驚人的林奇,似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口呼一聲佛號,朗聲道:“我乃西方大雪山大密昭寺十方持日法王尊者,遇到本尊者,是爾等十世修來的大造化,千年等來的大福緣,還不趕快誠心叩拜,成為本尊者的轉世靈體!”
林奇在那小巫女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傻乎乎的問道:“什么轉世靈體?你什么意思?”
這等能夠不依托肉身而存在的人形靈體,他聞所未聞,更不曾見過,也不明白所謂十方持日法王話里的意思。他所知道的是,與自己血肉相連、氣脈相通的兩件超級戰兵正在發出震人心魄的驚鳴,聲音唯有作為主人的他才能聽得到,乃是通靈寶物遭遇強敵時產生的護住反應。它們反應如此之劇烈,當真史無前例。
更有甚者,他清楚的感應到,那縷藏于仙果火棗中的銀凰焰被莫名的氣機牽動,竟自行冒出一絲火苗來,萬幸火棗被置于隔熱性能絕佳的萬年火玉寶盒中,否則的話,他的皮肉早就給火焰煉化了。
這種巨大的危機感,前所未有,為林奇第一次經受,饒是數次生死大劫,也從沒有過相似的感覺。
小巫女舌綻春雷,驟然道:“傻小子,你還不趕快逃命,此人要施展奪舍之術,搶占你的肉身!”
“什么?”
林奇全身一震,倒是知道“奪舍”之術是怎么一回事。他曾在林麟兒的《狩魔筆記》中曾讀到過這兩個字眼,因為實在太過聳人聽聞,所以牢牢記在心間。
“奪舍”乃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大神通,一般情況下,唯有圣人才能掌握。圣級存在一旦遭了大難,肉身兵解,可遁出神魂,再憑借此術占據有根基的修者的軀殼,獲得重生。至于被占據肉身者,必然免不了一死不說,還有可能被吞噬掉三魂七魄,連輪回都入不得,完全被抹殺掉。
持日法王放聲大笑,聲若擂鼓捶金,震耳欲聾,對著小巫女戲謔也似的道:“你非本尊者,怎知本尊者要選擇的是他?”
小巫女聞言,眼皮一跳,不禁后退兩步,顫聲道:“奪舍雖然是逆天之法,也有許多限制,自來有陰陽之分,男不奪女,女不奪男,你應該是男身,而我是女體,你不奪舍他,難道要奪舍我嗎?”
“小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男屬陽女屬陰是道門里的說法,我佛門修者,尤其是密佛宗一系,可不分什么陰陽。修為達到菩薩境后,莫說陰陽,就連男女之分都沒有了意義。正所謂觀音大自在,豈論男女?”
持日法王打個哈哈,接著道:“本尊者上一世為燃幢寶光菩薩,因不敵風炎鬼王死金帝,肉身被無根之火金風炎打滅,被迫轉入下一世。這一世為十方持日法王,此身尚未來得及修成菩薩果位,不幸為酒仙劍袁九剛所殺,無奈兵解肉身,逃出神魂。本尊者流火飛于天上時,看到你頭頂有靈光溢出,身上有圣靈附著,氣象十分不同,與我佛有緣,故專門停下法座,決意選擇你們中的一人作為轉世靈體,另一人作為穩固修為的爐鼎,免得夜長夢多,再生變故,壞我重生大事……”
“本尊者轉世后,這具法身雖然還未修成菩薩境,但畢竟是菩薩轉世,姑且可以無視男女之別。你資質奇高,造化驚人,比這少年強上千倍不止,完全值得本尊者冒險一試。這少年固然差強人意,卻也不錯,奪舍他的時候,順便度化了他,將一身造化盡數奉獻我佛,也算一樁善緣……”
小巫女是什么人,豈會為這等騙人的鬼話所引誘,面色陰沉如水,兩只眸子里直冒鬼火,伸手朝天一探,從虛空抽出一把黑光幽幽的利劍,橫在身前,凜然道:“該死不死的妖僧,你可聽清楚了,我叫黎白夜,乃當代盤瓠大王之女,上古神劍畫影劍的繼承者,你若敢動我一指頭,縱然你是圣人轉世,也要承受我盤瓠一族的怒火,逃不了飛灰煙滅的下場。而且,我兄長逍遙魔王蚩逍遙就在不遠處,我一旦出事,他立時就能感應到,必會前來將你誅殺!”
“嘿嘿,本尊者早就察覺到你頭頂有極品寶光環繞,就連空間都波蕩不已,定有寶物護身,沒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上古神劍畫影劍,大善!”
持日法王盯著少女手中寶劍,雙眼放射出濃濃的貪婪之光,怪笑一聲,全身大放光明,瞬間就將二人罩定,裹挾著撲向湖面,沒水而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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