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您這是?”雨晴開口問道。。.. 。
“哎,哀家著了皇帝借刀殺人的道了!”太后一聲嘆息,“那晚哀家讓皇帝來慈寧宮吃水餃,大概那個時候,皇帝就開始布局讓哀家鉆了。哎呦,那個為難的小表情,有苦難言的語氣,還有剛剛那個虛心受教的樣子,嘖嘖,可真是會演啊。”
光是回想一下皇帝陛下的表情和語氣,老祖宗就心里不舒服,捉了一輩子鷹,臨了竟然被鷹啄了眼睛,想想就有氣。
太后被氣笑:“沈家這盤棋,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坐下和對方過招,而是讓哀家出頭將棋盤掀翻,她在背后坐收漁人之利。丫頭,你可瞧好吧,不久就會有圣旨下達,是釋放沈家家眷的圣旨,還會歸還沈家一兩處錢莊或者當鋪,彰顯皇恩浩‘蕩’,仁慈治天下。”
“壞事兒、苦事兒都讓哀家來做,她倒是好,躲在后面當老好人。哎呀,說不定,連圣旨她都不寫,而讓吳昌赫、索碧隆或者蘇克沙撰寫,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一點都不沾惹。人壞不過如此,皇帝這可是蔫壞蔫壞。”
雨晴將事情前后思量了一遍,不太確信皇帝陛下是在演戲,若真是演戲,陛下的演技可真就是恐怖了。
“丫頭,別尋思了,這事錯不了,雖然皇帝得逞了,但是哀家也不是好惹的。”太后挑眉笑了笑,低聲在雨晴耳邊說了一兩句。
雨晴也笑了笑,輕聲退下,老祖宗絕對不是好惹的。
來到軍機處,只有吳昌赫一人,其余三位輔政大臣各自有事兒沒來,索碧隆去了文淵閣指導一眾校書郎校驗書籍,蘇克沙去了兵部從新整頓大魏三大邊關的兵力比重,魏浩坤臥病在‘床’,而且聽聞病情很重,不能自理,只是不知真假。
李元昊看到吳昌赫吳中堂笑嘻嘻望著自己,眼神之中滿是贊許之‘色’。
吳昌赫站起身來:“陛下這一招借刀殺人可真是鬼斧神工,不可言傳的妙招啊。”
“朕不知道中堂大人在說啥。”李元昊一臉茫然,樣子可無辜憨厚了。
吳昌赫哈哈大笑,取出草擬好的圣旨:“陛下,這是后續處理沈家的圣旨,罪名夠大,里通外國,意圖對抗顛覆朝廷。當然圣旨中有話鋒一轉,微臣擅自將天一樓歸還沈家,算是讓沈家有個著落。微臣也曾想將揚州的沈家老宅歸還,算是讓沈家有個落腳地,但是揚州離著太安城太遠,保不齊沈家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歸還天一樓算是在太安城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料想沈家也折騰不起什么‘浪’‘花’。”
考慮周全,滴水不漏。
“中堂大人考慮周全,比朕強多了。”李元昊謙虛的開口說道,“朕還需要多和中堂大人學習。”
“陛下,謙虛過頭,可就是在炫耀了。”吳昌赫笑說道。
“朕又不知道中堂大人在說啥了。”李元昊更無辜了。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也永遠和一個裝傻充愣的人愉快的聊天。
吳昌赫一把抱起自己書桌上的一摞奏章,高高舉起,想要重重放在皇帝陛下的書桌上。
李元昊忙著制止:“別,別,吳老,吳老,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啊!”
在皇帝陛下的哀嚎中,一摞奏章落下來,重重砸在李元昊的書桌上,如同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砸在皇帝陛下心頭,‘欲’哭無淚。
吳昌赫哈哈一笑,走到手托托盤的余慶面前,伸手要捏起一顆葡萄,嘗嘗鮮。
看到吳中堂如此欺負皇帝陛下,小太監眼疾手快挪了挪托盤,讓中堂大人一手落空,陛下是我的主子,只能我這貼身奴才才能欺負,你是中堂大人也不行。
吳昌赫伸手指了指軍機處外面的藍天白云:“看,有人在飛!”
“嗯?有人在飛?”小太監扭頭望去,這么奇怪的事情,我要瞧瞧。
“真甜!”騙過小太監的吳昌赫捏起一顆葡萄入口。
又是繁瑣的批閱奏章,毫無樂趣可言,李元昊深惡痛絕,但是沒法,誰讓她是大魏國的皇帝陛下。
有小太監腳步輕輕走進軍機處,遞給余慶一張紙條,余慶趁著李元昊歇息空隙遞到皇帝陛下眼前:“陛下,小王爺命人給您捎來一張紙條。”
“哦?”李元昊展開紙條,上面確實是李秀策的字跡,不同于李元昊運筆的收斂含蓄,李秀策的筆力還未熟透,如同剛回牙牙學語的孩童,但是細微之處已經有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跡象,想來以后多加練習,也能練就一手不錯的字。
紙條上寫著:“祝大哥萬壽無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李秀策沒寫完,少了一個“朝”字,這可是要了強迫癥患者皇帝陛下的老命了,橫豎看這張紙條都不舒服,似乎有千萬只小手在不停抓撓,撓的李元昊心肝脾肺翻江倒海。
她將紙條折好,放在一旁,不消一刻,又取起來,看了一遍又一遍,齜牙咧嘴,抓耳撓腮。
有時候,想要懲罰一個強迫癥,實在是很簡。
霍的一聲,李元昊站起身來,雙手攥拳,啊啊兩聲:“走,去國子監,找秀策!”
說完,她如風一般躥出軍機處,沖著國子監而去。
國子監本坐落在太安城城東安定區,不在皇宮內,和太安城孔廟相鄰,后來為了達官貴人子嗣安全,外加孔家南遷,定居南梁,國子監被搬入皇宮。
皇室凋零,碩大的皇宮太過空曠,老祖宗指定,索碧隆監工,將原皇極殿、寧壽宮、養‘性’殿、樂壽堂、頤和軒、景棋閣獨立劃分,成了國子監。
李元昊曾經在國子監待過一段時間,對道路十分熟悉,不一會兒便來到頤和軒,李秀策上課的地方。
頤和軒的課桌布置和普通‘私’塾一般無二,李秀策雖然貴為小王爺,但是個子較高,也只能坐在中間靠后的地方。
李元昊一把推開房‘門’,里面的教習先生和一個個明眸皓齒的達官子嗣齊刷刷望了過去。
“哥,你怎么來......”李秀策臉蛋紅撲撲的,一臉興奮,頃刻意識到自己失態,改口道:“臣弟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教習先生和達官子嗣后知后覺,齊刷刷起身跪拜。
李元昊徑自走到李秀策面前,將手中紙條啪了一聲拍在李秀策面前,語氣焦急的說道:“快把那個朝字加上。”
李秀策愣了愣,提起‘毛’筆,輕巧的加上“朝”字,又補充上最后的標點符號。
李元昊長長呼出一口氣,再看一眼紙條,渾身舒服,忍不住點頭:“這樣才對嘛,這樣才順眼。”
李秀策嘿嘿偷笑,李元昊伸手點了點小王爺的眉心:“你啊,凈添‘亂’!”
‘摸’了‘摸’眉心,李秀策解釋道:“陛下這可愿望臣弟了,這張紙條是老祖宗讓臣弟寫的。”
李元昊微微一愣,然后釋然,原來是老祖宗對自己“借刀殺人”的報復手段。
索‘性’,李元昊也沒有回軍機處,而是坐在了李秀策一旁,聽起了教習先生講課,講的是孔老夫子的《論語》——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提及孔家,李元昊陷入沉思,孔家是讀書人的楷模,世襲衍圣公,自上古至新紀元,已經整整八百八十余年,孔家為書生定規矩方圓。大唐分裂,南梁和西楚自立,分割了土地,正統傳承還在北魏,但是以這一代孔家家主孔末舉族南遷,消弱了北魏正統形象。
孔家放棄中原尊貴,在孔末的帶領下南下,吸引了大量的讀書人,在大江以南建立起了圣人書院,奉南梁皇帝陳景琰為天命所歸,并且在建康城下埋藏了大量黃金,抑制了金陵氣運外泄,可謂是南梁的頂梁柱。
衣冠南渡對北魏打擊之大不可估量,如今南北兩朝的科舉進第,南朝的科舉更能吸引讀書人,曾有傳言,孔末看到南朝及第進士綴行而出,豪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老祖宗聽聞怒極,懸賞黃金萬兩要了孔末的腦袋,可惜圣人書院有高手坐鎮,防御不下于太安紫禁城,尤甚于南梁國度建康城,只能不了了之。
陷入沉思中的李元昊被一陣嘈雜吵醒,看到周圍的孩子都在研墨翻紙,不解的問道:“秀策,你們在干什么?”
李秀策壓低聲音:“先生讓默寫《論語禮樂篇》。”
“哦,給哥拿一張紙來。”李秀策遞給李元昊一張紙,貼好。
國子監的紙張都是單絲路的上好熟宣,質地純白細密,價格不菲,被國子監這一群‘混’世小魔王使用,還真是有些糟蹋了。
李元昊捏起‘毛’筆,提筆寫下“何”字。
李秀策瞄了一眼,由衷贊嘆道:“哥,你的字真漂亮!”
“默言靜心,寫字不語。”李元昊臉‘色’嚴肅的教訓道,一副為人師表的正經模樣,心里卻早就樂開了‘花’,哈哈,朕的字的確漂亮。
李秀策哦了一聲,低頭寫字。
李元昊繼續寫:“何樂如,仁不而人,何禮如,仁不而人。”
在南書房,南懷仁的“指導”下,李元昊讀的最多的就是《論語》,而且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如今她便是倒著寫的,目的很簡單,等著李秀策發現,并且由衷的贊嘆她一下,滿足皇帝陛下小小的虛榮心。
但是李秀策好像聽從了自家大哥“默言靜心,寫字不語”的警示良言,竟然認認真真低頭書寫,連頭都不抬一下。
“咳,咳,咳......”已經寫得手臂發酸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咳嗽兩聲,希冀吸引李秀策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李秀策抬起頭,關心問道:“哥,你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去太醫院?”
“不需要。”李元昊壓制住語氣中的‘激’動,心里卻有一個小小的皇帝陛下在不斷喊道:“秀策,快看,快看,哥倒著默寫《論語》呢。”
“哦,害我一陣擔心。”李秀策低頭繼續寫,沒有發現。
“咳,咳,咳......”皇帝陛下再咳嗽,心急如焚,秀策你怎么這么不上道呢。
李秀策停下‘毛’筆,抬起頭:“哥,你有病......”
“需要治”三個字還沒說出,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聰慧的小王爺只看了一眼,無需解釋,就發現皇帝陛下竟然在倒寫《論語》!
周圍的孩童沒有聽到李秀策要說的“需要治”,只聽到前四個字,頓時覺得小王爺霸氣異常,不愧是國子監第一,眾人頂禮膜拜的小王爺,竟然有膽子當面說皇帝陛下“有病”,紛紛側目,投去佩服的眼光。
李秀策舉起宣紙,嘖嘖稱奇:“哥,你太牛了,竟然能夠倒寫《論語》???!!!”
眾人大驚,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國子監其他學生包括教習先生都投來了驚訝敬佩的眼光,紛紛圍了過來,定睛一看,確實是倒寫《論語》,贊嘆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特別是李秀策,簡直自傲驕傲的不行不行的,比自己倒寫《論語》都自傲。
而皇帝陛下坐在一群人中間,臉‘色’平靜的擺擺手,低調謙虛的說道:“雕蟲小技,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一旁的小太監余慶看到皇帝陛下臉‘色’,心里暗暗說道,陛下您要繃住啊,千萬別笑啊,否則一笑,嘴巴肯定裂到后腦勺,‘精’心保持的謙虛姿態可就土崩瓦解了。
(有時候,想要懲罰一個強迫癥,實在是很簡。故意漏寫一個“單”字,好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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