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近乎直射的陽光照在正常人格焦明臉上，他這才悠悠轉(zhuǎn)醒，卻仍舊覺得腰酸背痛額頭隱隱作痛，就仿佛根本沒休息過一樣。

    這種感覺并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懷疑之下當即在內(nèi)心呼喚，卻毫無回應(yīng)。想想另兩人個人格應(yīng)該虛弱無比，沒能力出來搞事才對，那么大概真是沒昨天太累了吧。

    “大人您醒了。吃早飯還是再睡個回籠覺？”

    一個甜美而熟悉的聲音響起，正常人格焦明一愣，轉(zhuǎn)頭去看，映入眼簾的正是蘿花那一張嬌俏無比的臉龐。

    “嗯……你怎么在這里？”

    這話問得太直，蘿花立刻就是一副強忍淚水的模樣。

    正常人格焦明可見不得女人流淚，慌忙伸臂拉住蘿花的小手，放緩聲音解釋：“我這只是覺得意外，驚喜的那種意外。”

    幾天前，因為得知沉默者人格的計劃開始，正常人格焦明便將隨行幾人各自送歸，蘿花的去處則是鱷魚領(lǐng)。而昨晚計劃結(jié)束，一覺醒來便聽到蘿花熟悉的聲音，看到曼妙的聲音，當然是意外之喜。

    但這些實話哄女人的效果卻很是一般般，蘿花雖然反握住正常人格焦明大手，表情上卻還是小小的慪氣不滿。

    “抱一下算作賠禮道歉？”正常人格焦明因心情大好，有興致開開玩笑。

    蘿花卻是信以為真，扭頭看看房門方向，轉(zhuǎn)回來時卻已經(jīng)滿臉通紅，然后輕輕點頭三下并以蚊子哼哼般的聲音說了個‘好’。

    正常人格焦明對于‘玩笑成真’有點出乎預(yù)料，但更多的卻是心中暗爽，當即也不客氣，掀開被子站起身，以只穿一條四角褲的半果形象和自家漂亮的女仆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

    “不睡了，吃早餐。”

    “好的。”

    接下來自不必多說，二人配合默契的完成早間各項工作，內(nèi)中略有旖旎卻也點到為止，同時蘿花也簡單說明了情況。

    其被送回鱷魚領(lǐng)后便回到家族說明情況，后通過傳送門回到金都城并加入冰蓮大小姐在金麥子娛樂城的隊伍。而前日突發(fā)狀況，先是被金麥子娛樂城十分禮貌的軟禁，昨天又和大家一起被接到特羅領(lǐng)這棟據(jù)點，并在今晨得知焦明就在此處休息，所以直接開始女仆工作。

    正常人格焦明邊吃邊聽，不時點頭。這番講述大致情況與所知對得上，卻也有些出入。剛想詢問些細節(jié)，便有敲門聲響，卻是位漂亮的金發(fā)女仆表示埃文有請。

    “頭前帶路。”

    女仆一窒，“領(lǐng)主大人就在隔壁。”

    正常人格焦明眨眨眼睛，聳肩大吼，“喊一聲就得了。搞這么麻煩。”

    墻壁另一邊果然傳來埃文略有失真的喊話，“這是禮數(shù)，可不是麻煩。”

    不屑地輕哼一聲，正常人格焦明放下碗筷，邁步出門，再左拐進門。本想再廢話幾句，但見滿屋子面色凝重的男女老少，卻還是將話咽了回去。然后極力在眾人看過來的目光中，表現(xiàn)出淡定自若的模樣。

    “暫時就到這里，其余就按剛剛討論的結(jié)果辦，而這件事我自有分寸，諸位不必再勸。”

    眾人應(yīng)是，走出房門，偌大的辦公室里很快只剩下埃文、正常人格焦明以及幾個男仆女仆。

    “你們也下去吧。”埃文再次擺手。

    “是。”

    正常人格焦明見狀，再對上埃文的目光，明白這是密談的意思，略有猶豫還是將身后的蘿花也送了出去。

    “想聊聊？”

    埃文不置可否，只是問道：“消音結(jié)界，你也應(yīng)該會用吧。”

    正常人格焦明打個響指，以一層異常空間包裹周圍，阻斷空氣振動的傳遞。“不是我吹，至少這一招，那兩個家伙是與我學(xué)的。”

    “很好。謝謝。”埃文點點頭，然后雙手覆蓋住面容，卻是沉默不語。

    正常人格焦明聳聳肩，覺得這貨可能只是想靜靜，便找個位置坐下，開始消滅茶幾果盤中的不知名水果。而特羅領(lǐng)供應(yīng)的必然上品，果子香甜多汁，十分可口，讓正常人格焦明食欲大開。

    “有件事……”

    “抱歉打擾，我小點聲吃。”

    埃文眉毛抖了抖，“不是這個。只是有件事想與你聊聊。”

    “我？”正常人格焦明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疑惑的反問。接著咽下口中食物，確認道：“你不是想找瘋子人格或是沉默者人格商量事情？”

    “就是你。”

    “好吧。想聊什么？”

    “很意外？”

    “說實話，十分意外。”

    “為什么？”

    “我對你的計劃不感興趣，這點想來你也知道。而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你應(yīng)該忙于那些‘正事’忙得焦頭爛額才對。哦，看你的樣子似乎一夜沒睡，所以不是‘應(yīng)該’，而是確實忙得很。那么我實在想不到你抽出寶貴時間與我聊點什么。”

    “這些話好像是瘋子在說。”

    “我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本就同出一源。事實上我發(fā)病以前，高興或舒適的時候，總是略微話多一些。”

    埃文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情還請你絕對保密？”

    “那不如你別說了。”正常人格話落，見埃文鄭重且執(zhí)著的表情，卻又無奈搖頭。“好吧，我就當一回樹洞。”

    “另外再確認一下，瘋子不在吧？”

    “當然，怎么想找他？”

    “不，只是那家伙似乎不存在保密這個概念。”

    “呵呵。”正常人格焦明露出一個深有同感的笑容，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并作出‘請’的手勢，算是擺好了‘聽眾’這個角色。

    埃文站起身，拄著拐棍來回踱步兩圈，開口道：“首先這次的行動很成功。麥剃勒家族以為太上家主斯利安報仇的名義，對巴溫家族展開追殺。截至天亮，雙方共計死掉八個九環(huán)。而天亮之后人星不顯，具體情況難以統(tǒng)計……”

    正常人格焦明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的歷史課上，毫無實感的人名在毫無實感的時間地點做著毫無實感卻好像番天動地的事情。想著想著便有一種打哈切的沖動，咬咬牙才將這個十分失禮的動作抑制住。

    不過善于察言觀色的埃文已經(jīng)察覺，將這部分內(nèi)容的后半段用三言兩語說完，然后略略提高語氣問道：“不如請焦明同學(xué)猜猜我為何如此做。”

    ‘即使你增加問答環(huán)節(jié)，我也不會有情趣的。’這樣想著，正常人格焦明稍稍動動腦子，回答道：“無非利益使然。你是打算擺脫麥剃勒家族對特羅領(lǐng)的隱隱控制？”

    “確實如此，不過還有其他因素。”

    “你愛說不說。”正常人格焦明翻個白眼，再次開始吃水果。

    “好吧。”埃文露出一個苦笑，“這次引動雙方動手，能產(chǎn)生巨大的利益，無論是經(jīng)濟層面還是政治層面，這一點你能明白吧。”

    “哦，也就是金都城里的這些都樂得看好戲？”

    “正是。而我在行動之前也獲得了一些許諾和支持。”

    “嗯，總不能讓那些人白得便宜，給親自動手的你一點辛苦費也是當然。”正常人格焦明順著話題，敷衍著附和。

    “但是他們不僅打算賴賬，還打算殺我滅口。”

    正常人格焦明一愣，問道：“昨晚那一伙襲擊者的身份查出來了？”

    埃文閉上眼睛，緩緩點頭，“雖然有過預(yù)想，卻沒想到如此果決狠辣。”

    “說來聽聽。”至此，正常人格焦明終于來了些興趣。

    “昨晚。最先炸傳送點的人無法查證。但之后負責遠程火力拖延的，是王室的傀儡魔法師部隊，而王室說是讓我做出這番計劃最大的金主也不為過。”

    “呵呵。貴圈真亂。”聳聳肩，正常人格焦明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這根本是影視劇中的標準套路，另外古語也有言：狡兔死走狗烹，一個道理。

    “最后正面襲擊我們的部隊還沒查清，但應(yīng)該是王室和魔法師協(xié)會的秘密部隊聯(lián)合。”

    “綠色人星的九環(huán)強者，應(yīng)該不難查證吧？”

    “關(guān)于這一點，不久之前冰蓮賣給我一條情報。喊哪位九環(huán)強者轉(zhuǎn)而攻擊你們二人的那句話，是大地母神教神權(quán)國的語言。”

    “這還真是……”正常人格焦明愣怔，完全找不到形容詞。

    “秘密部隊這種東西可不好養(yǎng)，各方面的成本太高，數(shù)量必然不多。集結(jié)足夠的力量并不容易，引外援也是有情可原。”埃文說到這里，頓住話頭。拄著拐杖再次來回踱步，拐杖尖端懟在水泥地面的聲音越發(fā)強猛而沉悶。

    等待片刻，正常人格焦明問道：“想聊的就是這個？”

    “剛剛會上，那些內(nèi)容不小心漏了部分給那些下屬。而緊接著，王國王室的使者來招我進宮覲見。所以他們才情緒激動，當然至少是表面上如此。”

    “你是想讓我陪你進王宮？沒問題。包你安全的回到特羅領(lǐng)。”

    “這點不必擔心。王室再想殺我，也不至于在王宮動手。”

    正常人格焦明卻是想起摔杯為號和刀斧手剁肉餡一類的鐘國歷史，但想想兩個世界個人武力水平不同，文化背景也不同，便熄了多嘴的心思，一切以埃文這個本地人的判斷為準好了。

    “那么這次……”

    “當然還是請你陪同，路上很可能有其他勢力或雜魚發(fā)動刺殺。”

    “你這還真是嘲諷體質(zhì)。”正常人格焦明笑著調(diào)侃。

    埃文也是跟著扯扯嘴角，面上其余部分卻是一點笑意也無。“所以這一次的見面，我要裝出不知道對方刺殺我這件事，并集中精神應(yīng)付過可能的試探。這讓我很不爽，真的很不爽。若不說出來，我怕我會憋不住露出破綻。”

    “呃……我是理解不到你這種心情了，但祝你好運。”

    “謝謝。”

    “對了，不如砸點東西怎么樣？”出于一種樸素的同情心里，正常人格焦明好心提醒。見埃文有點懵，稍稍組織語言進一步解釋道：“按照我家鄉(xiāng)……嗯，我是說我的想法。這是個心理壓力的問題。簡單來說便是將人比喻做一個水囊類的封閉容器，不斷對其充水或者說給以壓力，終有一刻，水會從某個薄弱點噴出來。輕則不斷泄露，重則直接爆開。

    而這一過程體現(xiàn)在人身上也形象。容器爆開便是人的崩潰，且在這之前，人會本能的尋找釋放心理壓力的出口，大多是酒色賭博以及毒*，少量還有背德感或殺人，總之是極具刺激性的東西。

    所以與其讓身體本能且隨機的找到宣泄口，不如有意引導(dǎo)，也便是自己選個不礙事的方向給容器扎個洞。我知道一個生氣就給籬笆釘釘子的家伙，釘滿釘子又一一拔掉，這么一番搞下來，心態(tài)變得超級穩(wěn)。”

    埃文聽得連連點頭，特別是在聽到從‘酒色’方面宣泄的時候，卻是想起了自己剛剛掛掉的遠房叔叔斯利安，更是確信三分。而聽到最后，更是明白了沉默者人格關(guān)于‘如何對付小家主’的建議，那根本就是個無限推高心理壓力，從而將之逼瘋的計劃。

    “這套想法很有意思。不過以前的鱷魚領(lǐng)，金屬可沒富裕到可以給籬笆釘釘子。”

    “領(lǐng)會精神，何必較真。”正常人格焦明聳聳肩，滿不在乎的樣子，希望可以蒙混過關(guān)。

    “好吧。那么關(guān)于釋放心理壓力，你有什么更詳細的建議。”

    “長遠來說可以考慮興趣愛好，但想立竿見影還主要是砸東西，也就是聽覺和視覺兩方面的刺激，所以要動靜大，脆而易碎，且碎片多。比如陶器或瓷器。當然若你能想到更好的東西也行。”

    “先用這個試試吧。”埃文點點頭。

    大約一個小時后，當二人在諸多隨行人員的護送下，踏入王宮的時候，埃文神情似乎真的好了許多。而正常人格焦明則突然生出一個想法，要不要在特羅領(lǐng)開個陶瓷廠專門供應(yīng)埃文，質(zhì)量方面放任自流，只要摔起來夠脆就行。

    至于接下來的的王宮之行，在內(nèi)行看來也許能分析出幾十萬字的報告，但在正常人格看來，也不過是和幾個老男人老女人聊天吃飯賞花，說些模棱兩可的話，純粹浪費時間。當然從埃文幾次以上廁所為由來暫停修整來想，也許真的兇險萬分。

    待夕陽西下，埃文告辭離開王宮。正常人格焦明這才再次緊張起來，防備回程路上可能的刺殺，但一切風平浪靜。而一路上埃文虛脫般仰躺，一點聊天的興趣也無，只在據(jù)點在望時，表示徹底確定昨晚的襲擊為王室策劃。

    “說這么重要的事情之前，至少告訴我打開隔音結(jié)界好不好。”

    “呵呵，多謝提醒，下次注意。”

    “下次個屁，以后我可沒工夫陪你折騰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這卻是實話，在正常人格焦明想來，不久之后就會正式開始鱷魚領(lǐng)的騰飛計劃，一個接一個的五年計劃，哪里有功夫給埃文當保鏢。

    “未來的事情，難說得很。”埃文微微笑一笑，抬步下車。而正常人格焦明也在據(jù)點門口看到了兩個俏立等待的曼妙身影，正是一身貴族便服的冰蓮與一身女仆服的蘿花，擠著埃文連忙下車，然后與二女擁抱一起。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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