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熠等人來到了通往寧國之境的佑疆城東城‘門’,才發現這小城的人并沒有全部撤離,仍是有些人聚集到了此處。.最快更新訪問:щщщ.79XS.сОΜ 。
有穿著粗布麻衫的普通人家肩背行囊拖兒帶‘女’的,也有身披綾羅的商賈們帶著妻小駕著馬車拖著貨物,還有被家丁護衛們擁在中間的‘精’致軟轎,里面應是坐著哪位官家的家眷。
雖然人們的身份不同,但行動中也有相同之處。那便是全都高舉著通關文書,邊大聲呼喊著什么邊使出渾身氣力向前擠去。
守在城‘門’處的寧國士兵舉著堅盾抵擋著這些“暴民”,領兵的將領騎馬站在盾牌后,大聲喝道:“陛下有旨,今日起若要出入我大寧境內需出示有大寧官府蓋印的通關文書,沒有通關文書者不得入境!”說完便駕馬離開了。
“姑娘,”‘玉’瑤有些擔心,攙著衣熠的手不免緊了幾分,“我們是現在擠進去還是?”
“且等等,這里人數眾多,我們要‘混’出去容易得很。”衣熠心里也有些緊張,但她還是輕拍了拍‘玉’瑤的手,做出篤定的樣子來:“若我料得不錯,一會便會有士兵來組織秩序,那時你便跟在我身后。要放輕松,別漏出什么馬腳來。”
“是。”‘玉’瑤應諾。
不一會,果然有隊兵士從人墻后出來驅趕人群,堵在城‘門’口的人們也慢慢安靜下來,依照那名寧國將領要求排列一隊,依次接受檢查。
很快,便輪到衣熠等人了。
“拿出你們的通關文書來。”檢查的士兵漫不經心道。
“官爺,官爺。”遲尉點頭哈腰的賠笑著拿出通關文書,雙手恭敬地遞了上去:“我們有文書,有文書。”
“嗯。”那名士兵抖開布帛掃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哼了哼。眼神卻更多的掃視在衣熠和‘玉’瑤的身上。
“這兩位是?”士兵眼神輕佻,在衣熠身邊緩緩踱步。
“回官爺,這是內子和家妹。”遲尉看著他放肆的舉止,‘交’握的雙手咯咯作響,臉上卻仍帶有諂媚的笑。
“這是要前往哪啊?”士兵似是不滿足于只能看看,這邊問著那邊便要伸手去‘摸’衣熠的臉。
“官爺自重。”‘玉’瑤拽著衣熠及時后退一步,躲過了那只咸豬手。
“唷!”士兵錯愕了下,繼而氣道:“你叫小爺自重?小爺是看你倆行為可疑在例行搜查!既然你們這么緊張,那必是心里有鬼!”說著,士兵又得意起來:“你們兩個便隨小爺進入內室,讓小爺我好好搜查一番,待查明后若無嫌疑,小爺我自會放你倆離開。”
“哎呀,官爺官爺!使不得啊,使不得!”一旁的遲尉聽得這話,趕緊上前一步,用手扇著自己的面皮打岔道:“內子和家妹不懂規矩,惹怒了官爺,都是小人管教不周,小人的錯。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還望官爺看在小人對官爺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饒恕內子和家妹吧。”
說著,遲尉便恭敬地將手中的銀錢袋子放在了士兵的手中。
士兵掂了掂袋子的重量,臉上的怒‘色’略有平息,猛地朝遲尉踹出一腳,罵道:“還算你識趣,趕緊滾吧,別在這礙了小爺的眼。”
遲尉被踹了一個跌蹉,有心想要發難,又迫于衣熠的命令,只得將這口怨氣悶在‘胸’口,憋屈地爬起身來護著衣熠和‘玉’瑤走出城去。
衣熠亦是憋悶得很,又不得不強行忍耐,在心里恨不得立時嘔出血來。但她知道還不是時候,她還要去解救父皇和阿姊,她不能意氣用事,她要忍。
三人相互扶持著走到城墻‘陰’暗的一角,衣熠在前面放哨,‘玉’瑤便按原計劃給遲尉變了裝易了容。
“小姐,可以了。”‘玉’瑤小聲的說道。
衣熠扭身看去,面前的遲尉換了件灰‘色’棉布袍,原本剛毅的面龐被黏上了假胡須,膚‘色’也變得更白了些,單瞧眉目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整體看上去卻跟之前天差地別,仿若換了個人。
“不錯,這便去吧,小心別被認出來。”衣熠囑咐道。
“是。”遲尉領命后,便飛身而起,沿著高高的城墻攀爬而上,兩三下便沒了身影。
再三確認周圍無人后,衣熠便攜著‘玉’瑤離開了墻角,走去之前約好的城郊茶肆。
“小二!再添壺茶!”
“哎,來了!”
“小二!結賬!”
“來了!來了!客官!”
......
還未到近前,茶肆里便傳來熱鬧的聲音。
衣熠領著‘玉’瑤走到茶棚里,只見五六張小桌子均圍滿了人,還有幾個之前在城‘門’口處見到的護著軟轎的家丁蹲坐在地上,邊擦著滿臉的油汗邊大口飲茶。不遠處落有兩三頂小轎子,有‘侍’‘女’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客官,來碗茶?”眼尖的店小二看到衣熠站在茶棚里張望,顧不得擦把臉上的汗,小跑過來詢問道。
“這位小哥,還有別的位子嗎?”‘玉’瑤問道。
“姑娘可介意與人同桌?”店小二為難道,“這幾日來的客官多了些,小人將家里的凳椅都搬了來還是不夠數,姑娘若不嫌棄與這些粗漢同桌,小人還能給姑娘騰出一兩個位置來。”
“可是......”‘玉’瑤猶豫地看了眼衣熠,‘欲’言又止。
“就不麻煩店家了,先給我們來壺茶,我們在這里喝也是一樣的。”衣熠婉拒了店家的好意。
“姑娘,那邊還有個位置。”‘玉’瑤看到茶肆的隔欄邊還有只短了一條‘腿’的矮凳,忙拉著衣熠走過去,將她自己的包裹團了團塞在了凳‘腿’處,讓衣熠坐下。
店小二這時也端著茶壺和茶碗過來了,衣熠倒了一碗嘗了嘗,卻品到了一口茶末子的苦澀味。‘玉’瑤倒是渴得狠了,端著碗“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總算是逃出來了。衣熠心想,很快她就能進入寧國,就能知曉阿姊的意圖,找到解救大黎的辦法,很快她就能回家了。
想到這里,她又喝下一大口茶,即使滿口苦澀她也不覺得像之前那般難以下咽,反而還有股甘甜在嘴里緩緩化開。
“......唉,那些殺千刀的寧國兵士,出城‘門’的時候竟然要了我十兩銀子!十兩啊!我這兩年在大黎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這一下全沒了!”衣熠旁邊一桌那桌的瘦小漢子突地‘激’動起來,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
“你不過也才十兩銀子。我這次去大黎做生意所有的本錢加貨物全讓那幫雜碎們給扣了!還跟我說是來源可疑,疑似是大黎皇室器物!我呸!當我不知道他們那些齷齪的心思?還說是大黎皇室,大黎皇室的東西不早都讓這幫狗雜碎給占盡了?倒是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小老百姓倒了血霉!”另一張桌子上的老者恨聲道。
“你說什么?!”衣熠聽到此處驚得魂不附體,“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就連打落了擺在隔板上的茶壺和茶盞也顧不得了:“你剛說大黎皇室的東西被占盡了?被誰占盡了?”
“哎喲,姑娘,你還不知道呢?”老者被衣熠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后神神秘秘地說道:“余安城早在四天前被那起義軍給攻破了,城里的富裕人家都被抄了宅,達官貴人們全都被押解成了人質。聽說連大黎皇宮都被起義軍給占領了,惠文帝自絕在了龍椅上,大黎的那兩位公主也都被關押起來了,那境況聽說慘得很吶。”
“自......自絕了?那兩位公主都被關押了?”衣熠似是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這可是真的?”
“別人要說我不敢保,但這些可都是據我那從余安逃出來的遠方侄子說的,千真萬確。”老者撫著胡子,確鑿的說。
“哎呀!那兩位公主都被俘虜了?我可聽說大黎的那兩位公主俱是絕‘色’佳人,才貌雙全啊。”
“那可不嘛,我那侄子說啊,那兩位公主說是被關押了,其實是被起義軍的大統領給藏在了自己的房間里,夜夜‘春’宵,好不快活哪!”老者搖頭嘆息。
“哎呀呀!這龍子鳳孫竟也有如此慘境,大黎算是完咯。只是可惜了那兩位公主,唉!”也有人附和老者,同時扼腕道。
“......”
衣熠已聽不進他們接下來的談話了,她滿腦子全是父皇和阿姊的身影來。一會是父皇拉著她的小手跟她講解孔孟之道,一會是他渾身浴血躺在龍椅上奄奄一息,一會是阿姊轉過頭對著她明媚的笑,一會是她滿面淚痕叫她快走的悲涼。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她已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處,面對的是誰。
衣熠的世界好似突然間崩塌下來,群山崩塌,河道枯竭,地面龜裂,天空低沉。遠處突然亮起雷鳴電閃,整片整片灰暗裹襲著烏云大片大片的侵襲而下,壓得她頭暈腦脹,喘不過氣來。
“父皇......阿姊......”衣熠無聲的念道,一行清淚自眼眶中滑落,滴落在裙裾上,暈成一抹暗‘色’。
“姑娘——......”突然間天旋地轉,面前一黑,恍惚中似乎有‘玉’瑤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朦朦朧朧的,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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