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云朵有些厚重,遮擋住了陽光。
這邊宋何剛派人送來口信,讓衣熠今日不必再去廷尉府,那邊便有人來報,說是有客來訪。
衣熠放下手中的書冊,又看了看外頭‘陰’暗的天‘色’,心中雖有疑慮,仍是讓程伽將訪客迎到正堂去。
衣熠略收拾了下書冊,便也邁步走向了正堂。
室內坐有一人,依舊是藍靛錦袍,腰墜‘玉’牌,正怡然自得的品著茶。
茶也不是什么好茶,是青璣自街上買的二個銅板一兩的‘毛’茶,可就這種‘毛’茶,這人也能像品著貢茶般喝的津津有味。
來人正是葉飛飏。
衣熠微微皺了皺眉,卻仍是邁步而入,禮貌揖禮:“葉公子。”
“嗯。”葉飛飏看到衣熠行禮,也不起身,只是點了點頭,放下茶盞,指著上方主位道:“坐吧。”
衣熠看到葉飛飏好似在自家般隨意,不禁有些氣苦,可想到她如今的局勢,又不得不對葉飛飏多有忍耐,只得依照他的意思,坐了下來。
“不知葉公子此時前來是有何事?”衣熠直奔主題,一點與之攀談的‘欲’望也無。
“昨日給‘女’公子送來的書冊,‘女’公子可有看?”葉飛飏卻好似看不到衣熠的不耐般,以手拄腮,頗有興致的問道。
“自然。”衣熠又一次皺了皺眉,回答道。
“那‘女’公子可有看出什么來?”葉飛飏端了端茶盞,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來。
“不知葉公子指的是?”衣熠有些惶惶,這葉飛飏的心思著實難猜,他問的到底是案件還是其他,她有些‘摸’不準。
“自是案件啊!”葉飛飏語氣不耐:“我費了多少力氣,才將那些書冊送到‘女’公子你這來,是想讓‘女’公子快些熟悉案情,免得耽誤我等查案,可不是讓‘女’公子你閑來無事翻翻看的!”
“哦!”衣熠恍然,有些為難道:“我自是看了不少。可,葉公子,那些書冊甚多,只給我這一夜時間,我也看不完啊。”
“看不完?”葉飛飏皺了皺眉,似是才想到了這個問題,又問道:“那你現今看了多少?”
“只看到尊正四十九年十月。”
“才看到那?”葉飛飏有些不敢置信,看著衣熠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剛識字的幼童。
衣熠有些氣不過,只這三個月的案情陳述就已經寫了十多冊,她一晚上能看完這些已經很快了,可在葉飛飏眼里卻好似她做的還不夠?
“葉公子,”衣熠的語氣有些生硬:“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同葉公子般,是個驚世之才,像小‘女’子這等凡夫俗子,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這樣了。葉公子若無他事,就請回吧。”
衣熠說著,就站起身來,做出了送客的手勢來。
“哎,等下。”葉飛飏急忙起身,制止衣熠的動作,陪著笑說道:“‘女’公子先不要急,我這次來,可是帶著要事來的。”
衣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視線左右一瞄,不肯開口,只得將‘侍’婢都遣了出去,閉緊‘門’窗后,復又坐下道:“葉公子請說。”
“‘女’公子既然將案情看到了尊正四十九年十月份,那必然知曉汪海。”
“汪海?”衣熠回想了下,似乎記起來這么個人:“葉公子說的,可是尤廷尉的下屬捕吏,素有樂善好施之名,人稱汪戶頭的那位?”
“不錯。”葉飛飏目‘露’贊賞:“這案情也不算白看。”
話一落地,衣熠剛緩過來的面‘色’又有‘陰’沉的跡象。
葉飛飏清咳一下,跳過之前的話,繼續說起正事來:“我在閱讀案情舊卷時,偶然翻到了此人,當時我對此人也是不甚在意。
可我翻到了后面,發現這案件開始牽涉到朝堂官員時,汪海這名字在書冊中出現的次數過于頻繁。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他在尤廷尉正手下做捕吏,這傳喚、提案都是需要他,自會在案卷中留下名字。
可怪就怪在,這人在尤廷尉正一府出事前兩天,便舍官從商了。”
衣熠聽到這,也察覺到了不對:“這捕吏一職雖不算做官,但亦是有著不薄的俸祿,且在身份上也比商家高了不知多少。
多少人‘花’銀子都買不到的,可他竟然說舍就舍,難道汪戶頭身后有人幫襯,早知尤廷尉正要不好,所以才辭官的?”
“這個說不好。”葉飛飏皺著一對劍眉,目光中也‘露’出思索來:“我在尤廷尉正記錄的字里行間看出,他對這汪戶頭很是看重。若汪戶頭的身后真站著什么人,那以尤廷尉正的能力,必能看出破綻來。”
“許是隱藏太深了也未可知。”衣熠接口:“若不是有人幫襯,為何汪戶頭就這么趕巧,在尤廷尉正出事前兩天便辭官了?”
“我們尚無證據,只是我認為,這汪戶頭甚是可疑,‘女’公子也是這么認為的?”葉飛飏試探道。
“自是可疑。”衣熠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這還用問嗎?葉飛飏就差將此事可疑的證據拍到她的臉上了,傻子都知道這個人是有嫌疑的了。
“既然‘女’公子也有此意,那不如我們去查查看?”葉飛飏又好脾氣的拱手道。
“這……”衣熠猶豫了一瞬,在看到葉飛飏投過來的眼神后,又點頭應道:“好。”
“那‘女’公子請吧。”葉飛飏躬身相請,讓衣熠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葉公子,你來此是否還有他事?若是有事,可否直說?”衣熠實在看不出葉飛飏這是唱的哪出,遂直接問道。
“‘女’公子難道看不出來嗎?”葉飛飏輕輕嗤笑:“我是在向‘女’公子請示啊,宋大人可吩咐下來了,我們之后所做的一切事宜,都要經過‘女’公子的同意后,才能繼續做下去的。”
衣熠先是不解,繼而一驚。
宋何這個老狐貍!
他真的如同時諾預料的那般,要拿她做他們的擋箭牌!
衣熠想到這里,看著葉飛飏的眼神不由變得黝黑沉黢。
也罷!她現在無權無勢,若要報的大仇,也只能聽由這些‘奸’人擺布。
可這段時日必不會長!他們且看著吧,看她真如他們所愿那般無計可施,屈居于下。還是會絕處逢生,掙得生機。
宋何,你若要斗,那便放馬過來,我衣熠,必不會讓你如愿。
想到這,衣熠也不去理葉飛飏那探究的眼神,率先走出房‘門’,對‘侍’立于‘門’外的青樞說道:“我和宋公子有要事須出‘門’,你快去備馬,隨我們一同出府。”
青樞聽了這個吩咐,忙躬身一禮,疾步前去布置了。
直到三人坐上馬車,衣熠‘胸’口那口郁氣才緩緩平復下去,她斜睨一眼葉飛飏,發現他正倚著車壁,正在閉目養神。
衣熠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為難起來。
這葉飛飏上車后,只‘交’代車夫往城南行去。至于去哪里查,去查誰,怎么查,一概不論。
葉飛飏這遮遮掩掩的態度,不得不讓衣熠謹慎小心。
難道這里還有詐?
衣熠正自思考時,葉飛飏卻睜開了眼,對車夫喊了聲“停車”后,便自顧自的下車了。
衣熠不得法,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下馬車來。
抬頭一看,這不是金‘玉’樓嗎?
衣熠心內困‘惑’,正要去問葉飛飏,可就在這打眼的功夫,他人已經邁步進去了。
“這位公子有禮了,不知公子是來尋人,還是來享用飯食?”金‘玉’樓的小二一如既往的機靈又麻利,見到衣熠進‘門’,忙半躬身小跑到跟前,討喜的笑著。
“我和前面的公子是一起的。”衣熠的下巴略往前點了點,示意自己與前面正踏上樓梯的葉飛飏是一起的。
小二扭頭看了看,再扭過頭時,臉‘色’卻并不如剛開始那么友善了,倒像有些皮笑‘肉’不笑之感。
“既然如此,那公子請吧。”小二讓開了路,一躬身,讓衣熠過去。
衣熠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只是領著青樞直接上到二樓。
還沒進雅間,便聽得葉飛飏的聲音:“茶點隨意上些,之后,去跟你家主家說,故人來訪,還望他前來相見。”
葉飛飏的語氣也有些奇怪,在說到“主家”和“故人”時,語氣加重了不少。
店小二也是微微一愣,之后又飛快的扯出一抹笑容來:“好嘞,二位公子請稍等片刻。”
可在他轉身與衣熠擦肩而過之時,衣熠卻分明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陰’沉。
衣熠不明所以,遂坐了下來,好奇的問道:“葉公子所說的故人是何意?”
葉飛飏聽到此問,也只是將落在樓下的視線扯回,投向了衣熠,看了一會后又一挑眉尖,微微笑了起來。
衣熠更是不解,還‘欲’問詢,不想雅間‘門’口卻傳來掌柜的聲音:“二位公子有禮,不知是哪位公子要找小老兒?”
衣熠看向葉飛飏,示意他回話。
可葉飛飏聽到掌柜的聲音,卻鎖緊了眉頭并不應答,好似十分不滿般。
“二位公子?”掌柜的聲音又在簾幕外響了起來,語氣中很是疑‘惑’。
“掌柜的恐怕誤會鄙人的意思了。”葉飛飏語氣生硬:“鄙人并不是來找掌柜的,而是來找這金‘玉’樓的主家。倘若掌柜的仍是這般不知好歹,那鄙人也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簾幕外一片寂靜。
樓下士子們的歡聲笑語,高談闊論之聲好似被屏蔽了般,落在這二樓上,也無法打破這種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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