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衣熠挑了挑眉頭,一雙眼睛靜靜的盯著包顯凡,突然問道:“包公子知道我適才為何要笑嗎?”
“引我發(fā)笑的原因,有三點(diǎn)。
其一,是因?yàn)榘幽銓ξ覀兊年P(guān)心。小女子雖然年紀(jì)尚幼,但承蒙祖宗蔭護(hù),自小也是在……富裕之家長大的,阿諛奉承的人也見了不少,所以誰真心,誰假意,不需明說,小女子心里自然有桿秤去分辨虛實(shí),雖不敢說萬無一失,卻也大于五五之?dāng)?shù)。所以在包公子訴說你那些肺腑之言后,小女子即便有些不悅,心里也很是感動的。
其二,是因?yàn)榘幽銓ξ覀兊妮p視。包公子口口聲聲說,你不想將我們拖下水中,可事實(shí)真是這樣嗎?小女子之前就說過了,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我們?nèi)缃袷且粭l船上的人。你看起來是與我們站在一處,說話做事都是為了我們考慮,但你卻在無形中將自己捧得很高,幾乎凌駕在了我們所有人之上。你如此拒絕我們的相助,難道不是出于你怕我們能力不及,拖累了你的心理?怎么,被包老爺子當(dāng)做包家子嗣利用了幾日后,你就以為你能躋身人上人之列了嗎?
而其三,是因?yàn)榘幽銓δ阕约旱淖源蟆D慵染芙^我們相助,又想讓我們給你提供一個(gè)避難之所。小女子就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你憑什么?
包顯凡最后吐露出的三個(gè)字很輕,輕到即便在這間安靜的房屋內(nèi)也需要衣熠和遲尉認(rèn)真仔細(xì)的去探聽才會隱隱聽到那么一點(diǎn),可這三個(gè)字卻又很重,重到在衣熠聽過這三個(gè)字后,只覺得自己的心頭好似被沉沉的壓了件重物般難受。
但包顯凡卻很平靜,他面容平靜的一直在講,除了在中間有過兩次情緒的波動之外,其他的任何時(shí)候,他都沒有動,也沒有再露出過一個(gè)除了平靜之外的任何一個(gè)表情。他的平靜,就好似他一直在講一個(gè)陌生人的故事般,在這個(gè)故事里,他只是見證者,而不是經(jīng)歷者。
“所以女公子,您適才問我的問題,為何包老爺子想要培養(yǎng)我,而我的母親又是為何落水的原因,您都了解了吧?”包顯凡自講故事開始后,便許久不曾動過的眼珠此時(shí)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了衣熠的方向。
“是……”衣熠艱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嗓音干澀的歉然道:“對不住,我并不知道……”
“無妨。”包顯凡搖了搖頭,有些澀然道:“其實(shí),我早有準(zhǔn)備,自我打算逃離包家,來投靠孑行公子時(shí),我就有了將此事全數(shù)告知的準(zhǔn)備。這并非是我想從你們這里得到信任而耍的心機(jī)手段,而是我真的無處可去,除了孑行公子外,我所結(jié)識的其他人,都是在我上私塾之后才接觸到的,我不信任包府的任何人,同樣也不信任包爾彌為我介紹的,那些同樣虛偽的,他所謂的朋友。但孑行公子不同,他曾幫助過我,是第一個(gè)向我展露善意而又不索取回報(bào)的人,我敬佩他,在我剩余的生命里,能讓我為孑行公子這樣的人鞍前馬后,我心甘情愿。”
“可我們與包府是不同的。”衣熠抿了抿唇,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我們看起來好似是有些派頭,但我們也只是平民百姓,無功名也無官爵在身,包府對于我們來講是高門大戶,他們所能接觸的,并非是我們也能接觸到的。
你說你是只是想來服侍我的兄長,可我卻從你適才的講述中察覺到了你的怨恨和不甘,你抱著這樣的情緒來到我們這一戶小小的平民之家,來侍奉一個(gè)除了對你和善,但卻絲毫幫不上你,無法替你母親復(fù)仇的平民!你會甘心嗎?”
“衣……月蘿!”遲尉看著越發(fā)陰沉的包顯凡,急忙開口制止衣熠繼續(xù)講述下去,可他剛剛開口,就被衣熠伸手阻止了接下來的話。
“兄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包公子也知道他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若是現(xiàn)在不點(diǎn)醒他,待到日后,他會不會因?yàn)榻袢者@一魯莽的決定而后悔呢?”衣熠雖然是對遲尉說的話,可她的視線卻一直是在看著包顯凡的,很明顯!她的這句話也是她說給包顯凡聽的。
“我,我不知道……”包顯凡果不其然的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嘴里喃喃著,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我該何去何從,我想離開包府,孑行公子說我可以來他這里……其實(shí)我很愿意侍候孑行公子的,只是,只是我恨他們……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忍……我很會做活兒的,我什么活兒都可以做……嗚嗚,母親……”
這是衣熠見到包顯凡第二次的哭泣,同樣哭的很難看,可他與上次不同的是,上次他雖然哭,卻很是壓抑,像一只被困在原地的野獸,無力掙扎,卻又奮力的想要抗?fàn)帯6@一次,他卻哭的如同走失的小獸,委屈、無助,找不到任何可依靠之人。
遲尉被面前的這名男子所震撼,他半張著嘴,不知該如何去安慰這樣一個(gè)似失了主心骨的……孩子,他完全亂了方寸,之前他為包顯凡所做的規(guī)劃,全部毀在了包顯凡聲聲泣血般的哭聲之中。
“包公子,你冷靜一下。”衣熠輕嘆口氣,道:“你現(xiàn)在就是哭到氣絕,你的母親也不會因此而活過來,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止是為她料理后事,還要將你日后該做的事做個(gè)計(jì)劃,是繼續(xù)這般渾渾噩噩的度過余生,不再追究包府和呂閆竑的過錯(cuò),還是重整旗鼓,忍辱負(fù)重,為你的母親報(bào)仇雪恨?”
“為……為我的母親報(bào)仇雪恨?”包顯凡的哭聲頓了一頓,他愣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遲疑地問道:“我,能為我的母親報(bào)仇嗎?向包府、向呂閆竑?”
“為什么不可以?”衣熠輕聲反問道:“包府和呂閆竑合伙暗害了你母親,而他們在做完這一切之后,絲毫沒有悔過之意,就連你母親的葬禮,他們也不屑為她舉辦。難道只因你是妾室的孩子,就要給他們這般利用愚弄?難道只因你的母親是名下人,她的性命就可以被隨意舍棄?他們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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