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的人都快反應(yīng)過來了，寧綰不再閑庭信步，而是慌忙往亭子里跨去，裝作很焦急的問道，“祖母，你可還好？”

    好，好什么好！

    好不容易讓人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因為寧綰這一句話，灼灼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鄭氏覺得自己半輩子的臉都丟在這兒了，偏生還不能發(fā)作，她要是再發(fā)作，除了噴茶一事，別人還會說她是個沉不住的。

    她扯了扯嘴角，對寧綰笑道，“你這孩子，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被嚇了一跳，哪能有什么大事。昨兒那么晚才回來，怎么不多睡會兒？”

    鄭氏移開了話題。

    寧綰也不糾纏，順著鄭氏的話說下去，答道，

    “阿綰四年不見祖母，心里一直很惦記，要不是怕打擾祖母，恨不得昨天晚上就去找祖母了。”

    看鄭氏和寧綰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默契，兩人又表現(xiàn)得很親近，作為鄭氏親孫女兒的寧清瑩不樂意了。

    她嘟著嘴喊了一聲，“祖母�！�

    看著鄭氏拉著寧綰的手，目光哀怨。

    “你這孩子……”鄭氏拉著寧綰的手沒放，她抬頭看著寧清瑩，溫柔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

    害她出這么大丑還不知道收斂點，是不是想把她的老臉丟完丟干凈！

    這個不開竅的蠢東西，怎么就不能像寧綰一樣稍微有點腦子！

    寧清瑩知道鄭氏不高興，又喊了一聲祖母，態(tài)度徹底柔了下來。

    鄭氏這才恢復笑容，放柔聲音對寧清瑩說，

    “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說，非要這樣火急火燎的，也不怕被幾位老夫人笑話�！�

    “老夫人這是說的哪里話，二小姐性格率真，這可是好事，我等可是十分羨慕老夫人有這樣的孫女兒，哪里會笑話。”說話的是那位姓沈的老夫人。

    幾句話果然說得鄭氏笑了起來。

    真是個會拍馬屁的主兒，順寧清瑩率真，那就是說她不率真嘍？

    寧綰笑看著在場的三位老夫人，甜甜的問鄭氏，“祖母，明知阿綰記性不好，您怎么不給阿綰介紹一下幾位老夫人？”

    鄭氏不就是不想向她引薦三人，讓她無處行禮，落得一個不懂規(guī)矩，目中無人的傲慢名聲嗎？

    她就直說她不認得三人，就直說是鄭氏不想給她引薦。

    嗔怪的語氣，卻偏配上撒嬌的表情，加上那嬌滴滴的模樣，論誰看了也只會覺得寧家大小姐和老夫人親近。

    鄭氏不悅，也只是稍微挑了挑眉間，不過片刻，她笑指著三人道，

    “小孩子家家的，說多了你也記不住。那是長孫老夫人，旁邊的沈老夫人，再旁邊的是金老夫人。”

    寧綰趁機松了鄭氏的手，從鄭氏面前繞開，挨個兒給三位老夫人行了禮。

    嘴上跟抹了蜜兒似的，一口一個老夫人，叫得可甜。

    一點大小姐的排場沒有，比寧清瑩可惹人喜歡多了。

    三人皆是滿意的點點頭。

    等寧綰抬起頭來，幾人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來。

    方才鄭氏噴了茶，她們的注意力都移開了，等看到寧綰時，寧綰已經(jīng)跑去了鄭氏面前，面都沒給她們露一個。

    這會兒隔得近了，看清楚了，才驚覺這位寧家大小姐真是好顏色。

    穿了件淺紫色的襖子，深紫色的羅裙，渾身上下沒有搭配一件首飾，面上沒有修飾妝容，這樣簡簡單單的，但就是讓人覺得好看。

    不張揚，反成了最張揚的人。

    把寧綰和鄭氏身后精心打扮的寧清瑩一比較，誰天生麗質(zhì)誰庸脂俗粉，一眼就看明白了。

    “大小姐真是長得貌美，跟花兒一樣，怪不得老夫人要藏到別出去，不讓我們瞧見。今天要不是來老夫人這里喝茶，只怕還沒福氣看上一眼呢�！苯鹄戏蛉诵χ�。

    和藹道，“我就喜歡這樣心性的孩子，大小姐要是沒事兒，不妨去府中坐一坐。府中那幾個丫頭和大小姐年紀差不多，也該讓她們跟著大小姐學學規(guī)矩。”

    金老夫人毫不在意鄭氏高興不高興，想也不想就表示對寧綰的喜歡。

    那么，兩人的身份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

    京城中，姓金的老夫人，身份地位不低的，那就是大理寺少卿金懷安的老母了。

    金家滿門有骨氣之人，這樣的人家，值得她走動。

    寧綰甜甜的笑道，“只要老夫人不嫌棄阿綰，阿綰定會三天兩頭跑去叨擾老夫人的。至于幾位小姐，她們莫要嫌棄阿綰不懂規(guī)矩就好�！�

    金老夫人越看寧綰越覺得喜歡，她脫下手腕上的佛珠，拉過寧綰的手，直接將珠子套到了寧綰手上。

    看上去不起眼的木珠子，落到手腕上，卻是帶著玉石才會有的光滑感和冰涼，片刻之后，冰涼退卻，溫度與身上溫度重合，還帶著輕輕的香味。

    聞得出來，不是一種香，但多種香融合在一起，也不覺得突兀。

    這樣一串佛珠，不是俗物吧。

    果不其然，在場的幾人都愣了一下。

    鄭氏笑道，“阿綰可不敢要這么貴重的禮物。”

    說著，淡淡瞥了寧綰一眼。

    寧綰算個什么東西，金老夫人第一次見面就能送她這么貴重的禮物。

    要知道，初次見到寧清瑩，金老夫人只是問了兩句，隨手給了兩只釵子……

    幾人七嘴八舌的，總算把這珠子的來歷說清楚了。

    金老夫人好佛，這串珠子是金老夫人五十壽誕時，金懷安走遍宣國，尋了世間不同香木，親以為金老夫人做的，快十年了，金老夫人一直是不離手的。

    寧綰心中一驚，這么貴重，她怎敢要。

    正要脫下，金老夫人已止住她的手，笑著說，

    “長者賜，不可辭�！�

    金老夫人這么說了，寧綰也不好推辭，心里尋思著送個什么東西給金老夫人做回禮才好。

    有了金老夫人開頭，長孫氏和沈氏也各自送了寧綰禮物，對寧綰又是夸又是贊的。

    鄭氏都看得不痛快，何況是沒腦子的寧清瑩。

    眼見著這些老夫人都喜歡寧綰，眼見著寧綰搶了她的風頭，寧清瑩不樂意了。

    她天天跟在祖母身邊，和這些人也見了許多次，她們怎么就不這樣夸她？

    寧綰長得好看，她就長得不好看？寧綰知書達禮，她就不知書達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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