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婕和柳如風為了置寧綰于死地，這一回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了的。

    由柳如風把云勝和陶檸引開，寧婕把李洹引開。

    寧綰那里有防備又如何，身邊沒有人護著，也是毫無辦法的。

    風聲呼嘯著耳畔吹過，隱隱帶著星星點點的火，看得并不真切。

    透過窗戶，看著窗外那株開了零星幾朵的梅花，李洹有片刻失神。

    坐在李洹對面的寧婕低頭為李洹倒茶，一時沒有看到李洹的失神，自顧自的說道，

    “我以為，你不會出來的。”

    “嗯？”李洹這才像是回神了一樣，回過頭看著寧婕說道，“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么的。然小姐，如玉那里，我希望你趁早放手。”

    “這些話，甚至比這更加直白，更加殘忍的話，寧綰都跟我說了。”寧婕指著李洹，哈哈大笑，說道，“言念，為何給我的感覺是你這個當哥哥的還不如寧綰看中四皇子？是不是因為四皇子只是你的弟弟，而四皇子是寧綰心中唯一的歸宿？”

    寧婕說道唯一的歸宿幾個字的時候，李洹的眉頭幾不可見的上挑了一下。

    寧婕繼續說道，“說起來，寧綰那人，和你像得很，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沒有走到最后一步，是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么。所以言念，你能確定你可以將她得到嗎？她的心，你確定可以落在你身上嗎？愛而不得的感覺，你能體會嗎？”

    “如果你找我來是說這些的，那不用說了。”李洹霍地站起了身子，“我說的事，我會想辦法阻止的。”

    “你不想阻止的！”寧婕也跟著站起了身子，起身時袖子用力，將桌上的杯子打落了下去，茶水灑了一地。

    “我知道你有萬千種辦法阻止我的……”寧婕驀地哭了，“言念，你是和寧綰一樣，是恨不得我死的……寧綰沒有殺了我，只是因為父親護著我，寧綰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脫離寧國公府，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父親為敵。而你，你之前不過是想著把我留給寧綰收拾，而今呢，只是因為你想斷了寧綰的念頭。在你心里，你知道寧綰裝了人，也知道寧綰心里裝著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所以你想借我嫁給四皇子的事斷絕了寧綰的念頭。”

    李洹抬頭，懶懶的看著寧婕。

    面上平靜一片，絲毫不為寧婕的話所動。

    “是又如何？”李洹平靜的問道，“就算我心里這樣想了又怎么樣？我就是想要寧綰，我就是非寧綰不可了又怎么樣？你能怎么樣？”

    “我不能怎么樣，我是不能怎么樣。你是堂堂允王爺，是皇上最最喜歡的孩子，我能怎么樣？”寧婕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下落，瞬間就成了一個淚人兒，她笑著說，“所以我在想，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你恨我入骨，讓你恨我恨得連殺了我都覺得是便宜了我。我在找那個辦法，讓你因為恨我想折磨我而娶了我！”

    李洹挑眉。

    “我找到了！”寧婕突然像個瘋子似的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言念，我找到了那個辦法，輕輕松松的就找到了！那可是個好辦法，你想想，我殺了寧綰，你會如何？哈哈哈……”

    李洹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扣住了寧婕的脖頸，滿眼兇狠。

    寧婕看得笑了，“我始終不明白，寧綰放著你不愛不動心，怎么就看上了你身邊黯淡無光的四皇子。就像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不看我不愛我，怎么就喜歡上了永遠跟在我身后的寧綰。我究竟哪點兒不好了，我不在乎天地，不在乎父母，不在乎兄弟姐妹，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我就在乎你一個人，我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你，我把心都給你了，你怎么能不愛我呢？”

    寧婕每說一句，李洹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寧婕，你最好收斂收斂，我一點兒也不想對你動手。只要你離我遠遠的，我可以裝作看不到你。”李洹說。

    “看不到？看不到你會幫寧綰出氣嗎？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恨死了寧綰，恨死了你！”寧婕兩手用力掰扯著李洹的手，眼淚不斷滾落在李洹的手上。

    她沙啞著聲音說，“我錯了嗎？我錯了嗎！我不過是愛你呀，我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我愛你，言念，這世上，能有誰如我一般將你愛到了骨子里？寧綰就是做不到的。她不愛你呀，不管過了多少年，經歷了多少事，他都是不可能愛你的。”

    說到后面，寧婕的聲音輕了，李洹的手也松了。

    寧婕不再掙扎，兩手改為抱住李洹的腰，她說，

    “你不要嫌棄我好嗎，就算你讓我當妾也沒有關系的。言念，只要你要我，只要你愿意我留在你身邊，哪怕你一輩子不碰我，哪怕你一輩子都不會正眼看我，我都沒有關系的。”

    寧婕的頭貼在李洹的胸口，她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想象里，笑著說，“我們成親吧，十里紅妝。言念，你娶我吧。”

    窗外，對面屋檐下掛著的燈籠光芒好像一下子蒼白了。

    李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力，一把把寧婕甩到地上，邁步要往樓下跑。

    寧婕立馬起身，死命抱住李洹的腿，淚流滿面道，

    “言念，你別走，你就在這兒，我們就在這兒，我們哪兒也不去。這一輩子，不能共生，那我們共死吧。”

    寧婕的話音剛落，火光便從隔壁房里蔓延了過來。

    李洹伸手去拽寧婕的手指。

    寧婕搖著頭，嚎啕大哭道，“我放手了，我不要四皇子了，我聽你的話，言念，我什么都聽你的，我求求你，你不要走，你別走，你留下來陪我！”

    “瘋子！”李洹一下子把寧婕甩開了。

    想也不想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言念！”寧婕撲到窗戶上，伸手抓李洹，抓了個空。

    只看見步伐匆匆的往寧國公府的方向去了。

    對明理明智說，“讓御醫去國公府！”

    “晚了，晚了！”寧婕趴在窗戶上，說，“她死了的，她死定了的！已經晚了，你們注定陰陽兩隔！”

    淚眼朦朧間，只看見面前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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