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強檢查了一番，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越是緊張越是亂。
他以為這是正常的車禍后遺癥，眼睛暫時性失明。可是，可是……
“磨嘰什么？快點說！”陸少天語氣很不好，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陸少，這，這，還是拍個片子做個詳細的檢查，而且，我，我不是主攻眼科……”
“所以，你他媽想告訴我她會瞎？”陸少天表情有些猙獰，這樣的結果，他不接受！氣惱之余一把將王建強推倒在地上。
“不，不不，不是的，陸少，你看病人還在這……”王建強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小青年，從醫也有三十年了，自然是知道病情的嚴重與否對病人的反應有多大，在病人面前不宜說。
然而，他再怎么使眼色，陸少天也沒有再看過他一眼。
“廢物，”陸少天暴怒，對著后面一個年輕的醫生吼道：“你來。”
那醫生名叫孫林，聞言嚇得一抖，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誰出去誰倒霉，他也想往后退，并且也確實這么做了。
可奈何，奈何人多啊，所有人都往后面縮，總有人站在前面，他再退還是在前面。
此刻，孫林萬分后悔，還以為是這女人醒了，才把他們叫進來看看，本想著邀功，所有人都往前面擠，希望露個臉，此刻才知道原來是上斷頭臺。
孫林幽怨地看向院長舅舅，意外地發現找不到人。好一番掃視，才發現院長站在最后面靠門的地方，若不是他角度站的好，根本發現不了。
當然院長平時就很低調，基本不在前面有情有可原，可是……
院長的旁邊站著的竟是自己的表姐何靜，何靜是院長舅舅何向光的女兒，只比他大一歲，也比他早一年當醫生，可他清清楚楚記得她的表姐可不是一個低調的人，哪一次有功的時候不和他一樣，搶著向前，這一回怎么……
這樣一想，孫林臉色越發不好，他明白了……
“呵，你他媽在墨跡什么？給老子滾，又是一個廢物，開除。”陸少天看他站在哪里久久不動，頭還看向了后面，在他陸少天的眼前神游也是有本事了。
孫林頓時睜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也沒有檢查，更沒有說她徹底失明，為什么開除的不是王建強那個老匹夫，而是他？
“陸少請再給我……”
“你來！”陸少天沒有管他的苦苦哀求，直接打斷，讓一旁的醫生上前。
“是。”
這一次的醫生再不敢猶豫不決，立刻展開了檢查，好一會，再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建強，選擇閉口不言，他只知道如今必然多說多錯。
“說話啊，快點說話，說話，聽到沒有？”男人狂怒地咆哮，明明外面是晴天，為什么非要給他一個霹靂？
“下一個。”
……
“都他媽廢物，換一個�！�
……
直到上官雨涵摔掉了床頭柜上的花瓶。
“鬧夠了沒？瞎了的是我，不是你�！庇旰涞穆曇魝鱽�，像一盆冷水突然澆滅了男人一腔的怒火。
陸少天突然被噎住，有些無措地看向她，像個大男孩一般窘迫懊悔，哪里有半點剛剛罵人的氣勢。
“對不起，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別想不開……”
雨涵嘲諷地笑出聲：“你是我的誰？我為什么要相信你？我們認識么？我憑什么相信一個陌生人？”
“我……”陸少天剛想說什么，也掃向這幫子庸醫，冷聲道：“都滾出去。”
幾乎是一瞬間，除了孫林，其他醫生都送了一口氣，屋里變得空蕩蕩的。
孫林有些不死心，就因為他慢了幾秒，就要開除他，憑什么？就因為他陸少天是天黎醫院最大的股東，就可以隨意開除別人？
可眼下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他不敢得罪陸少天，悻悻地走出去，只能再想辦法了。
“小雨，我不是陌生人�！标懮偬炀従徸叩剿媲�，蹲下來看著她毫無生氣的面孔，心里止不住心疼。
上官雨涵頓時僵硬，本要說出口的話硬是掐在喉嚨里出不來。
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會叫她小雨。
多少年了，她都快徹底忘了，真的已經久到記不清了。
雨涵一點點抬頭，雙眼空洞地望著他的方向，卻一言不發，相顧無言。
明明她什么也看不見，卻已經緊緊盯著他，好半天才說：“你，你是小鹿？”
“嗯，我是小鹿�！蹦腥藦澫卵p輕拉起雨涵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冷，男人便握在手心。
雨涵一時間愣住，不知道該把手抽回來，還是仍由她握著，只僵硬的保持不動。
男人的手很暖，很大，和從前的小鹿鹿不一樣，果然，小鹿長大了。
雨涵突然問道：“小鹿，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
那時候他們也不過八九歲，他們都在鄉下，雨涵一直跟著奶奶生活。而小鹿則跟著他二嬸生活。
后來奶奶去世了，爸媽將她接到了城里，臨走的時候她看著小鹿哭泣的模樣，忍不住也大聲哭起來。
【小鹿你別傷心，我還會回來的�！�
【小雨真的嗎？你走了還怎么回來？】男孩大大的眼睛里傾滿淚水，仿佛被奪走了最好的玩具。
【當然是真的，這里有你，還有……】
【那我們拉勾，你不許騙我！】小鹿眨著小鹿一般的眼睛，咬咬牙道。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小女孩聽話地伸出小拇指，還在大拇指上按了一個手印。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我的病后來不是好了么？陸家人把我又接回了陸家。”
“對不起小鹿，后來我……”后來我回去找過你們，可是早已經物是人非。
“不，任何時候小雨都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和謝謝�！标懮偬鞂χ中睦锬请p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哈氣，一股淡淡的暖意傾入骨髓。
即便如此，即便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可她還是自責，終究是她，失了承諾。
“小鹿，那你的哥哥呢？跟你一起回去了么？”雨涵的腦子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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