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女朋友沒有在耍我啊……該死。”
研究員蹲下身，撿起地面上被輾軋得扭曲的金屬碎片，輕輕地掰開，將其中已經徹底混亂的內部紋路暴露在面前。盡管這聽起來非常的難以置信，但的確是肅正者啟動所帶來的結果，金屬內部的形態和結構都被完全地摧毀，只剩下現在這幅徒有其表的外殼。
“有人竟然能夠越過我們的驗證啟動肅正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金屬碎片隨手扔在地面上，發出面粉塊才會發出的沉悶聲響，化為一堆細密的粉末。一旁的青年則，站起身，收起手中的神格。
“或許是它自己啟動的也難以確認，畢竟這其中存在著先例。
“先例？原來不是你擅自啟動的嗎？”研究員露出訝異的神色，隨即余光捕捉到什么事物，徑直走上前，“神格的粉末……？肅正者的力量很本不足以摧毀一顆神格，你明確地回答我，是不是你出手將其粉碎的？”
“很抱歉，這就是蒲牢的神格，其他的神的確是我所擊殺，但是我出手一般來說都不可能留下任何實質上的粉末。”
“既然你已經做了冰雕，那這些是什么？”陳芬勉強抓起一撮，放在蘇星極的手心，“依照最基礎的判斷標準，這至少是A級神的神格，而且它絕對沒有我認為的那么簡單，直覺這么咆哮著。”
“你答對了，這些神格經歷過煉制的過程，從它還是神格的時刻便被徹底地磨碎，輔以各種各樣的奇物，通過火焰煉制而出，化為一顆顆有著珍奇功效的丹藥。”蘇星極將其放在鼻前輕嗅，毫不猶豫地舔舐，確認一遍味道，不假思索地回答。
而如此“煉丹”手法，那熟悉的工序和藥材的取用，以及火焰溫度掌握，只有一位神能夠做到——神農。隨著盤古的徹底消滅，因果上的消除，因為盤古而化身為神的神農與軒轅變為了普通的人類。本應該作為人類繼續存在下去的他們，難道再一次化身為神？理由又是什么？
如此的推論瞬間便被理性所否決，盡管還未對那九起事件進行全面的分析，麟權所傳遞的“盤古”，故宮有著生命的無機物，以及現在手中這精妙到超越認知的丹藥，無不證實著，那些人又回來了。
冰霜從他的手指延伸到神格粉末之上，將其凍結成完全的整體，隨即輕輕地拋出。陳芬明顯露出心痛的表情，急忙將其接住：“你做什么？！拿回實驗室分析所不定可以知曉其中的貓膩……”
“沒有分析的必要，他的名字是神農，這些是他的權能的一部分，初步推斷這些粉末有著阻隔他人精神力侵入的功效……為了將這一點掩蓋，不惜殺死他一位可能的盟友。”
蘇星極搖搖頭：“這是第一次，我低估了他們身為神的心狠手辣程度。或許應該感到欣慰的不是我，而是那名少年。”
“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神農什么少年，你難道發現了新的神而沒有向羿報告？那你應該欣慰站在這里的是我，否則現在呢早就因為通敵罪被逮捕。”
這樣看來這項罪名夠關我幾百年。青年聳肩，完全不將陳芬的話語放在心上：“他不是新的神，但是你們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他們甚至不屬于這個時間這個世界。”
“嗬，說的這么神叨，那請問我們的王牌救世主小救星最后的希望，您有什么絕妙的辦法嗎？”陳芬面帶譏諷，將冰塊隨手仍在地面上，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一點一點地把粉末裝入其中，“不然我就要向總部長稟報，舉報你對于神的信息瞞而不報，有悖羿的精神和為人民服務的高尚品質。”
“那我也只能把你私自挪用羿的經費和材料做個人研究的事情上報，將功抵過——或者說讓聰慧無雙的科技部副部長背上永遠的罵名，從此退出政壇萎靡不振？”
“切，你這個威脅有個屁用，說的我是喜歡才去當這個副部長。”陳芬一臉不屑，小心翼翼地將瓶子收起，“說道這個，人心之膿的分析報告出來了，和在耶路撒冷泛濫的截然不同，除了都是從人類的瘋狂認知中提取之外完全不同，連性質都有著巨大的差別。”
“那從其中提煉而出的賢者之石呢？”
蘇星極跟在陳芬的后方，一路向著羿的更深層前進著。
“賢者之石沒有對比模板，我只能明確地告訴你，它達到了‘純凈賢者之石’的判斷標準，可以堅定地宣布它的確是賢者之石。”
“你這不是廢話……”青年揉著眉心，“非純凈的賢者之石根本不可能發生精神滲透現象，更加無法作為完美的媒介來操縱數百萬人的精神和將其轉化為神。”
“你對一個科學家說你們煉金術師的常識，免談。”
穿過一堵堵支離破碎的隔離門，坐著電梯一直向下，毫無營養的對話在實驗室的門前總算迎來終結：“行了，如果你想要借用裝備部的實驗室，請向總部長寫申請，并由我來批準……不要給我龍鰲的臨時權限，他已經不是總部長了。”
“我記得不用你批準只需要總部長同意即可。”
“還不是因為你喚醒斯萊布尼爾直接導致總部斷了2分鐘有余的電，總部長辦公室不得不通過這項提議。”
好好享受你自己造成的惡果吧，王牌同志。陳芬挑釁般地冷笑，刷門禁進入實驗室之內。
“記得帶土特產回來，小一點的，不要是吃的。”
“局乙酸甲苯你要不，我可以送你兩升喝到你不想再喝。”陳芬不甘示弱地回應著，將實驗室們重重地關閉。門禁系統從綠燈轉為紅燈，不使用通行證恐怕只有龍瀟雨才能將其打開。
抬起手想要聯系龍瀟雨，隨即又放下，冷笑轉頭走向電梯。
“你剛才明顯是想要聯系我吧？為什么又放下？！”不出所料，龍瀟雨的聲音從耳機中響起，巨大的音量震得他輕微地耳鳴。
“不要用羿的防御系統看這種無聊的情況，我有事會聯系你的。”蘇星極回頭瞟了一眼走廊正中間閃爍著的攝像頭，“等一下，你有沒有關于這段時間的錄像記錄？”
“如果是你的話，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存在專屬的硬盤中，并且其中珍貴的值得永遠保存的洗出來作為相片咯？”聽得出她話語中的喜悅，蘇星極有了不好的聯想，只能開口打斷。
“肅正者的，從我被軍隊帶走到我重新回到總部這段時間肅正者所在區域的錄像，你能夠調出來嗎。”
鍵盤敲打聲在耳機中回響，沒有一會的功夫，她便帶著輕微地遺憾開口：“很不幸，唯獨這個區域的錄像文件損壞了，無法將其調出。”
我就知道……蘇星極坐著電梯一路向上，回到地面之上。已經等候多時的草薙陽子察覺到他的到來，避開人群迎上來：“有什么情況嗎，很抱歉在那具機甲失蹤幫不上忙。”
“不是你的問題，當那些事物已經成為未來的時刻，任何被認為是改變的行為都是毫無意義的。”
青年望向遠處緊張工作著的搜救隊和一只處在全負荷運轉的臨時醫院。門簾之下只能看見血跡斑斑的傷員送入，神色緊張的醫生護士與醫療人員進入，不見任何一位傷情穩定的被送出。
距離監禁層的神的越獄行為，臨時醫院的搭建到現在至少經過了二十個小時，臨時處理的傷員傷情穩定程度還未達到可以被移送市區醫院的程度，預計時間再向后推移便會出現第一例搶救無效。
人類的生命始終是脆弱不堪，蘇星極只是轉身，“是時候看看熟人了。”
草薙陽子行禮，跟隨在他的身后。
穿過繁忙的搜救隊，從人群中準確地找出一位已經有些許皺紋的中年婦女，青年抬手算是打招呼：“現實變成現在這樣，我對此非常的抱歉。”
看到來者是蘇星極，婦女臉上的焦急與不安稍微有了些許的緩解，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不是你的責任，自從他成為總部長，這一天還是到來了，哪怕我拜托你好好照料他，也深知很多事情連你都無法阻止。”
“雖然醫生考慮到你們的情緒暫時不會告知他的病情，但是我可以稍微對你透露一點，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神之力賦予他的能力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很快便能康復。”
“……謝謝。但是作為他的妻子，我還不能離開。從生與死的界限中醒來，每個人都會是極度孤獨而無助的，在羿的事務上已經退休的我無法提供幫助，但是至少在這里，在他孤獨而無助的時刻，我會陪著他。”
“龍鰲他還真是幸運。”
蘇星極笑笑，“記得代我向他問好，等到他被移送到正規醫院，我會來看望他的。”
“謝謝，我會轉告他的。”婦女點頭，目送著蘇星極離開。
“那個……”草薙陽子沒有立刻跟上去，留在原地，“請問您就是前總部長的婦人，向楓女士？”
“啊啊，我是，請問您是……？”
向楓打量著這位身著和服帶著面具的女性，有些疑惑。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作為承蒙他照顧的謝禮。”草薙陽子從袖子中取出一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裝著青紅色的液體，“當他可以開口說話的時候，讓他服下，可以促進他傷勢的恢復。”
哪怕看不出小瓶中到底是什么事物，從其中散發而出的淡淡威壓，能夠確認那些液體絕對價值不菲，向楓急忙拒絕：“太慷慨了，他已經不再是總部長，無福消受您的謝禮。”
“請您放心，我是站在您這邊的，看到曾經對我有恩的人現在正在遭受如此的痛苦，實在是于心不忍。”幾乎是強硬地將小瓶塞入婦女的手中，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便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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