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默找到秦大爺時，看見秦大爺正彎著腰在做飯。儲物室里低矮潮濕，聞著有一股霉味撲鼻，許安默心里不好受，心里想著秦大爺?shù)淖訉O不都是移居國外了嗎？應(yīng)該有不少錢啊，怎么給他住這么個地方。

    這時秦大爺佝僂著身體，一步三喘的回頭把洗菜水端出來倒，抬頭眼睛看到許安默，怔了下，立馬喜悅道：“哎，哎，你是許安默，你怎么來了？”

    “秦大爺。”許安默趕緊上前接過他手里的洗菜水，幫他倒掉，邊問道：“你怎么住這里？”

    秦大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滿是褶子的臉上堆著笑容道：“可不是住這里嗎？哎，好久沒人來了，今天中午一定要在這里吃飯啊。”

    “好。”許安默爽快的應(yīng)道：“正好我也還沒有吃飯，就叨擾了，這頓飯我來做。”

    “這哪里行。”見他要去切菜，秦大爺趕緊攔住他，故作不滿道：“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下廚的。”

    許安默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臂，瘦骨嶙峋的，和前段時間一比，簡直是兩樣，他心里立馬像是被重錘敲了兩下，難受的緊。

    他把秦大爺攙扶到床邊坐下，不悅道：“我哪是什么客人，我今天就是來蹭飯的，秦大爺你要是不讓我做飯，我立馬走人。”

    “哎，你這小子。”秦大爺見狀也不在堅持，只得隨他去，嘆道：“我這里除了蓋倫偶爾來兩次，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了。你可走不得，今天中午一定要和我嘮嘮嗑。”

    一頓午飯許安默做的得心應(yīng)手，一碟素菜，一碗西紅柿蛋湯，再無其它。

    兩人坐在低矮的舊木桌旁，秦大爺稀疏斑白的眉毛挑了挑，忽然道：”咱們喝點(diǎn)酒吧，小伙子你要喝嗎？“

    許安默看著他愈發(fā)顯瘦的面容，搖搖頭：“還是算了吧，秦大爺實(shí)不相瞞，我就是看到你好久沒在學(xué)校出現(xiàn)，才知道你生病了的，你能告訴我你得了什么病嗎？”

    秦大爺愣了下，忽然給他碗里夾了筷素菜，溫笑道：”我身子骨硬朗的很，哪里會得病啊。別聽蓋倫胡說，那小子就喜歡滿嘴跑火車。“

    許安默啪啦兩口飯，默不作聲。秦大爺苦笑道：“好了好了，不滿你，我這病沒得治，就不想治了。浪費(fèi)那么多錢干嘛，你說是不是？還不如吃好喝好圖個痛快。”

    說罷他蹣跚而起，走到床邊從床底掏了瓶白酒，接著道：“好久沒舍得喝酒了。今天開心，你要是不嫌棄也喝一點(diǎn)吧。”

    許安默心里驚住，聽他的話里意思，似乎他得了什么絕癥，沒有些日子可活了？聯(lián)想到記憶深處的某些記憶，他張了張嘴，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直到秦大爺把白酒打開，他才后知后覺得攔住：“秦大爺你身子骨本來就不行，還是別喝了。”

    “哎，你這小子。”秦大爺拂過他的手掌，作不滿道：“大爺都這把年紀(jì)了，什么事情想不開，這酒啊是喝一天少一天咯。”

    許安默攔他不住只得道：“秦大爺你的兒子呢，你有沒有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

    秦大爺表情微怔，繼而一口把一小杯白酒悶掉，搖搖頭：“咱都半截身子該入土的人了，就不給兒孫添麻煩，該咋咋地。”

    許安默想到他曾經(jīng)當(dāng)過兵，如今一看倒真是有當(dāng)兵的性格，他苦笑道：“你是這樣想了，可是你兒孫知道了你的情況，你讓他們心里怎么想？秦大爺你這做的可不厚道。”

    秦大爺一拍大腿，灑然笑道：“我就說當(dāng)時看你小子面善，怎么樣？如今到來安慰大爺，不過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來大爺敬你一杯。”

    許安默忙搖頭，且不說他不會喝酒，就算是會喝，這可是白酒啊，要是喝了滿身酒水味，被老師發(fā)現(xiàn)還不被罵死。

    秦大爺也就是勸勸，見他不接，轉(zhuǎn)頭又是一口悶，咧嘴咋舌道：“舒服。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小子啊，以后一定要學(xué)會喝酒啊。”

    許安默也不知道什么心思，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他：“秦大爺你得的什么病？”

    秦大爺見他還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擺擺手：“晚了，這事就別問了。我看的開。”

    許安默心里不舒服，他朋友不多，甚至親人他認(rèn)得也不多，可是對于秦大爺他還是有種親人的感覺的，如今見他一個老人家，要孤苦伶仃的走完最后時光，擱誰心里能好受？

    “秦大爺，這些你拿著。”許安默吃完飯，臨走時，從懷里掏出包在紙里的一千元錢，“我還是希望你去看看醫(yī)生吧。以后有時間我就來看看你。等我會喝酒了，咱們還要痛飲一番。”

    秦大爺默默的看著桌上的一千元錢，也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孩子，和自己一樣倔，既然給了錢，自己不要都不行。他苦笑兩聲，沒想到自己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卻是一個沒多少交集的小瓜娃子來看望安慰他，這讓他又欣慰又難受，用袖口擦擦眼角，他喊住已經(jīng)走到門外的許安默。

    “小娃子，你等等，我拿個東西給你。”

    許安默停下來，見他把錢收起來也松了口氣，現(xiàn)在一千元可是很當(dāng)錢的，治病應(yīng)該不是問題，他只能把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圖個心里舒坦。

    秦大爺很快就蹣跚著走了出來，把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遞給他道：“這個送給你吧。對身體有些好處。你要是信得過大爺，就帶回去喝了吧。”

    許安默以為是什么養(yǎng)生的東西，推阻道：“還是大爺你自己喝吧，對身體好些。”

    秦大爺一拍他的腦袋，笑道：“叫你拿著就拿著，這東西現(xiàn)在對我沒用。要不是我看著你順眼，才不給。哈哈”

    許安默也笑，接過道：“好吧，那我就拿著，大爺你一定要去醫(yī)院好好看病啊。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

    “嗯。”秦大爺揮了揮手，送走了許安默，見他走遠(yuǎn)，才喃喃道：“多好的孩子啊，現(xiàn)在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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