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婆就把她扶著，頭朝里腳朝外的躺在炕上。
蓋上個被子，讓她脫去了下身的褲子。
一邊替她揉著肚子，一邊跟她說道。：“周大媳婦兒。你別緊張啊。看你這肚子呀，這孩子位置挺正，我幫你揉著，你聽我跟你說的慢慢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對，就這樣慢慢來啊。
等一會兒骨縫開到五指以上了，肚子上來疼勁兒的時候，你就憋住一口氣兒，往下使勁兒，就想大號似的使勁兒，就能把孩子生出來了。”
這位接生的老牛婆這一手揉肚子的活兒，也算是她們家祖傳的了。既能減輕生產者的疼痛，也能加速孩子的生產。
忙著找呼吸節奏的周大嫂，并沒有開口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一看見她明白了，老牛婆就趕緊跟一邊兒的周大伯娘說道。：“他嬸兒子你快去看看那水開沒開，開了給我拿來一盤。放上干凈的毛巾一起拿來。把剪刀也放熱水燙過一遍在拿來。再有，這屋子里太黑了，在多點幾個蠟燭來。”
“行，老嫂子，我知道了，那我就去準備去了，有什么事兒，你就大聲的喊我，我能聽得見。”周大伯娘，眼睛緊張地盯著周大嫂回答著老牛婆的話。
老牛婆忙著手中的動作，聽見你周大伯娘這樣說，也沒回頭就說道。：“哎，行。”
這邊兒，周大伯娘也趕緊出了屋子，去她那屋看水開沒開。
要說誰最緊張，除了正在生孩子的周大嫂，也就是周大哥了。
剛開始就把他緊張的滿地轉悠，后來是他娘看不過去了，讓他坐在那兒燒火。
現在，他在這兒坐著燒火手都直哆嗦。
鍋里水都開，他還一個勁兒的往里填柴火吶！就跟沒看見似的。
周大伯娘，從那屋快步的走了回來。
按著人家說的，把干凈的毛巾和剪刀都放在了盆里，用開水好好的燙了兩遍。
之后又對了一盆燙手的熱水，拿著燙好的毛巾和剪刀，端著到了西屋去。
鍋里也又重新添進去一些水，讓六神無主的周大哥坐在那兒繼續燒著。
這邊兒一有動靜，家里的人就都起來了。
現在，周大伯和周二哥都在周老爺子那屋，點著蠟燭，坐在那兒靜靜的等著。
誰都沒說話，直在靜靜的吸著煙，氣氛特別緊張。
周大哥的屋里，不時的會傳出幾聲，他媳婦兒的痛呼聲。
“嗯……嗯……”
“嗯……啊……”
那邊一傳來聲音，周大哥就忍不住的緊張，一緊張就用力的握手，手里的燒火棍都被他握成一段一段的了。
“嗯……啊……”
“嗯……啊啊啊……”
“嗯……啊……唔唔……好痛啊……！”
一個女人如果沒生過孩子，那她就不是個完整的女人。
一個女人如果沒經歷過生產，她也永遠感受不到那是什么樣的痛。
周大嫂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平時也挺皮實的。
現在這一陣陣的抽痛，痛得她渾身都跟著抽抽。
如果不是被老牛婆按著，肚子又那么大，她都要滿炕打滾兒了。
有一句話叫“不生兒不知父母恩，”這話是一點都沒錯。
以前，孩子在肚子里的時候，就覺著一天腰酸背痛，肚子還挺沉的，一整就說著生了吧，早點生了就省心了。
其實不然，真生了，你就明白了。
她(他)還不如在肚子里時省心呢！
向周大嫂現在，就是正在體會著父母恩的第一步呢。
一陣一陣的抽痛，痛得她滿身滿頭的汗，身上的衣服，身下的被子都是濕的。
陣痛一來的時候疼的周大嫂都直喊娘。
可幫她接生的老牛婆卻告訴她，讓她忍著不要喊，省些力氣留著生孩子。
周大哥剛開始，還能坐在他爹娘那屋聽著，到最后根本就坐不住了，在院子里來回晃著。
聽這屋里媳婦兒痛的直哭，也看見了老娘端出來的那一盆一盆血水。
心疼的他往墻上打了兩拳，他那拳頭上劃破的口子直往出冒血，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這可能就是太緊張的緣故吧。
有好幾次，周大哥想進屋去看一眼媳婦。
到了門口，都被他娘攆了出來。
他就只能在他娘每次出來換水時，跟在她娘的屁股后直問：“娘，我媳婦兒她現在怎么樣。還精神嗎。接生的大娘說沒說她現在的情況好不好。”
周大伯娘一邊忙著舀熱水，一邊還要回答著兒子一遍遍的問話。“挺好的，兒媳婦兒看著挺精神的，老牛婆說她胎位挺正的，一會兒就能生了。”
時間就是這樣，你越是等待他走的越慢。
躺在炕上的周大嫂，忍著痛等著骨縫開了好生孩子。
站在外面的周大哥，也等著能聽到什么好消息。
耳邊能聽見媳婦兒的哭聲時，他又心疼的不行，等媳婦兒不哭了，沒聲了，他又心慌的不行。
等啊等。
等到東方的天隱隱泛白時。
接生的老牛婆，又重新量了一下周大嫂的骨縫。
一看五指了，開的夠大了。
老牛婆就對周大嫂說。：“周家大媳婦兒。行啦，你這骨縫開的能生了。這回在肚子疼，我喊用力，你就憋住一口氣兒，往下使勁兒知道嗎。”
“嗯～～”周大嫂帶著哭音兒的應了一聲。
這陣痛可是說來就來，剛說完它就來了。
疼的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老牛婆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陣痛來了。
就趕快對她說。：“憋一口氣兒往下使勁兒，快點兒的。注意呼吸，深呼吸使勁兒。對，在使勁兒。”
周大嫂覺著越往下使勁兒，這肚子越疼，可她怎么使勁兒，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是不愿意出來。
隨著這一次次的鎮痛，周大嫂又一次次的用力，到最后疼的她感覺都麻木了。
已經不是那么疼了，就連下身流出的血，也覺著只是一股熱流。根本就感覺不到什么疼痛。
又過了一會兒，又一波陣痛來襲。
“嗯……”
周大嫂都沒用人提醒，自己就深吸了一口氣。
“嗯……”
“看見頭了，看見頭了，周大媳婦，你別松氣兒，而快點使勁兒啊。”
老牛婆，看見了露出來的黑黑的腦瓜，緊張的跟周大嫂大聲的吆喝著，讓她繼續使勁兒。如果這時不使勁兒，孩子就容易卡在這兒了。
聽見孩子已經露頭了。
周大嫂，感覺自己忽然之間就有力氣了。
她又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啊～～～～～”
“露頭了，繼續使勁兒。對，就這樣在使勁兒，快，孩子的肩膀都出來啦。在用力。哈哈哈。生了！生了。”
老牛婆的這一聲“生了”，周大嫂她就覺著肚子里，冷不丁的就清了一下。
剛剛的脹痛感，現在也消失了。
喘了兩口氣兒，呼吸喘勻了，就忍不住的歪頭，想看看孩子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屋子里還是很昏暗，她并沒有看到孩子，眼角的余光卻正好看見外面發亮的天邊，耳邊也聽見了家里公雞打鳴的聲音。
老牛婆，伸手接住從產道里劃出的小嬰兒。
先把它的臍帶剪斷，隨手記了個扣，又伸手把她嘴里的粘液扣了出來。
一手拎著孩子的兩個小腳，一手照著屁股拍了一把掌……
(今天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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