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
劉忠將一個魚符遞到李游手中,李游接過之后仔細(xì)查看了一番,又將魚符還給了劉忠。
“什么人發(fā)現(xiàn)的?”
“一個逃荒的叫花子。”
“人在哪兒?”
“在門外候著那。”
“通知仵作,驗(yàn)尸!”李游又看了一眼柱子上的尸體,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在木柱子上,綁著一具被啃咬的所剩無幾的尸體,尸體下方的地上,全是血跡。這尸體白骨裸露,表情極度扭曲,明顯是被什么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啃食,最后或許是血流過多而亡,又或者是被什么東西鉆進(jìn)體內(nèi),吃了臟器而亡。但是,有一點(diǎn)是毋庸置疑,那就是死者死前經(jīng)歷了巨大的痛苦。
李游來到屋外,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門外等候。
李游來到這人眼前,先拍了拍這人的肩膀。“不用怕,本官只是詢問幾個問題而已。”
“大人,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這人立刻跪在地上,向李游磕頭求饒。
“本官知道不是你殺的。”李游趕忙出言安慰。“起來回話就好。”李游心中不免一陣悲戚。
流民!堂堂大唐,如今竟然到處都是流民!看著眼前這個衣不遮體、面黃肌瘦的人,李游再次肯定了皋陶的斷言,大唐真的已到末世。
“本官問你,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尸體的?”李游收拾了一下心情。
“草民流亡到這兒,想找個地方住下,就到處找一些沒人住的房子,就找到了這兒…”這人面露恐懼,聲音瑟瑟發(fā)抖。“老爺,草民發(fā)現(xiàn)之后立刻就報(bào)官了,真的,您要相信草民啊。”
“嗯,本官相信。”李游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這二兩銀子你拿著,試著謀個活路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這人再次下跪扣頭,李游趕忙將他扶了起來。“去吧,再尋個別的地方去。”
這人離開之后,李游招呼劉忠過來。“劉忠,你和劉寶劉縣尉相熟嗎?”
“雖然是同姓,但他是外來戶,小的是在他作了縣尉之后,才與他有了接觸,所以不太熟悉。”劉忠趕忙解釋。
“外來戶?那他參加過科考?”李游面露狐疑。縣尉雖然品級不高,但承擔(dān)征稅、征徭役兵役等工作,乃是握有實(shí)權(quán)的要職,一個外來戶怎么會無緣無故當(dāng)上了縣尉。
“他?”劉忠一臉鄙夷。“他原本大字識不了幾個,上任之后怕手下人笑話,才偷偷請了私塾,勉強(qiáng)認(rèn)了幾個字,怎么可能參加過科考。”
“哦?”李游聽罷,立刻意識到這背后定有貓膩。“查!劉忠!務(wù)必查清劉寶的來龍去脈。”
“小的遵命!”劉忠領(lǐng)命后,趕忙下去了。
李游回頭看了看柱子上的劉寶,頭皮一陣發(fā)麻。
兇手用如此折磨的方式殺死劉寶,可見與劉寶有極為深重的私怨。這劉寶官位來路不正,能夠?qū)⒁粋目不識丁的人提拔至縣尉,這背后運(yùn)作之人肯定大有來頭。
這偏遠(yuǎn)的盛唐縣,究竟何人有如此能量?
“難道是?”李游眼前頓時一亮。
………
“喂,小叫花子,你怎么又來了?”一個婦人看著眼前的毛豆,雖然面露不滿之色,但還是將手里的干糧遞了過去。
“呵呵,你家的窩頭好吃唄。”毛豆奶聲奶氣,完全恢復(fù)了小孩子應(yīng)有的聲音。
“你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么自己來討飯啊。”這婦人面露不忍。“你家大人那?”
“都沒了。”提及家人,毛豆立刻雙眼含淚。毛豆的父親溺水而亡,母親不知所蹤,此時倒也并非佯裝。
“對不起啊,孩子。”這婦人趕忙道歉。“以后如果沒吃的,直接來我家就是了。要不是我家男人不同意,我真想收你作個干兒子啊。”婦人說到這兒,搖了搖頭。
“干什么那!”這時,院子里傳來一個男子的叫嚷聲。
“沒事,沒事。”婦人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孩子,這幾個窩頭你也拿上,我故意多加了些米面,吃完了再來找我要。快走,快走。”婦人說完這話,慌慌張張的向院內(nèi)走去。
“你是不是又給叫花子吃的了?”
“沒有,沒…哎呦!”
“還敢叫!”
啪!啪!
“嗚嗚…當(dāng)家的,別打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毛豆手里拿著五個窩頭,聽著院內(nèi)傳來的聲音,心中百感交集。
怎么辦?
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了。
第一天毛豆就已經(jīng)確認(rèn),這個男人就是劉大壯。
但是,毛豆最先接觸的并不是劉大壯,而是劉大壯的內(nèi)人。毛豆本來應(yīng)該同樣憎恨這個婦人,但幾次接觸下來,毛豆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境地,而且越接觸陷得越深。
這婦人是個好人,是個如自己母親一般的好人。每個討飯的,她都會施舍,每次都會被劉大壯打,但每次還是會偷偷的施舍。而且每次施舍的時候,言語、表情中都含著真誠,甚至還有尊重。
這樣一個人,毛豆下不去手。
因?yàn)轭檻]婦人的感受,毛豆對劉大壯也下不去手。
或許這只是借口吧。畢竟這個人是劉大壯,是自己曾經(jīng)托付終生的人,是自己肚…。
哎!
毛豆嘆了口氣,又探頭向院子里看了幾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
揚(yáng)州,淮南節(jié)度使府邸。
“公子,李游便是這樣一個人。”楊明畢恭畢敬的站在令狐滈面前。
令狐滈此時剛剛起床,臉上滿是倦怠之色。“你大老遠(yuǎn)的跑來,就是為了這么一個綠豆大小的縣官?”令狐滈打了一個哈欠。
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從令狐滈的臥室跑了出來。這少年衣衫不整,抬眼看到楊明,扭頭便往回跑。
“跑什么!楊大人乃是本公子的家臣,知道的不比你多!”令狐滈大聲呵斥。“給我打水去。”“是,是。”這少年唯唯諾諾。
楊明聽到這話,眼中泛起厭惡的神色,但立刻被他掩飾了過去。“公子,屬下還有一事稟報(bào)。”
“什么事?”令狐觴皺起了眉頭。
“劉大寶,死了。”
“哦?”令狐滈立刻警覺起來。“死了?怎么死的?”
“死的極為凄慘。”楊明便將劉大寶死的情況,詳細(xì)講述了一遍。
“這就需要慎重一些了。”令狐滈沉思了一會,再次看向楊明。“楊明,你剛才說李游絕非凡人,具體是什么意思?”
“公子,是這樣的。”楊明便將李游破趙武之案的經(jīng)過,尤其王苗的異狀,向令狐滈進(jìn)行了說明。“所以屬下才請了事假,專程來揚(yáng)州,向您稟報(bào)。”
“好,不愧是本公子培養(yǎng)的家臣!”令狐滈拽住楊明的手,來回摸了兩下,楊明眉頭微微蹙動,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因?yàn)樗冀K低著頭,令狐滈并未發(fā)覺。
“既然對方是非常之人,那本公子也得請非常之士了。”令狐滈喃喃自語。“楊明,你且多住幾天,咱們主仆二人,好好敘敘舊。”
“公子,李游這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而且疑心頗重,屬下怕夜長夢多,還是盡快趕回去才是。”楊明趕忙謝絕。
“那也好。”令狐滈放開楊明的手。“你竟老了這么多,哎。”
“多謝公子關(guān)心!”楊明仍舊低著頭,眼中厭惡之色更重。
“你且下去吧。”令狐滈說完,沖楊明擺了擺手。
“屬下告退。”
令狐滈等楊明走了之后,沖剛才的少年擺了擺手,這少年立刻跑了過來,楊明一把將這少年抱進(jìn)了懷里。“立刻通知謬塵師父,就說本公子有事相求。”
“嗯,知道了。”這少年捏聲捏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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