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新來的實習護士，身上還帶著善良的傻氣，不知道這樣有可能她要承擔責任的。
嘴巴得到了一點滋潤，喉嚨沒有那么干澀了，她試著扯動了一下嘴角。
“你是想說什么嗎？”又是一聲善解人意的聲音。
或者是因為這張相似的臉，她一直盯著看。
護士又拿著毛巾接了點熱水，幫她擦了擦臉上和受傷為數不多的幾處好的皮膚。
感受到毛巾的溫度，她感覺到了一絲鮮活的力氣。
“我……”嗓子沙啞無比，只能靠氣開口：“怎么……在這里？”
“你是昨天半夜被送來的，是警察送你來的。”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她竟然還以為是他心軟了。
原來在內心深處，她竟然還抱著期望，現在再一次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你是不是很痛，麻藥已經過了，你忍著吧，你受傷很嚴重，要好好休養才能好起來。”小護士看著她表情十分痛苦，以為她身上的傷口又疼了，只能如此安慰。
“你……”
“啊？什么？你想說什么？”小護士湊近，將耳朵覆在她的唇邊聽到兩個字，“別走。”
小護士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是傷的女人，點頭：“好，我在這里陪你。”
她本來是值夜班，這個點應該早就下班了才對，可是因為是新來的，要學的東西很多，昨晚幾乎全院的醫生護士都被叫來，值夜不值夜的都上了一晚上班，到早上查過房，看到病房里的人穩定了，才放了一小部分有家室不得已的回去休息。
當然，沒她的份。
……
終于所有的液體進入血液，醫院有時候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決定著你的生死，不知道她是因為藥的原因，還是因為休息了十幾個小時，她覺得有點力氣了，連身上的疼痛感越來越明晰了。
“扶我起來。”
小護士起身，一臉猶疑：“你身上有傷，還是躺著休息吧。”
她眼皮略微眨了一下：“我想上廁所。”
小護士一拍腦門，對啊，掛了這么多液體，應該上廁所的，只是她……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她也不管了，小心翼翼的扶起來。
住的是高級VIP病房，自然是一切齊全，小護士將她扶進洗手間，她轉首，示意她出去，小護士有些擔憂，她給了小護士一個可以的眼神，小護士退出。
站了幾秒，一切仿佛在做夢，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現在卻還要繼續承受這些痛苦，她無法承受。
抬眸，看著鏡子里，臉上有幾處貼了紗布，看不出本來的樣子，怪不得那個小護士看她的眼神沒有她剛看到小護士那張臉時的驚訝。
摸著肚子上纏著的紗布，她嘴角抽動，悲慟的情緒讓她幾乎站不穩。
外面天氣放晴，聽上去很熱鬧，也是，今天是陽歷的新年，她不該活到今天，她的孩子……
眼神冰冷，掃了一眼屋子里，她的包？是誰送來的？
她記得在小旅館被帶走的時候，有人抓著她的包和行李，后來她就不知道了。
緩緩的走過去，那個小護士剛要扶，她輕輕的推開，示意自己走。
看著自己的包，上面還有泥土，是警察送來的嗎？
她伸手，拉開拉鏈，錢包手機都在，還有半瓶水，已經灑了，包里的東西都濕漉漉的，她也懶得管，拿出錢包，身份證在，她要去做一件事，為她的孩子做最后一件事。
小護士探頭，看著她拿著身份證出神，她沒啃聲。
蘇瑾辰，蘇瑾辰，她嘴角囁嚅，咀嚼著這個名字，一個讓她突然心生厭惡的名字，那些不堪的過去，都是因為蘇瑾辰。
“就只有這個包嗎？”
護士立刻轉身，從外間獻寶似的拖進一個皮箱，正是蘇瑾辰的箱子：“還有個皮箱，是你的吧。”
他們到底是想干什么？想要她的命，為什么還要帶走她的行李，如果這樣，不是為了打發她走嗎？那為什么要……
蘇瑾辰閉上眼睛，為什么要殺她？
“你出去。”
小護士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女人，冰冷到極點，只得點頭：“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安鈴，哦，門口也有人，只要你有事，他們就會進來。”說完剛轉身。
“等等。”
門口有人？
小護士立刻轉身，看著眼前陰晴不定的女人，是受傷太重，所以情緒也不穩定嗎？
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幫我打開箱子。”
蘇瑾辰蹲下，拿起一件淺白色的羊絨大衣穿在身上，撕掉臉上的紗布，將頭發往前拉了一下，遮住了大半的臉。
“你……”
小護士看著蘇瑾辰，又不敢發問，昨天晚上的陣仗太大，她壓根就沒見過，有人下令，嚴格保密，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只是覺得這個女人一定來頭不小，或者伺候好了可以及早轉正。
她只是中專衛校畢業的，實習期一過，想在帝都呆下去，幾乎是難于上青天，所以她想抓住每一個機會。
蘇瑾辰抬腳走了一步，又回過頭，從錢包里拿出身份證和一些現金裝進口袋里，整個人精神恍惚。
門口站著幾個穿西裝戴耳機的，蘇瑾辰看到本能的瑟縮，身子開始發抖，恐懼襲擊著她，門口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到身邊有護士，便沒有阻攔，他們也沒接到這樣的命令，只說除了醫生護士，不許任何人靠近，醫生和護士進出也要嚴加排查。
蘇瑾辰坐電梯下樓，那個護士始終跟著她。
“你回去吧。”
“不行，你受了重傷，我們要對你負責。”
蘇瑾辰不再說話，愿意跟就跟著吧。
出了電梯，一樓也有好多穿制服的人，蘇瑾辰低了低頭，朝著外面走去。
“不行，你要什么我幫你，你不能離開醫院。”小護士有些著急了，擋在蘇瑾辰面前，攔著她不讓她離開，周圍投來探究的目光。
蘇瑾辰從口袋里拿出一百塊錢：“幫我買個耳機，我悶的時候想聽聽歌。”
小護士立刻舒了一口氣，接過錢，剛轉身，又回過頭來：“你……”
“我先上去了”蘇瑾辰微微轉了下身子。
小護士立刻朝著醫院旁邊的賣手機的店里跑去，蘇瑾辰看了一眼，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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