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青煙從一臺停在路邊的奔馳S600車窗縫里飄了出來。車膜顏色很深，讓人無法看清里邊的情況，不知是里邊起火了，還是有人在車里修練著什么仙法？

    車里的李長壽狠狠地嘬了一口煙，然后用力地把剩下的半截香煙按進了早已裝滿煙頭的車載煙灰缸里，略微惆悵地朝球場方向張望著，兒子去了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邊是個什么情況，事情到底進展的順利不順利？他掏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又放回了口袋里，很想給馬縱橫打個電話問問，卻又怕打擾到他。

    這時，球場突然爆發出一陣孩子們的笑聲，李長壽立馬坐直身子，那邊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緊張地打開車門下車，車里的煙霧也伴隨著他滾滾涌出。還好這個時間體育中心過往的人不多，不然明天青山市頭條就會出現熱心市民提供的新聞，題目老閑兒都幫他們想好了，《青天白日豪車內驚現陸地神仙！是信仰的墮落還是時代的變遷？》。

    好了，書歸正傳。李長壽從車上下來側耳仔細地傾聽，在孩子們嘈雜的笑聲中，夾雜著一個熟悉的、洪若鐘閭的大笑聲。咦？這不是大萌的聲音嗎？什么事讓他這么開心了？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李長壽終于邁開腿快步向球場走去。

    笑聲是會傳染的，先開始大家不知道丁小炫他們三個為什么發笑，但是他們三個的那個滑稽樣子不由地逗樂了旁邊的隊員，很快，開心的笑聲蔓延在整個球場，隊員們都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球場變成了一個歡笑的海洋。馬縱橫正靠在椅背上出神呢，突然被球場上的騷動驚醒，什么情況？發生什么了？是不是李大萌又在球場上出啥洋相了？朝球場看去，發現孩子們里大萌笑的最兇，又看了看龍老爺子，老頭似乎并沒有因場上的插曲而動怒，反而嘴角隱隱也有笑意！

    “馬老師，這是出啥事兒了？”李長壽的聲音從老馬身后響起。老馬聽到聲音一下站起，看到是李長壽過來了，趕忙壓低聲音說道：“李老板，你怎么過來了啊！我不是讓你就在這里等著的嗎？趕緊回去，別驚到老爺子！”

    李長壽大大咧咧地說道：“我這不是著急嘛，這邊動靜這么大，忍不住了，過來看看。”

    兩人的響動還是驚動到了龍老爺子。果然，老爺子轉身看到大金鏈子大金表，剃著個大光腦袋，腋下夾著個小包，一副社會人打扮的李長壽，眉頭皺了起來，“小馬？這是你朋友？”

    “那個……”雖然沒有和龍老爺子長時間共處過，但是李長壽那一臉的橫肉，連老馬自己都覺得瘆得慌，更別說思想傳統的老人家了。看到老爺子面色不善，馬縱橫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介紹身邊這家伙，心里早已把李長壽罵了個遍。唉，早知道不接這趟活兒了，這對奇葩父子不斷地刷新著難度，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李長壽哪管他這些，見他沒有下文，徑自走到龍老爺子身前，掏出香煙遞了過去，臉上的橫肉被他努力地擠壓成一個個褶子，看上去像一朵盛開的菊花，點頭哈腰地賠笑道：“龍老，龍老！久仰您的大名！來，來，抽支煙！”

    馬縱橫看到這副場景，再次捂著眼睛，跌坐回椅子上。

    龍老爺子伸出一只手擋住了他的香煙，倒也還算客氣：“小伙子，我不抽煙。你是不是來找小馬有事兒？有事兒你倆到外邊說，這邊娃娃們在訓練呢！”

    李長壽尷尬地把煙收回來，放在手里揉搓著，“龍老，不瞞您說，我今天是陪我兒子來的，就那小子！”說完手指了指場上的李大萌。

    看到場上的兒子，還在跟場上那些小孩兒們笑著鬧著，打成一團，李長壽不由地看得癡了。在他記憶里，自從兒子上了幼兒園進入到集體生活中起，就沒有再這樣開心過了。看來，兒子是真的喜歡這個地方，真的喜歡這幫朋友啊！

    想到這兒，李長壽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兒子弄進這個球隊里！決心之重，不亞于自己十六歲時，從父親手里接過殺豬刀，面對活蹦亂跳的肉豬，狠下心刺出第一刀時的心情！

    將手里的香煙收回到口袋里，同時也收起了臉上做作的笑容，李長壽一臉莊重地問龍老爺子：“龍老，我這小子您也見到了，您覺得他打的咋樣？”

    老爺子也沒在意他的變化，客觀地說道：“啊，你說李大萌啊，這孩子嘛，基本功還算是扎實吧！”

    “那他能不能跟著您學打球？來您這隊里？”李長壽連忙接著問道，又發現自己有些失禮，又說道：“當然，不讓您白教他，您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聽了這話，老爺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做聲，轉過身去，繼續看場上的孩子們了。孩子們此時也發現了教練身邊多了一個看起來挺兇的叔叔，場面逐漸安靜了下來。

    李長壽看老爺子就這么背過身去不搭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說錯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了，趕緊過去踢了踢老馬的椅子，“馬老師，您倒是幫我去說說話啊！別坐這里裝死啊！”

    老馬無奈，只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龍老爺子身邊：“龍老，你看，我這一直沒好意思跟您說。本來帶這孩子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入您的眼，把這孩子收了。”

    “哦！這么一回事啊！”老爺子依舊是那樣不動聲色。

    馬縱橫從老爺子臉上看不出什么答案，咬咬牙，繼續往下說道：“龍老，雖然我現在不在咱們飛揚了，但我也畢竟在這里呆了幾年，對這個球隊，這片球場，還是很有感情的。李老板的兒子無意間被我看到，我是真覺得這小子球打的不錯，這馬上就要打聯賽了，大萌的加入，也能給咱們球隊增加一些戰斗力。孩子平時都是一個人練球，今天這是他頭一回打比賽，沒發揮好也是正常，我相信在您老的指導下，他肯定能很快的適應比賽，肯定能幫助到咱們球隊的！”

    李長壽也馬上在旁邊接話道：“龍老，我李長壽就是一殺豬的，就是一個粗人，剛才有什么說的不對的如果冒犯了您老人家，那也是我真的心有些急了，請您一定得原諒我，原諒我這個當爸爸的心情。您也看到了，這孩子長的有些特殊，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平日里就因為他這副長相處處受人排擠。他從小最喜歡的就是打籃球，可就是因為長相問題，他們學校的球隊拒絕他加入！你沒見到那天孩子跟我哭的喲，他臉上流的淚，就像在我心頭滴的血啊！剛才馬老師說的那些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看到這小子在這里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開心，是真的想跟這幫小朋友們在一起，所以老爺子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收下他！我老李，一輩子沒求過人，在這里求你了！”

    聽了二人的話，龍老爺子依然沒有作聲，像是心里在琢磨什么。可場上的丁小炫他們都已經聽明白了，小炫看了看身邊的李大萌，后者正一臉緊張地期待著龍教練給出的答案，便拉起他的手說：“大萌，別緊張，不是啥大事兒，跟我來！”

    兩個小家伙走到了龍老爺子面前，其他的小隊員們也陸續地圍了過來。小炫仰頭對龍爺爺說：“龍爺爺，您就留下大萌吧！您都看到了，他球打的真的挺好的！”

    龍伊人在旁邊也跟著說道：“爺爺，就留下他吧！反正咱們球隊人少，他來了以后正好可以五打五了！”

    “就是，龍教練，您當時可以收下我，這回您也把他收下吧！”張林霖在一旁也插嘴道。

    站在人群最后邊的23號，這時也開始起哄了，高喊道：“留下他！留下他！”

    大家很快跟著他喊了起來，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留下他！留下他！留下他！”

    李大萌看著周圍這幫隊友，雖然在一起僅僅相處了半個上午，好多人都叫不上名字，卻沒想到大家都在為自己說話！一股暖流緩緩地流入心里，不由地又哭了，只不過，這回流下的是感動的淚水。。

    “都吵吵什么？要造反啊？”龍老爺子怒喝一聲，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誰讓你們停止比賽的？我吹哨了嗎？”老爺子威嚴地發問，環視球隊里的小鬼們，“擾亂課堂紀律，全隊蹲起五十個，開始做！”

    小家伙們不敢造次，趕緊排好隊接受懲罰。看到李大萌尷尬地站在一邊，龍老爺子說道：“李大萌，你還傻站在那里干嗎？五十個蹲起，少一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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