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清為婉娘簡單介紹了范斯遠(yuǎn)：“這位是范公子。。更多最新章節(jié)訪問:ШЩЩ.⑦⑨ＸＳ.сОМ 。”范斯遠(yuǎn)神情淡淡的，微不可見地點頭示意。婉娘沒有在意，她見過太多的讀書人都不屑于結(jié)‘交’他們這樣的小商人，更有自視甚高的士子，聽說了他們的身份往往會仰著頭斜睨地發(fā)出藐視的鼻哼聲，算是打過招呼了。范斯遠(yuǎn)只是冷淡，沒有不尊重。對他這樣身份的人算是已經(jīng)很好的態(tài)度的了，后來才知道他對一般人都是這種態(tài)度。

    明茂官有一次回來和她說了外面的經(jīng)歷，最后憤憤不平地說，別看這些讀書人平時狗眼看人低，在我們面前好像高高在上，身份尊貴，遇上那些巨賈大商人還不是奴顏婢膝。人，是否真正強(qiáng)大，不是看身份，而是實力。婉娘深以為然。

    婉娘好慶幸杜‘玉’清帶了范斯遠(yuǎn)來，這樣她帶明茂官來就不會覺得無禮。

    看到婉娘為她介紹身邊的明茂官，杜‘玉’清隱約認(rèn)出他就是那個婉娘看他時目光復(fù)雜的管事，就朝他笑著點點頭。一邊隨著婉娘朝里走一邊揶揄地說：“老實說，你今天是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打著請我看戲的借口，實際上是來會意中人的？”

    婉娘大吃一驚，臉一下漲得通紅，“你怎么知道的？”杜‘玉’清不過見過明茂官一眼，還是隔著帷帽呢。怎么能一下看出他的心意？婉娘又慌忙補(bǔ)充說：“我請你看戲當(dāng)然是真心實意。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他的？”

    杜‘玉’清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笑著說：“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有雙火眼金睛呢。”

    婉娘沮喪地說：“我喜歡他有什么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其中的情況有些復(fù)雜，以后有機(jī)會我再和你說。”

    杜‘玉’清斜眼瞧著婉娘，取笑道：“誰說的？我看他可是很在意你呢。說不定好事就近了。”她可觀察到剛才明茂官的眼睛一直黏在婉娘身上，拔也拔出來呢。

    “希望借你吉言。”婉娘嘆了口氣，不‘欲’多說。沒想回到家中，母親就喜滋滋地和她說了明茂官同意入贅的事情，婉娘欣喜之下不禁佩服杜‘玉’清眼光的準(zhǔn)確，甚至還有些料事如神的意味。杜‘玉’清老說自己看人很差，是個臉盲，但婉娘卻覺得她是真正的會看人，明辨是非不說，還總能抓住問題的關(guān)鍵。

    戲院的條件沒有杜‘玉’清想象的簡陋，相反頗為講究。戲臺呈現(xiàn)扇形，寬大結(jié)實，它是用磚塊砌搭起來，上面再鋪著木地板，既有彈‘性’，又不會有武戲翻筋斗時臨時舞臺發(fā)出的空空的回聲。幕布用的是深紅‘色’的絨布，人走過時掀起來，會閃過一絲亮光水‘波’一樣‘蕩’漾開來。觀眾的看看席共有兩層。一層大廳前面三排顯然是貴賓席，幾張方桌上擺著瓜子果碟和茶水，在貴賓座的后面是七八排可以坐在長凳上觀看的普通席，最后就是連座位都沒有的站位了。

    他們進(jìn)入戲院時，一樓的座位已經(jīng)坐了七七八八的人，尤其前三排的貴賓席已經(jīng)座無虛席了。明茂官在前面領(lǐng)頭，帶他們來到的是二樓獨立的雅座，正對著戲臺，兩旁掛著帷布，這樣他們可以清楚地觀察別人，別人卻看不見他們。杜‘玉’清暗自點頭，佩服這戲院老板的細(xì)心和對客人心理的深諳，這對她這樣的人來說倒是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俯視觀察整個戲院就坐的人群，杜‘玉’清不由地感嘆，這里簡直是社會現(xiàn)狀的縮影，底層是一般的老百姓，他們按照財富等級劃分出了三六九等，在他們的上面是所謂的貴族和官員，盡管他們也許不如下面的人有錢，但比起下面的觀眾，他們的地位超然而神秘。他們也許未必能如貴賓席上的人把戲臺上的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但因為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們看到的是全景，甚至是包括看客在內(nèi)的全貌，這帶給了他們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當(dāng)然有的人也就有了優(yōu)越之感。

    婉娘看杜‘玉’清一直盯著下面的觀眾席，向她解釋說：別看前面貴賓席上就坐的人擺譜擺得大，卻算不上巨賈，真正的大商人即使來這里看戲，不會愿意這樣暴‘露’于人前，而是會和我們一樣坐在雅室，所以雅室供不應(yīng)求，這里還是她昨天就讓人來定下的，不然現(xiàn)來怕是沒有位置的。

    杜‘玉’清點點頭，真正有實力的人已經(jīng)不在意普通人如何看他們，所以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低調(diào)而內(nèi)斂，好像穿衣服一樣，他們不用穿著絢麗的一下能夠吸引人目光的衣裳彰顯于人前，獲得人們的青睞。他們已經(jīng)過了需要別人肯定的過程，而到了只要自己喜歡，和同道中人又不在意的階段，這時他們可以怎么舒服怎么穿，因為他們的注意力更多地投入關(guān)注在實質(zhì)上，所以他們的外表反而隨意而樸素。

    待他們坐定，明茂官征求過他們的意見后，殷勤地為他們叫上茶水和點心。說話輕聲細(xì)語，做事周到細(xì)致，讓人覺得真是很舒服。反觀范斯遠(yuǎn)就是十足的大爺相，一屁股坐在那里，就動動嘴皮子等著人伺候著，沒有絲毫動手想要照顧別人的意識。從這點就看出兩種身份的人行事和思維的不同，讀書人喜歡引用孟子的話：“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來標(biāo)榜自己，卻常常忽略了它后面的一句話：“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優(yōu)勢和劣勢，太在意優(yōu)勢的一面，失去了平衡就可能會落得凄慘的境遇。杜‘玉’清也聽說過許多讀書人屢試不第的故事，頭發(fā)‘花’白了還在讀書考試，一家人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生活困苦而無奈，誰讓讀書人除了讀書其它什么都不會呢，更不用說這讀書人頭上還有高貴的光環(huán)了。科第不中，又不愿意勞力，就只能一輩子做食于人的非治人者，終身只能勞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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