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星期日,病院病房。
“我,我同意,我同意和解。”
杉浦先生有些急促的表態,他知道武居勝彥是誰,武居金融會社的社長,他不知道武居金融會社有多強大,但知道那是放高利債的,這就足夠了。
放高利債的,可以說沒有好人,高利債的會社,往往有很多打手。
杉浦先生絕對不想和那種人扯上關系,更不要說糾纏十年了。
在知道是武居勝彥以后,他甚至在想不要錢了,也不想再和真璧吟也糾纏了,只求這個事件趕快過去,只要能夠恢復平靜的生活,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很高興您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巽壯平律師笑道,“妃律師,這樣一來,我覺得這個官司完全沒必要再打下去了。”
“是啊。”妃英理嘆了口氣。
毛利惱道:“等等,這可不是你們這些律師說了算的,這是刑事案件,是檢察官,是裁判廷才能決定的。”
妃英理搖頭,“有一種事件叫做不起訴的事件,只要檢察官認為事件證據無法裁定嫌疑人有罪,官司只會無休止的糾纏下去,除了浪費大量的法務資源與納稅人的錢,沒有其它收獲,可以選擇不起訴。”
巽壯平律師說道:“整個木馬莊事件,去掉縱火事件以后,剩下的就是杉浦先生被我的當事人真璧吟也先生無意間推下樓一事。”
“而只要杉浦先生向檢察官說明他愿意與我的當事人和解,不想出庭作證,那在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這個事件就沒有上裁判廷走一遭的必要了。”
妃英理推了推眼鏡,“這是一個無意傷人事件,只要說明情況,檢察官也會體諒,不會再糾纏。”
毛利不滿道:“你到底站哪邊的,我怎么看你是他們那一邊的?”
妃英理本來心情就糟糕,現在氣得青筋畢露了,“我是為了杉浦先生的利益著想,向他分析出其中的關節之處。”
“這個事件最大的問題在于縱火,如果不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那就不可能給真璧吟也先生定罪,那么選擇和解,拿上一大筆錢,是最好的選擇。”
巽壯平律師說道:“一億五千萬日元,毛利先生您知道這對杉浦先生來說是什么概念嗎?是至少二十年的收入。”
“有這筆錢,杉浦先生可以送他兒子去更好的私立小學,從此進入一個上升通道,最終進入一流大學,認識一大幫名流政要的孩子,在進入社會以后,快速獲得成就,立業成家,一輩子幸福美滿。”
“而相反,如果杉浦先生選擇打官司,在這個官司中糾纏十年,他家庭不得安生,他兒子很可能會廢掉。”
巽壯平律師對杉浦先生歉聲道:“抱歉,我實在找不到更形象的詞了。”
杉浦先生面色不好,但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事實,這就是現實。
“可惡。”毛利恨恨的抱怨道,作為曾經的警察,他不甘心。
“好了,我們來簽份協議吧。”巽壯平律師拿出一份文件。
“這個,”妃英理皺起了眉頭,“你怎么會帶著這個?”
巽壯平律師笑著聳聳肩,沒有說話。
毛利問道:“有什么問題?”
“沒有律師在場并簽字,這種文件是可以輕松推翻的,”妃英理皺眉看著巽壯平律師,“你知道有律師會在?”
妃英理又琢磨道:“不,不對,如果成換其他的律師,杉浦先生,不一定會被說服。”
妃英理看向巽壯平律師,“你知道我會來這里?”
巽壯平律師沒有說話,看著毛利。
“看、看我干什么?”毛利沒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妃英理點頭道,“巽律師您是故意找小五郎,然后用他把我引過來。”
“什么!”毛利惱了。
巽壯平律師笑道:“毛利先生您有什么好生氣的,我可是付您一千萬日元的委托費呢,我說過,換了別人,我只給一百萬日元。”
“呃……”毛利沒話說了,敢情人家在這里等著他呢。
妃英理琢磨道:“巽律師,您引我過來,就是要我幫您來作證,您對木馬莊事件的分析沒有錯,由此變相幫您說服杉浦先生。”
妃英理眼光瞄上文件,“那么,加上這份協議,我是不是可以這么認為,巽律師您很趕時間啊,想為您的當事人真璧吟也先生,不,應該說是武居先生,盡快了結這個事件。”
巽壯平律師失笑,攤手道:“我說不是,您相信嗎?”
“不信,”妃英理笑道,“而且我相信您拿到的和解費,不止一億五千萬日元。”
巽壯平律師嘆道:“我說不是,您信嗎?”
“不信,”妃英理笑道,“這樣好了,您如果想讓杉浦先生今天就簽字,再加一億日元,兩億五萬日元。”
“啊?”毛利和杉浦先生都傻了。
巽壯平律師搖頭,“不可能,如果這樣,我們就不用談了。”
妃英理笑道:“好啊,那么我明天就以杉浦先生的律師身份,去向檢察官抗議,讓裁判廷把您的當事人真璧吟也先生關回去,先關滿一個月再說其它。”
巽壯平律師頭痛了,別的律師也許沒那個能力,但妃英理肯定能夠做到。
“好吧,兩億日元。”
“三億日元。”
巽壯平律師退讓,妃英理又加價了。
“咳……”毛利和杉浦先生各自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太刺激了。
“兩億日元,”巽壯平律師提醒道,“妃律師,您別忘記了,我的當事人真璧吟也先生,需要向警方交出兩億日元,這算起來,是損失了四億日元。”
“三億日元。”妃英理抱臂說道,“我堅持這個數目,贓款與這個是兩回事。”
“沒得談?”巽壯平律師平靜的問道,但誰都知道,他在生氣。
妃英理堅持,“沒得談!”
巽壯平律師目光銳利,“那么……”
毛利和杉浦先生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談崩了。
巽壯平律師拉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稅后怎么樣?”
毛利和杉浦先生都倒了,這反差也太大了。
妃英理皺起了眉頭,“你們還真是……”
“合理避稅,這很正常。”巽壯平律師攤手道,“您要是接受不了這個方案,那就真沒得談了。”
妃英理嘆了一口氣,“好吧,就稅后兩億日元。”
“成交。”巽壯平律師笑著伸手道。
“一言為定。”妃英理與之握手。
毛利聽沒懂,“等等,怎么就變成兩億日元了,不是三億日元嗎?”
妃英理解釋道:“我們在這里的和解,這個費用不是賠償,賠償是帶有責任性的,這個走的是贈與路線。”
“贈與稅率是,金額4500萬日元以上,百分之55。”
“就是說如果給3億日元,需要交付百分之55的稅,到手以后只能有13500萬日元。”
“這么多?”毛利傻眼了。
杉浦先生苦笑道:“我突然覺得,開始理解真璧吟也先生了。”
妃英理說道:“具體的流程不清楚,但大體是需要您出國一趟,前去與日本有稅務協議的國家。”
“然后會安排您通過賭一把之類的事情,給您一份獎金,幫您開一份完稅的證明,這樣您就可以不用交稅了。”
毛利沒好氣的說道:“哈,這不還是要交稅嗎?搞那么復雜干什么?”
妃英理諷刺道:“各國的稅法不一樣,稅率不一樣,公司稅更是復雜,如果你都能明白,稅理士這個職業也不用存在了。”
毛利惱了,“你說什么?”
妃英理打擊道:“你先把家里的稅務和毛利偵探事務所的稅務理清楚了吧,省得都還要蘭幫你。”
毛利氣得挺起了三角眼,不過閉嘴沒有再爭執,他還真搞不定。
妃英理也沒有再刺激他,轉而看起巽壯平律師的文件,在逐一了解后,認為沒有問題,轉而給山崎。
“不用了。”山崎推辭了,“阿姨您認為沒問題,就沒問題。”
妃英理點點頭,然后讓杉浦先生簽字,并讓毛利作為見證人簽字。
妃英理沒要山崎簽字,山崎也沒有簽字,他這個見證人,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的,就足夠了。
巽壯平律師收拾好東西,“那么,我就先走了,妃律師,我們明天檢察廳見。”
“明天見。”妃英理嘆了口氣,看他輕松愉快的樣子就知道,錢還是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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