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帆狀若無意的隨口一問,然后視線從她臉上淡淡掃過。
“沒有什么不適,只是比較無聊,我這么大的神仙,天天被主母找茬,懶得與這些汲汲營營的凡人計較,干脆就讓身體得個昏睡的怪病好了。”衡官把手上的星辰地圖解下來打來看,上面星星點點,原本閃著特殊靈魂印記的地方已經隱沒不見,“又不是徹底來放松度假的,我可是真的在病著呢。”
蔣帆視線從地圖上轉到衡官臉上,一張沒有標記的圖被她看得認真,看得蔣帆心慌。
他忽然一把拉住衡官手腕“你不會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吧!”
衡官看著蔣帆緊張地攥住自己的那只手沉默了一瞬,忽然就笑了
“當然啊。”
衡官笑得很純粹很真實。
蔣帆盯著她的笑容,里面是明晃晃的欺騙,他很想任性一把收走她的地圖,但是終究退敗下陣來。
“我”蔣帆張口結舌,他不知道他剖白什么,能是衡官不知他的,也不知道還有什么是能打動了她這鐵石心腸的。
“我會等你回來。”
“蔣帆。”衡官看著地圖,語氣淡淡的“我是個被淘汰下來的人,人格有問題,以后你見到的人多了,有了比較就知道了。”
說到這里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而認真看著他說“你真的沒必要冒險嘗試。”
“因為中毒了。”蔣帆嚴肅地抿了抿嘴,“**蝕骨,有時候想你不如把我吃了算了。”
“愚蠢的猴子。”衡官嗤笑一聲。
“我愛你。”蔣帆輕輕嘆出一句。
“哦。”衡官隨口應了一聲,手上將星辰圖一捋重新系回手腕,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忽然一拍桌子“對了,你還是我徒弟呢吧?”
“我不是。”蔣帆迅回答,“我是你捎帶著教點東西,沒拜你為師。”
受環境影響,他自覺就排斥這個矮一個輩份的關系。
“我的意思是我應該教你點防身的本事。”衡官站起身,表情嚴肅,“起碼讓你遇見在我之下的敵人也能自保!”
“萬一遇見在你之上的呢?”蔣帆笑問。
“前幾天我有一點兒小現,”衡官笑意盈然,一句話說到一半,眼光淡淡掃了他一眼,在她身后開始出現一塊不一樣景象,像是一個不規則的洞口通向了另一處空間。
隨著洞口的不斷擴大蔓延,直至到遍布四周,蔓延到他手邊,蔣帆才意識到這不是另一處空間,而是衡官創造的幻境而已。
“果然精妙!”蔣帆知道是幻境卻在嘗試之下現不了破解點,終于忍不住驚嘆。
他伸手去摸桌子上的杯子,如果只是幻覺,那還是會摸到原有的東西的,雖然到手里不一定會變成什么樣子。
然而在他抬起手再落下的時候,不要說杯子,身邊連個桌子也無,而自己,則是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仿佛一直都是這樣站著的。
“傻站著干什么,走呀!”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來,蔣帆轉頭一看,是周謐安。
但是又不是他熟悉的小孩子模樣的周謐安,是二十多歲,一直躺在空間里的模樣。
“去哪里?”蔣帆自覺跟著她走,認真聽她說話。
“成婚呀,你不是想娶我。”周謐安一轉身突然就一身白色婚紗,兩人被眾人簇擁著站在教堂門口,謐安微笑仰頭看他,“怎么樣,心愿達成的感覺如何?”
“想沉浸在夢里,不想醒過來。”蔣帆伸出手臂,慢慢把周謐安的虛影擁在懷里,就像他想象過無數次的氣息和觸感,一瞬間的滿足讓他眼眶熱,蔣帆閉起眼,即便是個夢,這也是綿綿給他編織的夢境。
“曾經我用幻境埋死的精英,不知凡幾。”
“綿綿”輕輕在他耳邊呵氣,溫柔的方式,說出及其驚悚的內容,蔣帆再睜眼,便已經回到了原來的空間,而他懷中擁著的人也從綿綿變成了冷清清看著他的衡官。
“就這么簡單?”蔣帆抱著衡官沒有放手,挑著眉毛志得意滿地笑問一句。
“當然不是,”衡官抬起兩條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歪了歪小腦袋,一臉俏皮的模樣,“幻境就是,你的一切所思所想所做所為,都是我給你安排的,你的一切自以為獨立的思考,也都是我給你編造的。”
蔣帆瞬間聽懂她的意思,忽然感覺一股戰栗的情緒從他的后脊爬上來,只聽得懷中人繼續道“包括你現在秒懂我說的話,和由此產生恐懼的情緒,都是我讓你有的。我認為在什么情況下可以安排你有什么情緒,會讓你也認為你應該有,那么這樣的幻覺就出現的毫無違和。”
“以精神為主體的靈,被控制了情緒的走向,什么下場,不問自知。”
“”蔣帆說不出話,真正見識了厲害之后反而啞口無言。
蔣帆也不知道現在是自己說不出話還是衡官沒讓他說話,剛剛是幻境是肯定的,現在是不是幻境,蔣帆也拿不準。
不過看起來像是回到現實當中了,因為他還是如方才一般坐在桌邊,手邊是那個消失掉的杯子,衡官也在原來的位置靜靜的坐著,并沒有與他親近過。
但是生的一切卻十分真實的留在他記憶當中了。
蔣帆輕輕捏起杯子放到眼前,卻看不出個所以然,讓他不由得開始思考現實與夢境對于他來說有什么意義和區別。
“我前幾天現,我可能是個囚犯。”衡官支著下巴,眸色深沉,“而且一定是個非常棘手的重囚。”
蔣帆訝異抬頭,與衡官戲謔的眸光交匯,只聽得她繼續道“我記憶散失殆盡,本不該知道這個,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很關鍵的東西的存在,他們居然不知道。”
“真的是囚禁你嗎?神君是在囚禁你?”蔣帆覺得難以置信,突然思緒跳躍了一下“那你這重刑犯待遇也太好了些?”
“那你以為該怎么關我?想給我點厲害的也得有那個本事。”衡官指腹輕輕摩挲杯口,語氣漫不經心
“或者她存著感化我的心思,呵,一把年紀還這么天真!你知道我為什么與你說這個么?因為太過無聊了,她若高我一階就能監控我的思想,但是很顯然她做不到。”
“所以我才要通過你來告訴她們,”衡官唇角翹起來,“該有人來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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