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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舊事:嬿九記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毒胭脂(2)

作者/秦淮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沈家不像景家是百年的書傳世家,祖上不僅人才輩出,還出了一位名號響亮的內(nèi)閣首輔,后來朝野動蕩,按說當(dāng)年鎮(zhèn)壓暴民這位先人可算得頭等功,可偏偏在門檻踏履,眾人高捧的時候,他決不僅解甲歸田,還留下一句‘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中大員都是筋骨相連,順勢而為,而這位先人卻反其道而行之,反勢則道不明,大家都不知dào

    這位權(quán)重一時的首輔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瞬間像潮水般的褪去,生怕受到這不識好歹撫了圣眷的人殃及,好在先人即達(dá)不惑之年,皇恩浩湯,體恤他勞苦功高,因而那先人是歷代致仕官員中最暢通無阻的,這后世漸漸隱匿,無人問津。

    多年之后待到民國戰(zhàn)爭全面爆fā

    之時,景家子弟才想到原來先人早在百年之前便窺探先機(jī),這天下百年之后必定改朝換代;歷史更迭之時,眾人才發(fā)xiàn

    ,景家早已在商場叱咤風(fēng)云,根基穩(wěn)重,這當(dāng)然要得益于當(dāng)年那位隱退的先人。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亂世浮沉之時,即使王朝覆滅,禮制消亡,但是景家有田舍供*{三五}{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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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給,有門第鎮(zhèn)守,有金銀傍身,即可保得性命平安,由此可見這位先祖高瞻遠(yuǎn)祖,足智多謀。

    因而這景家是極為小心虔誠的供奉著祠堂香火不斷以求子孫萬世之業(yè)綿延福澤,無窮無盡。

    相比較之下,以倒賣棉花利滾利起家的沈氏倒顯得狹促了。

    “爹,你好好休息”沈敏瑜掩了門,身后的丫頭小環(huán)端著托盤緊隨其后。

    沈家沒有景家、江家那樣那樣的百年根基所傳承的底蘊(yùn),可自打沈敏瑜太爺爺那一代起這沈公館都在花費大量的財力物力來擴(kuò)建,到了沈敏瑜父親這一代便更為講究了,新建的洋房花園無一不是中西結(jié)合,釘頭磷磷,萬頃琉璃,甚為華美,若要從正門到后門,駕駛一輛小汽車是既省時又省力。

    但這一切都不是沈敏瑜所關(guān)心的,她是沈氏唯一的繼承人,家財萬貫,坐擁礦山無數(shù),她根本就不關(guān)心這座房子花了多少錢,一如她臉上輕佻不屑的表情。

    她擔(dān)心父親的病情,擔(dān)心那個愛新覺羅的格格搶了她的施瑯哥哥

    扶著朱丹色的螺旋梯從四樓下到一樓,她感到一陣眩暈。

    煩道:“暈死了!若是像那西洋人一般安個電梯就好了!”

    那一樓掃灑的丫鬟婆子聽聲都回頭恭敬的頷首道,“大小姐!”

    沈敏瑜見怪不怪,招呼了身邊的小環(huán)隨自己朝廚房走去給父親乘藥。

    “昨日里聽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景家是如何如何招待了位貴客!”說著她回頭朝著小環(huán)怨道,“我還當(dāng)是誰!不過又是那位格格!”

    “小姐您莫生氣,只不過是些業(yè)務(wù)上的往來罷了!今日隨劉媽出去采辦些您的吃食,路過那望江閣的時候聽見那日在景府上供菜廚子身邊的小廝說那位格格背后的勢力驚人,那景家此趟不過是鴻門宴罷了!據(jù)說那些菜式都是景少爺親自把關(guān),那廚子據(jù)說是當(dāng)年宮中遺存的御膳房藥膳師,什么金剛掌八珍、霸王別姬、金魚戲蓮、黃葵伴雪梅、清宮萬福肉、雍親王府燒鹿筋”

    那花信年華的丫鬟正掰著手指頭細(xì)細(xì)數(shù)著,卻沒發(fā)xiàn

    正換湯換藥的小姐面色如草。

    “你這個死丫頭!”沈敏瑜‘噔’的一下放下手中盛滿藥汁的瓷碗,蔥尖般的手指戳著面前的丫鬟,“你記這些聲色拗口的菜名倒是很清楚!”

    “真的小姐!景少爺對那位格格別說要多用心就有多用心了!據(jù)說那藥膳師是景少爺親自去請的,開宴那天據(jù)說那藥膳師本是已經(jīng)被江家預(yù)定了,景少爺偏偏跑去江家磨了半日我可從未見過景少爺這般紆尊降貴過!”小環(huán)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敏瑜聽來心中一陣煩躁,“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說著看著桌上那碗藥汁就拿著茶匙捯拾起來,嘴里咬道:“那丫頭有什么好?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說扔就扔!先是一個舞女,又是一個格格!我看你什么時候把她娶進(jìn)門!”

    說著眼中血絲盡布,心下沒由得狠毒起來,“不!我絕不會讓你娶她!”

    “小姐!”小環(huán)委婉道,“我可是為您著想!那景家的大少爺可是從來沒這樣對過你!”

    “閉嘴!”

    沈敏瑜本就氣急,那小環(huán)一番入微的剖析哪更加刺痛了她,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藥汁色深,湯湯水水的灑在桌上,看起來一片狼藉作嘔。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苦痛的味道,不知是打翻的藥汁,還是沈敏瑜淬了毒汁似得雙眼。

    那小環(huán)見沈敏瑜動怒,當(dāng)下懊惱自己一時嘴快,卻只得噤若寒蟬,不知所措。

    “誒”沈敏瑜突然轉(zhuǎn)身,眼中劃過一絲精光,“我怎么忘了顧家那位純良無害的大小姐?她不是喜歡我那表哥想與我沈家結(jié)為姻親嗎?就讓我看看她到底對我表哥有幾分真心!”

    自打她與于娓娓那低賤的舞女鬧得人仰馬翻,施瑯哥哥早就失信于他,若是此時再去找金啟璇的麻煩,她與施瑯哥哥當(dāng)真就形同陌路了那舞女日后再收拾也不遲,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如何接近金啟璇才好,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若是連她的底子都抹不清楚,這跟盲打的鴨子一眼黑有什么區(qū)別?

    想著她長舒了口氣,看著手邊的藥汁蹙了眉,沉聲道:“小環(huán)!把這里收拾干凈了!然后再跟總管說等會兒給顧家的顧小姐遞個帖子,就說此事事關(guān)重大,大到她與表哥的婚事還有!莫把心思花在一些不相干的菜名上,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仔細(xì)你的舌頭!”

    那丫頭聞言縮了縮肩膀,滿臉恐懼的點了點頭,趕忙收拾著,沈敏瑜見狀心花怒放,自以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于是新倒了一碗藥出了廚房。

    可她不過只是唬住了一個丫鬟而已。

    這邊金公館在院子里曬著太陽懶洋洋的晏九九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她坐起身,一臉慵懶懵懂。

    “難道有人在罵我?”

    她搖搖頭,喚了初晴過來,“景府那邊可來消息了?娘親是如何打算的?”

    看初晴一臉垂頭喪氣,她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啞然無語,她又重新靠在了藤蔓秋千上,又拉了初晴與她一同坐著。

    初晴利落的坐下,小姐待她毫無主仆之距,反而當(dāng)她親妹子一般的呵護(hù),她從前拘謹(jǐn),如今久了便想開了。

    可坐下第一件事,卻是嘮叨道:“小姐!這馬上就入了秋,我看還是給您換一件套裝吧?這真絲睡衣本就冰爽透氣,萬一染了風(fēng)”

    “誒喲!”晏九九忙捂了她的嘴巴,看到初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她不禁哈哈道:“你啊你!我倒覺得陳媽比你還年輕!”

    “小姐!”初晴嗔道,“這天氣本就”

    “好好好!”晏九九算是服了,“你去拿件外套吧!”

    初晴仿若聽到了天大的喜事,歡天喜地的進(jìn)了內(nèi)室。

    晏九九看著初晴輕快愉悅的步子心情不禁也跟著飛揚起來,她閉上眼睛想享shòu

    這午后陽光的靜謐,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卻都是母親,那日在景府與景施瑯的一番較量又浮上心頭。

    他怎么總是陰魂不散?明明知dào

    娘親姨母親緣卻拿捏著騙我簽了合同!

    我卻還要喊他一聲表哥!

    呸!

    晏九九怒目圓睜,瞪著湛藍(lán)的天空,那一雙盈盈杏眼像舀了一池春水般清澈。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把娘親給接到金公館里來,娘親一日在景府她就一日不安心,總覺得被那個狡黠的男子捉住了尾巴似得不得安生!她輕輕嘆了口,不知dào

    娘親是怎么想的,雖然再顧著姐妹情誼可她已經(jīng)回來了,她回來就是為了接她!難道娘親不想念父親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父親和娘親伉儷情深,而這一別就是十余載

    還多了一個她!

    幸好那駕鶴西行的祖父臨終前幡然醒悟,將她的名字?jǐn)M到了族譜上,她倒無所謂,晏九九寧愿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娘親怎么辦?世人會怎么看她?

    正長吁短嘆著,晏九九偏著腦袋眼角余光看著初晴領(lǐng)著一行人過來。

    那不是景施瑯嗎?怎么成天到晚往我們家跑?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轉(zhuǎn)彎一想,晏九九只覺得氣短,呸呸呸!我才不是雞呢!我是只活潑可愛、天真浪漫的小白兔!

    那他是什么?大灰狼嗎?

    晏九九撲哧笑出了聲,轉(zhuǎn)念她又匪夷所思自己最近怎么老拿自己跟他配反對,初晴笑瞇瞇的領(lǐng)著兩人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小姐!景少爺把夫人給送回來了!”初晴喜洋洋道。

    瞧你笑得!晏九九暗自腹誹道。

    “娘親!”晏九九上前挽了母親,“吃晚餐那天就說接您回來你怎么不回來?今天他送您回來您就回來了!”

    施懷珍笑意雍容,她輕輕拍拍晏九九的手。

    “哦!是不是你把我母親給攆出來的!不過是吃你家住你家?guī)滋欤昧硕嗌馘X我給你便是了!”晏九九哼哼道,她斷定這是景施瑯的主意。

    景施瑯只笑笑不語,他坐在擺滿瓜果香茶的圓桌旁拈了一小串水晶瑪瑙葡萄,緣著那小孔細(xì)致入微的吮吸起來。

    晏九九氣的兩眼翻白,這到底什么人吶!真當(dāng)自己不是外人了?

    她一股腦奪過景施瑯手里的葡萄,“要吃回你自己家吃去!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啃到自己家邊上了!”

    好歹也比鄰而居,如此這般以后來家里只怕越發(fā)隨意懶散。

    “佩格!不許對你表哥這樣無理!”施懷珍柔聲責(zé)令,“你啊你!我知dào

    你是心里想念著我!”她指著晏九九直搖頭,笑嘆道:“還是你表哥了解你!他曉得你那日若是見了我必定會立馬接我回去,我當(dāng)時也想回去便回去了,年把沒見你了,你打小是一刻都沒離開我身邊”

    說著不免有些許感懷,晏九九輕輕拍著母親,抬眼和景施瑯大眼瞪小眼,可不是回來就回來了嗎?

    景施瑯但笑不語,拾了葡萄又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晏九九氣結(jié),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徒!

    耳邊卻傳來母親欣慰的聲音,“到底是你表哥考lǜ

    周到,他就是知dào

    你這直巴的性格才提前告sù

    我若是你要當(dāng)日接我一定不能答yīng

    ,隔天他再送我回來。”

    到底還是他從中作梗!

    “姑母您瞧她。”景施瑯輕描淡寫的瞟了晏九九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顆葡萄。

    那樣子晏九九只覺景施瑯就是在諷刺挑釁她!

    晏九九恨不得一巴掌掄死他,說著又準(zhǔn)bèi

    去奪他手里的葡萄,她躺了一下午可是一顆都沒吃!她盯著那吃去一般的紅瑪瑙葡萄,突然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佩格!”施懷珍慈愛的示威著.

    佩格是她的小名,自從她認(rèn)祖歸宗父親就告sù

    了她有關(guān)她的所有名字,再加上原來那一個,那她豈不是有四個,想想就頭暈,再轉(zhuǎn)頭看景施瑯,他正笑意滿滿的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就在說‘誰讓你在我來之前不吃呢’似得

    “”

    “你表哥顧慮周全,若是我昨日就跟著你回來,傳出去只怕整個洛城的人都以為你離開這么些年你姨媽苛克薄待了我,日后還會給你安一個心胸狹隘的名聲娘親如何能為此?你表哥今日送我回來,傳出去必定是兩家美祥,其樂融融!”

    是啊!還有一個他景家體恤實親,唯徳是依!

    她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這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無處不透著精明的算計,晏九九越想越氣,她才不喜歡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想著就準(zhǔn)bèi

    借口轟人。

    “表妹今日與往常略有不同啊?”景施瑯吹茶啜飲道。

    吃完了葡萄,又開始喝茶!那杯茶可是我喝過的

    晏九九氣的七竅生煙,沒好顏色道:“能有什么不同!?”

    “表妹著家居服的模樣可是別有一番幽蓮之韻!”景施瑯笑盈盈的看著晏九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恰到好處,既不勉強(qiáng)也不過分。

    晏九九擠出一個笑容,韻你個大頭鬼!

    “你這孩子!天氣這樣涼,你只穿一件衣服怎么行?快撫你家小姐上去,莫染了風(fēng)寒!”施懷珍作勢拍打著晏九九,吩咐了初晴就把晏九九往亭子外面推。

    晏九九正準(zhǔn)bèi

    反駁,卻突然明白自己所穿卻是睡衣,在傳統(tǒng)文化里是不能與男子相見的,這樣極其不文雅禮貌。

    她回頭瞪了一眼那氣定神閑的景施瑯,她每次見到他似乎總能嗅見陰謀的味道。

    那景施瑯恰巧抬眼看她,“表妹還是快上去吧!莫著涼了!不用惦念著表哥!”

    呸!誰惦念著你這厚臉皮的!

    晏九九氣的跳腳,她帶著初晴風(fēng)一般的踱進(jìn)室內(nèi),卻不知那亭中神采奕奕的男子談笑鴻儒,明如春雪。(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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