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劇社,排練場內,演員在舞臺上表演著,周白跟傅恒還有依春德坐在觀眾席上觀看,周白坐在那里,卻是更像是一位欣賞話劇的觀眾,而傅恒則是有些局促。
“你看,還像嗎?”周白轉過臉,帶著點期待又有些自得的問,他是這部話劇的作者,目前而言他覺得戲劇寫得很好,但他依然不確定,想要從真正東北的大學生那里得到答案。
周白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傅恒的臉上,想從他口中得到自己期許的回答,但傅恒眼神沒有跟周白發生交流,而是向下看著。
“我看,還行哈。”依春德說道,只是語氣更像是商量,答案模棱兩可。
“呵呵。”周白一笑,把目光轉到舞臺的表演,也很滿意。
“不好!”傅恒低聲說道。
“什么?”周白很意外,有些難以接受的看著傅恒的臉,希望他能說清楚。
依春德拉了一下傅恒的衣袖,生怕他把氣氛弄僵了,人家剛才還幫了你的忙。
“真的不好,你看那個演員說臺詞的樣子,咱們哪能那樣呢,那不像個……”傅恒說道,這舞臺上面演員的表演,跟真正的東北人完全是兩回事。
周白把目光再次放到舞臺的表演上,思考著傅恒的話,越看越覺得別扭,神色變幻很快,先是羞愧,再是思索之后抬手堅決的喊道:“停!”。
……
劇組的拍攝依然在緊張的拍攝著,中間很多戲是要轉到魔都拍攝的,那里有許多的建筑全國找不出多少來,拍攝外景干脆就直接到魔都去。
由于分了魔都跟金陵兩個劇場,所以電影拍攝的鏡頭全部都是打亂的,一開始其他人還只是覺得周白很好,可隨著拍攝進程的展開,周白的狀態保持更是讓大家刮目相看,心服口服。
這樣的周白也讓跟他有對手戲的演員鴨梨山大,陳昆就是如此,都快成了弱弱的小受一般,天天在爆炸一般的周魔王的折磨下欲仙欲死,欲哭無淚。
對手戲演員強是一件好事,對于演員入戲跟狀態保持有幫助,甚至在表演之中如果能跟上節奏,棋逢對手的話,更能摩擦出藝術的火花,讓表演的化學反應得到升華,可如果對手太強,這時候演員就壓力重重了,畢竟誰都不想成為表演課的反面課程不是?
在電影《國歌》中,田漢的情緒是漸進式的變化著,從一開始的抗日話劇排練,到義演不得已把已經排好的《亂鐘》換成《名優之死》,義演現場出現義士刺殺漢奸,然后緊接著自己被綁架,差點兒丟了性命,這是他變化的第一次,從一個溫文爾雅的劇作家變成抗戰作家的開始。
在床上躺著的周白,穿著睡衣,額頭上捂著一塊毛巾,臉色發白,剛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綁架,他依然有些驚魂未定。
“蘇菲,蘇菲,我想起來坐會兒。”周白聲音中帶著虛弱,掙扎著從床上下來。
“哎,你別亂動。”李燕秋端著臉盆,把臉盆放到一邊,擰干毛巾,替換了周白額頭上原來的一條,再給他披上外套,扶著他走,:“小心點。”
“現在,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周白有些沮喪,“你就帶著媽和孩子回湘南老家吧,好嗎?”他在擔心,想想自己差點就死掉,不敢想象這種可怕的后果,也擔心連累家人。
“我們是不會離開你的,再說,湘南就一定安全嗎?東北那么大都丟了。”李燕秋擔心的看著周白,拒絕他的提議,把他扶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做好。
“哎!”又像是呻吟又像是泄氣一般,周白手捂著毛巾,后靠著椅子,頭半仰著。
“還疼嗎?”李燕秋連忙查看,生怕丈夫出現什么意外。
“好多了。”周白閉著眼睛,重重的呼出了幾口氣,然后指著自己的心悲哀的說道:“我這疼。”
李燕秋滿是擔憂跟心疼,把頭靠到周白的肩膀上,周白緊抓著李燕秋的手:“我幾乎感覺到了死亡,當時我很害怕,甚至是很絕望,我發現,政府是那么的軟弱。”周白的恐懼中帶著憤怒,身體微微顫抖,眼神失望。
“你又激動了,安靜點,別讓媽聽見。”李燕秋擔心的看看周圍,說道。
“我安靜不下來。”周白憤恨的說道:“他們是親東瀛人,在今晚盛大的演出之后,想置我于死地,我們的政府,怎么墮落到這種地步。”他對民國政府感到深深的失望,痛苦,無奈,甚至已經絕望。
李燕秋眼淚下來了,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哽咽著問道:“怎么會這樣?”
周白疼惜的撫摸著李燕秋的臉,用毛巾擦干妻子臉上的淚水,把她攬入懷中。
“我十六歲的時候,隨舅舅去東瀛,離家的時候,正趕上湘南大旱,我們走了七十多里路,一路上,我只聽見鄉親們在哀嚎。我問自己,為什么我的父母兄妹們,就不能笑一笑呢?當那以后,我開始寫戲,為他們寫戲,可是戲里面的歡聲笑語,改變不了人們的哭泣。日寇的飛機、大炮照樣逼上來了。”周白臉上浮現回憶的表情,帶著痛苦跟無奈,這就是文人的悲哀。
他低下頭,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之后眼神變得堅定:“今晚仿佛又在告訴我,要讓戲劇把死亡和亡國的危險告訴大家,要讓每個中國人都站起來,挺起胸膛。”他的話仿佛是一番戰斗宣言,自此一個失落的文人決定用他的筆當做武器,喚醒人們。
“咔!”伍子牛看著監視器,然后說道:“這條可以過,兩位演員們辛苦了。”
李燕秋松了口氣,這條總算是過了,為了拍這場戲,她都快散架了,那臉盆的水都換了好幾遍,沒有辦法,天太冷,冷水的話手被凍得受不了。
“導演辛苦,辛苦各位大哥了。”周白從鏡頭那邊走過來說道,然后跟各個工作人員道謝,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磨,冬天的深夜里工作人員確實辛苦。
“好了,收工,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的戲壓力更大,辛苦大家了,等咱們的戲拍完,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伍子牛對負責燈光攝影等工作人員說道,。
“燕秋啊,趕緊去卸妝然后休息吧,為了趕上進度,辛苦你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零碎的鏡頭了,你這關總算是過嘍。”伍子牛和善的說道,仿佛之前在罵人的不是他一樣。
“謝謝導演,我總算是解脫了,NG了那么多條,真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李燕秋笑了笑說道,然后離開了。
“周白啊,反反復復的拍了那么多條,心里有埋怨我吧?”伍子牛拍拍周白的肩膀,遞了根煙過去。
周白接了過來,然后接過伍子牛的打火機,點上,吸了一口說道:“還好,精益求精嘛,我能理解伍導你的壓力,說真的,我現在才知道康叔跟你選擇了我當男主角背負了多少壓力,不把戲拍好我不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康叔跟你的選擇。”
拍戲半個多月,周白都快被劇組的工作人員給養成煙槍了,每次有人找他聊天都遞煙過來,第一個這么做的人就是伍子牛。
“我覺得選你當男主角那是我做的最正確的決定,我現在最煩惱的就是其他人很難跟你對戲,只能一遍遍的磨,讓他們更加入戲才行。”伍子牛正色的說道,眼中對周白的欣賞都已經不能再明顯了,轉而提起自己幸福的煩惱。
“……”這個問題周白沒法說什么。
伍子牛現在確實是又幸福又煩惱,幸福的是選擇了一個對的男主角,周白的表演比面試他的時候要更好,煩惱的是其他演員時不時出岔子,只能一遍遍的磨,現在伍子牛對電影質量更加在意,許多之前能忍受的缺點現在絕對不會無視,他希望這部電影的質量能更上一層樓。
這一次擔當男主角,對周白的表演鍛煉是巨大的,不在于技巧有多好,而是在角色層次感的塑造,情感的共鳴跟挖掘這些方面他的感悟越發深厚,進步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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