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五官王已經到了？”

    羅漢堂中，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覺色震驚得連筆都拿不穩，抬起頭來，向楊軒再次尋求確認，“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難得看到師伯你這么驚慌。”楊軒笑了笑，然后收斂嘲笑的表情，鄭重地點頭，“但我沒有開玩笑，不僅親眼所見，我還跟他說了幾句話。”

    “具體怎么回事？”覺色放下筆，走到楊軒跟前，“你跟我解釋清楚，這件事非同小可。”

    “我來此正是為了這件事，”楊軒說道，“要不然也不會一大清早就跑來擾人清夢了。昨晚在藏經閣看不下去，我便到外面散步，因為想著師伯給我講的往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定珠巖。就在弟子對著最大的石塊感慨時，五官王出現在弟子身后，并告訴弟子那塊石頭是澄緣大師的手筆。”

    “最大的那塊，確實是澄緣師伯的手筆。”覺色點點頭，信了幾分，“然后呢？”

    楊軒便把五官王阻止他報信、強迫他間接接，更正，喝酒的過程簡要說明，為了保證可信度，也主動介紹了一些細節，一直說到雞鳴時分五官王離開他跑回來報信，這才停下說明。

    “照你這么說，他倒的確像來緬懷澄緣師伯的……”覺色半信半疑地說道。

    “他留我跟在身邊，或許也是為了讓我親眼確認他沒有來搞小動作吧。”楊軒幫著解釋道。

    “嗯，當年的五官王雖然十分隨性，但的確是個言出必行，光明正大的人。”

    “然而這個新的五官王看起來有點不靠譜……”楊軒說道，“當然，只是弟子的感覺，雖然風度翩翩，但看起來總有一些輕浮。”

    “人不可貌相。”覺色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關于五官王已經上山這件事，我還要和你幾個師伯好好商量一下對策。”

    “加油，師伯。”楊軒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便在這時，一個掃地的小僧拿著一只箭匆匆跑了進來：“覺色師伯，不好了。”

    “什么事？”覺色迎上前，扶起因跑得著急而氣喘吁吁的掃地小僧，“這是……箭書？”

    “是，”小僧說道，“剛才我開門正準備出去掃地，門外忽然出現一個穿著綠色馬褂的卷發男子，他讓弟子閃開，然后把箭射到了門上。弟子剛眨個眼，他便消失了。”

    “五官王！”旁聽的楊軒立即根據小僧的描述猜出了對手。

    “他就是五官王？”覺色摸了摸光頭，“竟然還多此一舉跑到門口來射箭，確實是個很不靠譜的人……”說著，接過小僧的箭，將箭頭綁著的紙條緩緩展開。

    將其上信息瀏覽一遍之后，覺色一把將其揉成團：“你先去掃地，記得掃干凈些，今天有客上門了。”

    “他要來了？”楊軒問道。

    “午時。”覺色手一揚，“來得正好，為了這一天，我們已經做了不少準備。只要他敢來，就肯定回不去。”

    楊軒略一點頭，走出羅漢堂。

    就在踏出門檻的同時，少林寺上空，系統公告如霹靂般響起：

    【十殿閻王現身。留在嵩山范圍的少林派玩家請注意，請于午時之前聚集到少林寺內，應付即將到來的浩劫。】

    【戒律院兵器庫已經開放，所有少林派玩家可以到戒律院免費修復兵器并領取金瘡藥五帖，為即將到來的保衛戰做準備】

    【菩提堂羅漢大陣啟動，請各位實力已臻小成境界的玩家到菩提堂領取兵器，等待安排，參與結陣】

    【羅漢堂朝宗大陣啟動，請各位實力已臻大成境界的玩家到羅漢堂領取裝備，等待安排，參與結陣】

    突然響起的連續公告讓楊軒差點收回步伐，回頭看了看覺色，詢問道：“師伯，我這半桶水的大成境界能入陣嗎？”

    “你還是去好好修煉吧……”覺色委婉地拒絕。

    “好吧。”楊軒悻悻地聳肩，走出羅漢堂。

    趁著戒律院免費開放，第一個趕到兵器庫的楊軒連壓箱底的烏木劍都拿出磨了一通，簡直恨不得把身上能脫的裝備都脫下來修理一遍，隨后領了五個行走江湖必備的金瘡藥，便拐個方向往菩提堂而去。

    然而因為境界判定是大成，人家菩提堂一句“別開玩笑了，你應該去羅漢堂”就把楊軒拒之門外。

    如果不是周圍有不少玩家，楊軒可能會喊出“結不結陣無所謂你們給我一把兵器啊”之類的話。

    于是這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少林弟子只能像剛入門的初心境界玩家一樣無奈地走到后院，繼續刷著木人巷。

    整個早上，少林寺內充斥著如臨大敵的緊迫感。

    午時還沒到，以覺色為首的各院代表已經并排站在大雄寶殿前，等待五官王的到來。

    正好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不少人頂著陽光，掌心與背后皆是汗水。

    不速之客，進門。

    “你們這么鄭重的歡迎，倒是讓我這個不帶禮物的客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啊。”隨著一句嘲諷意味十足的調侃，新一代五官王手持牧羊杖，大步走進少林的門。

    數位修為高深的和尚齊齊變色。

    五官王的到來他們有所預料，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斷然不可能是因為他的來訪而震驚，能令他們變色的，自然是始料未及的狀況。

    那就是，五官王身后的人。

    那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也不是青山會的嘍啰。

    那是……朝廷軍隊。

    “青山會什么時候跟朝廷勾搭上了？”覺色凝重地問道。

    “你說這個啊……”五官王輕松地笑了笑，“那當然是，天命啊！”說著，五官王敞開懷抱，仰望著天空，表情變得十分虔誠，“欲拯救世人，必先使世人信服。然黑山羊無須信仰，不屑人間，若非主動求索，不得天命。是以教化世人，必先使其信奉，然后引出迷途，方能聽見黑山羊的呢喃，信服天命。”

    念完一段不知所云的經文后，五官王忽然取下杖上懸掛的石子，隨手往大雄寶殿的方向擲去。

    石子正嵌在佛像心臟處，隨后噼啪一聲，四分五裂的佛像碎片飛濺向左右兩座護法菩薩像，猶如鏈式反應一般，只是瞬間，寶殿內十八羅漢、前后四尊鍍金佛像盡數崩成碎塊。

    “碌碌不知天命的世人啊，此世終將如這凡俗之神一般分崩離析，何不在終末到來的關頭并肩前行，尋找真正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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