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結束拜訪后。

    楊全跨在自行車上擺弄著隨身聽，晚上騎車可以順便聽會英語。既節省時間鍛煉聽力，又可解決路上十幾分鐘的無聊。

    金陵手表廠集資房方向，自行車頭微弱地燈光照射在黑漆漆地路面，楊全已經在白天的時間里重新打掃了房間鋪上新的涼席。

    夏季夜里蓋一條被單就足夠了，房間里擺放地生活物品也簡單，但足夠洗漱用。劉小康還未搬來，今夜只有楊全一人在此過夜。

    空曠地房間客廳木桌上擺放了測量與繪圖工具，這是楊全白天特意準備的。他已經通知家中下批帶一份未組裝的零部件過來，楊全自行手動繪測數據，在根據自己多年研究經驗去升級發動機。

    發動機升級換代不是一件簡單事，要經過嚴密測試實驗。楊全首選要做的就是把目前的發動機研究透。

    木桌上臺燈照在書本上，楊全全神貫注地閱讀著從圖書館帶回來的財務書籍。上午有段章節沒有讀完，睡前時間他準備把這本書讀完并再翻一遍。

    沒有人能天生懂各種知識，要成功的管理企業并領導企業成長，這就要求著領導人的眼界，楊全像一根小草努力的從書本中攝取養分。

    另一邊，金陵學院家屬宿舍。

    袁慶禮和夫人躺在床上，兩人晃著手上的芭蕉扇閑聊。晚上女兒回來雖然解釋故事前后，了解事情不是想象中那樣，但是袁慶禮心里還是牽掛著幫助楊全研發發動機一事。

    他深知研發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同樣有件事他也知道，那就是大兒子結婚缺錢。沒有婚房就沒法結，這事已經愁白了老兩口的頭發。

    夏老師手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看著躺在床上的袁慶禮地埋怨道：“你說，你那學生靠譜不？都怪你今年沒評上副教，否則又能漲點工資，家里也能有點積蓄了。”

    別看袁慶禮兩口子都是老師，但是家里積蓄真的不多。這年頭研究導彈的都不如賣雞蛋的，死工資不說，還有可能被拖欠。

    “我一個星期就帶兩節課，對他了解也不深。但是我看懸，孩子是老實孩子，成績也好，但就不像成大事的孩子。”袁慶禮努力回憶上課時楊全的表現，但是記憶一片模糊，自動遺忘了以往不重要的信息，他只記得楊全坐在位子上認真聽課的模樣。

    “哎？我說老袁，如果說，我說的是如果，真的一個月兩百塊的工資的話，讓你辭職你辭不辭？”夏老師推著袁慶禮肩一臉興致勃勃的問道。

    “怎么去？你知道能發幾個月的工資？要是發兩個月工資后，廠子倒閉了，我和誰哭去？國家現在都不管國營廠的下崗了，誰能保證他一個小私人廠不倒閉。”袁慶禮炸呼呼說道，眼睛瞪著似乎責怪這種不經過思考的話都能說出來。

    袁慶禮說的下崗是有故事的，也就是一年前才發生的。

    1986年的8月，SY市HG區崇SX路93號，沈陽防爆機械廠大門被貼上封條，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家國企倒閉時的場景。防爆機械廠員工在憤怒哀痛時也不得不面對“下崗”。

    沈陽防爆機械廠倒閉在當時造成巨大震動。該廠廠長石永階時年58歲，成為新中國第一個“破產廠長”。

    這事雖引起巨大波動，但是SY市政府其實已經在兩年前就開始規劃此事了。1984年SY市政府發現，他們根據工業局的測算，僅輕工、化工、冶金等11個部門下面就有43加企業虧損，資不抵債。

    SY市防爆機械廠1983年的固定資產僅五萬元，卻已經欠下了40余萬元的巨債。時任SY市市長給SY市集體經濟辦公室發了一份批示——“產品沒有市場，技術落后，嚴重資不抵債的企業如何退出市場。此項改革在集體企業中先做起，你們拿出意見，這些經營不好，不能夠生存的企業，到底怎樣處理，能否進行破產倒閉！最好拿出一個破產倒閉的規定。”

    1985年2月，SY市出臺了《SY市關于城鎮集體所有制工業企業破產倒閉處理試行規定》，按照《試行規定》要求，連續虧損兩年，虧損額超過資產總額80％，達到破產警戒線的企業先給予黃牌警告，經過一年整改后，仍無起色的，宣布破產。

    當年就有三家企業被黃牌警告，一年以后，SY市防爆機械廠宣布破產。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個破產倒閉的國有企業。外國媒體稱之為“中國改革的一項重大實驗”。然而，對于中國普通職工來說，這是來勢洶涌的下崗浪潮的前奏。

    對于袁慶禮來說，盡管生活不富裕，盡管有等級導致的待遇差別，但學校不涉及財政赤字問題。

    工資照給，房子照分，很多福利一點也不少，實行的生老病死福利政策，這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就是一道保險，保證著自己退休后可以安心養老，因為國家會照顧的。

    但是如果為了追求楊全給的高工資而放棄現在的鐵飯碗，袁慶禮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后悔。人到中年，他是家中的頂梁柱，不像年輕的時候，只要能養活自己就可以不顧一切地闖蕩。

    他對楊全的話不敢信，發動機多難他知道，所以他顧慮。袁慶禮嘆了一口氣，大兒子婚房錢還是稍放下。明天自己就去別的老師那邊看看能不能借到些錢，給孩子買個小一點的窩先住著，等將來有錢的時候在換個大的。

    五谷雜糧、煩惱不同，每個家庭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夜晚，楊全為愁人才的加入，恨不得自己可以分身展開行動。看累了書，他又趴在書桌上回憶前世街上跑的各類電動車外形。

    楊全有著別人沒有的優勢，就是知道未來什么樣的車型最流行，但是又顧慮著后世火爆的車型是否符合當下的審美。

    三歲一代溝，十載一年代。

    每個時代都有著自己的文化特征，審美也各不一樣。八十年代的美女是一種素顏美，與二十一世紀的網紅臉完全不同。

    楊全擔心著自己第一款摩托車是否會失敗，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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