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收拾的差不多，啟程家去。

    這個點從縣城出發，到家得是晚上。爹娘肯定沒想到她會這么急著趕回去，大半夜看她到家，一定驚喜。

    回家的路很是順當，雖然走過很多遍，但每每家去，景致都是不同的。

    是歡快的心情。

    寒冬臘月的午后，就連吹的寒風，她竟感覺出了暖意。

    遠遠近近的小山，山上鋪著遍地的大小石子，偶有從枯草重露出來的，在北風的吹拂下，或隱或現。

    山里午飯晚的人家，遠遠的，還能看見輕輕淡淡的炊煙從山間冒出來。

    忽的，吹來一陣風，裊裊炊煙，就消散在天藍的深空中。

    路上行人也不少，趕路的、挑水背柴、哄笑打鬧的，看著格外親切。

    天空的云彩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日頭越發的低沉，只恍惚眨眼的工夫，就醞釀了晚霞。

    冬日的晚霞很是美麗，紅彤彤的日頭下落，照著或薄或厚的云，襯著整個天空都是金黃紅暈。

    她就一路掀著簾子，兩個胳膊靠著窗棱，下巴支著胳膊，隨著轎子顛顛的起落。

    天空好像一個魔術師，眨眼就換了圖景，弄的她，都舍不得眨眼，唯恐錯過一丁點的變動。

    她伸出手，張開五指，擋在眼鏡跟前。

    瞬間，就見整個手都紅彤彤一片，柔和的光，透過指縫，照在臉上。

    她晃著手，感受光線在臉上的變化，柔柔暖暖的，很是讓人平靜。

    日落之后，晚霞也隨之消失。

    黑夜，漸漸來臨。

    “丫丫，再有兩個多時辰，就到家了，”自從到了縣城，平哥就很是激動，這會更是，“馬車我還能趕的再快些，但是幾車東西，又是大半夜，不好走太快。”

    說起這個，車夫和幾個小廝，除了小舅派來的，田明讓捎來的兩車東西，是一直田家的人跟著。

    就是到了縣城，秦恩想著找人替了，田家的人也是沒同意。

    說是馬上到鄉下，他家公子還帶了信，給先生問好。

    她也就沒好多說。

    冬天，日短，黑天很是快。

    只胡亂想了這么一會，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好在是家附近，雖是黑著天，但路好走，而且天邊出了星星點點的幾顆星，月亮也露了頭。

    是個清明的夜。

    漸漸安靜了，是夜晚的靜。

    風停了，行人也不見。

    家家戶戶亮起了昏暗的油燈，遠遠看著，像是飛舞的螢火蟲，晃動著。

    她看著道路兩旁的石子、遠遠近近的莊稼地，看著黑夜中安靜的樹影、偶有野雞的叫聲、兔子嚇得激靈的跑遠聲，在月光的照耀下，繪成一幅幅生動的圖畫。

    這是她心心念念的圖畫，同樣的圖景，還是家鄉的最美。

    她下車，開始路上走。

    拾起一顆石子、一束枯草、一片殘葉，都深覺可愛親切。

    一到村子，就放慢了速度。

    順著小路，一行人，靜靜的往家趕，唯恐擾了鄉人的美夢。

    她是跑著家去的，離著老遠，她就這樣一路跑過去。

    家里東屋點著燈，上院先生屋子，也有昏黃的亮光傳來。

    “娘，娘，娘，”到門口，她也不管不顧，雖是關著門，她就一個挺身，爬上墻，“爹，爹。”

    剛叫了兩聲，就見屋子里啊的一聲，接著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慌亂，屋子門開了。

    是她娘，衣裳也沒批，穿著里衣，就出現在門口。

    “丫丫？丫丫！丫丫！！”她娘愣在門口，看清是她，就要跑過來。

    好在她爹后頭跟著，手里拿著外套，急忙攔住，把衣服遞給她娘。

    她娘胡亂把衣裳一披，娘倆就抱做一團。

    “大半夜的，怎么這么著急趕路，”她娘抱著她，看了看，又抱住，“可回來，可回來了。”

    她爹里頭開了大門，幾輛車趕了進來，她爹那邊安排。

    小小和二小聽了動靜，一個大東屋，一個最西屋，都跑出來了。

    兩個大小伙子，都是穿著里衣，激動的又是蹦又是跳的，和她抱做一團。

    小小還好，大了，含蓄些。

    二小就比較熱情了，胖乎乎的小肉墩，不管不顧的就掛在她身上。

    一個沒站穩，好在她娘扶著，要不就讓二小撲到地上了。

    “姐姐！姐姐！”小家伙很是重，抱在懷里還亂蹦亂跳，嘴里更是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

    她娘看不過，趕忙把二小給扒下來，“和你哥哥一起，屋子穿件衣裳，大冷天從被窩出來，可別凍著了。”

    說完，她娘又摸摸她的臉，摸摸頭，仿佛看不夠。

    “讓姐姐領你們先屋子里待著，”她娘看著她，“家里來了客，娘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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