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發(fā)現(xiàn)不只是醫(yī)生、護士們一個個神情凝重行色匆匆，而且還看到就連穿著灰白條紋病號服的住院病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的時候，臉上居然也都帶著憂慮擔心的神色。
這真的不像是一個住院部正常該有的情景氛圍。
更像是——
出了什么嚴重的大事一般。
心頭那份疑惑漸漸轉(zhuǎn)為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不安，就仿佛自己的心情也被住院部大廳里這樣的氛圍給感染影響，但記起昨晚那個電話的江海深吸一口氣再次搖了搖頭，然后找到了咨詢臺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咨詢臺前坐著一位胖胖的中年英國女護士，穿著潔白的護士服顯得有些肥大臃腫、頭上戴著一頂白色護士帽，在周為走到臺前的時候前者正握著筆皺緊眉頭在一本病歷表格上寫著什么。
這也是咨詢臺這邊工作護士人員的日常工作。
只是，此刻的這位微胖中年女護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面前的表格疊了兩摞，一摞尚未填寫完畢的足足壘起高到臺面，另一摞完成了的卻僅僅只有薄薄的一小疊，而她手上正填寫著的這一張也依舊潔白干凈，握著筆卻遲遲不曾落下。
江海目光掃過女護士的胸前銘牌，牌子上用法語寫著“布爾熱瓦”幾個字，然后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終于喚起了女護士的注意，抬起頭看向前者，皺著的眉頭依舊不曾舒展開來：
“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江海點了點頭，朝著不遠處走廊過道那兩排病房的方向望去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看向微胖的中年女護士，露出友善微笑：
“是的。”
“我來探視一位病人，希望能夠得到她的病房信息。”
很正常合理的請求。
所以女護工布爾熱瓦“嗯”了一聲，目光轉(zhuǎn)而落在自己面前一臺電腦的屏幕畫面上、移動操作著鼠標準備調(diào)出住院部的病人病房資料庫，同時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
“姓名？”
成了。
感覺到任務(wù)即將完成，江海心中輕松幾分臉上也露出笑容、毫不遲疑地回答：
“她的名字叫夏梧桐，xiawutong。”
說完也不忘紳士得體地對著這位微胖女護士微笑表示感謝：
“Thank-you。”
然而。
下一刻。
咨詢臺前的中年微胖女護士卻聽得手中動作突然間頓住，隨即她的目光視線猛然轉(zhuǎn)而落在了周為的臉上：
“xiawutong？”
“你是tong，xiawutong的什么人？”
江海怔住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自己這么一句話會引起這位微胖中年女護士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猜到tong大概是那位女孩兒的英文名、他趕緊出聲想要解釋、但話還未到嘴邊卻又窘迫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我是……”
看著江海這樣猶豫遲疑的模樣，女護士布爾熱瓦眼中警惕之意明顯更強，上下打量前者的目光中更加像是在看一個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的壞人，而好半天江海終于找到說辭解釋：
“我是受人之托，來探視她的。”
這是實話。
可這樣的回答明顯不可能讓布爾熱瓦滿意，微胖的中年女護士目光中充滿懷疑戒備：
“受人的托付？”
“誰？”
“他和tong又是什么關(guān)系？”
語氣咄咄逼人。
簡直如同在進行一場審訊。
江海一時間被追問得有些張口結(jié)舌，杜嬌嬌和那個女孩兒是什么關(guān)系，這種事兒他又沒多問怎么可能會知道啊……
沒想到原本預(yù)期中應(yīng)該無比簡單方便的一件小事兒會變得如此麻煩，忍不住頭疼的江海努力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狀態(tài)，再次擠出笑臉：
“抱歉，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受到朋友的委托來探視一下tong而已。”
“能麻煩告訴我她的病房號嗎？”
說著他幾乎是充滿懇求希冀地看向杰西卡。
然而，依舊沒用。
無比誠懇的請求在中年微胖女護士這里被直接無情地一口回絕：
“不行！”
“抱歉，我們公立醫(yī)院有規(guī)定，不能隨便向無關(guān)人員透露病人的住院信息，如果你給不出足夠的身份證明、就請回吧！”
這一句話就徹底讓江海有些急眼了。
什么意思？
趕人走？
他這可是答應(yīng)了杜嬌嬌要幫忙完成任務(wù)的，結(jié)果都到地方了居然才碰上這么一顆硬釘子、人家杜嬌嬌這會兒都還在等消息啊，他怎么能就這么空手而回。
而且，雖然說面前這位中年女護士說得仿佛是那么個道理，但他也不傻很清楚知道對方其實并非只是因為什么醫(yī)院的規(guī)定才出言拒絕、明顯是對他有著說不清的戒備防范——
最要命的是他壓根兒沒搞明白為什么這位叫做布爾熱瓦的女護士一上來就好像對他有這么強烈的敵意。
還是說……法國這地方的醫(yī)護人員都這么不近人情的嗎？
著急之下江海忍不住身軀微微前傾、伸手按在了咨詢臺的臺面上看著這位微胖女護士，再次急切地請求：
“護士！”
“拜托了！我真不是壞人！”
可以說，江海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真得沒有如此的低三下四過。
以他家里在國內(nèi)的背景和地位，走到哪里不都是眾星捧月的？
但他越是這樣，反而越是讓布爾熱瓦感到警惕，無比戒備地看著前者、微胖的中年女護士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但目光依舊寸步不讓和江海對視，嚴厲強調(diào)：
“不行！”
“先生您如果再這樣，我要叫保安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句話，不遠處門口方向，一位身穿安保制服的高大黑人手握警棍已經(jīng)慢慢朝著咨詢臺這邊走了過來，低沉的聲音客氣卻不失警告地對著周為開口：
“先生，我建議您還是先離開——”
江海聽得一口老血悶得沒噴出來。
情況搞成這樣真的讓他已經(jīng)完全無法理解，到底什么鬼，該死的他只不過是提出了一個再普通正常不過的請求，甚至只是提了那個女孩兒的名字……怎么就能讓局面變成這樣！？
好在。
也就在這個時候。
終于……伴隨著走廊方向傳來的一陣腳步聲，一個沉穩(wěn)而嚴肅的中年男聲響起：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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