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對趙有才的提議只是嘿嘿一笑，說道：“根據(jù)實際情況，誰方便就誰動手，這沒什么好爭的。”

    趙有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本來的計劃是兩人分工，他對付下車的張魯，楚嬌則負責(zé)干掉季云卿。

    可張魯懶得很，又罵又嚇，坐在車里遲遲不出來，楚嬌也只能隨機應(yīng)變，連殺兩人了。

    “下一個是誰？”趙有才很有些期待地問道。

    “還沒想好。”楚嬌笑了笑，說道：“走吧，找個寬敞點的地方，先把駕駛技術(shù)練熟。”

    “是啊，小姐當(dāng)司機，保鏢倒是在后面坐著，也真是不太象話啊！”趙有才也笑了，語氣中帶著調(diào)侃。

    “你覺得我在乎這個嗎？”楚嬌笑道：“對了，租的那個房子住得還習(xí)慣嗎？缺啥少啥的，你自己增補，錢不夠就說話。”

    “有水、有電，三間房子，我一個人住都覺得浪費了。”趙有才似乎有些感慨，“沒當(dāng)兵打仗前，我在北平的家也沒這么好。”

    “自己做飯吃比較麻煩，要不就雇個女傭？”楚嬌放慢了車速，這里比較僻靜人稀，比較適合練車。

    “還是不要麻煩了。”趙有才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外人終是不放心，咱們干的事情可是半點疏忽也不能有的。”

    “想找自己放心的幫手，很難啊！”楚嬌嘆了口氣，伸手拉開車門。

    趙有才也下車，兩人調(diào)換位置，分別坐在駕駛和副駕駛位置上，開始練車。

    ………………

    沈宸是第二天黃昏才知道暗殺的事情的，在電話中，楚嬌炫耀并得意地只說了兩三句，就被沈宸打斷了。

    “最近消停點，很快有大行動，我會找你幫忙的。”撂下這句話，沈宸便掛了電話。

    立在電話亭前，他皺著眉頭左思右想，直到一根煙吸完，他才轉(zhuǎn)身離去。

    楚嬌暗殺張魯和季云卿，實在是出乎沈宸的意料。他沒想到這家伙竟這么大膽，不就是有了消音器嘛，倒好象成了絕世高手一樣。

    后悔給了楚嬌圖紙嗎？那倒不是。沈宸相信楚嬌已經(jīng)變了，即便沒有消音器，也不會放棄行動。現(xiàn)在，第一次暗殺沒露馬腳，還不多虧他的幫助。

    況且，沈宸也想要楚嬌的幫助，造出專業(yè)級的消音器，方便以后的行動。也就是說，在沈宸知道楚嬌已經(jīng)改變后，兩人早晚會有交集和接觸。

    而沈宸所說的大行動，也不是虛詞。計劃已經(jīng)有了，但沈宸發(fā)現(xiàn)要獨自一人完成，確實有困難。幫手，沒錯，就是需要幫手，需要可靠的幫手。

    當(dāng)然，要使計劃順利實行，沈宸還需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今天晚上，他便要開始進行其中的一項——搞槍。

    雖然沈宸搶了幾支槍，但都不合意，或者說與專業(yè)級的消音器不能最好地配合使用。

    現(xiàn)在，借著夜色，沈宸來到了興隆洋行的附近。這是一家德國洋行，主要經(jīng)營染料。但沈宸知道，這家洋行里便有他需要的手槍。

    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近代以來，德國便是中國槍械的主要來源自，經(jīng)上海、天津等地的洋行舶來，通過洋行或買辦銷售。如禮和、禪臣、世昌、增茂、興隆等，都曾經(jīng)把機械和軍火作為主要生意。

    選擇興隆洋行下手，自然是沈宸從巡捕房聽來的消息。經(jīng)過觀察，他也認定能夠達到目的。因為，洋行的警衛(wèi)便佩戴著他想要的那種手槍——魯格P08。

    魯格P08手槍在一九零八被德軍選作制式武器，是當(dāng)時最具魅力的半自動手槍。

    它造型優(yōu)雅，生產(chǎn)工藝要求高，零部件較多，成本也較高。從類型上分，有短、中、長槍管三種，其中長槍管的P08還可以裝配木制槍托，進行抵肩射擊。

    在外形上，魯格P08與日本簡化仿制的“王八盒子”非常相似，但性能卻遠遠地超乎其上。

    在中國，因為魯格P08開鎖時前肘節(jié)通過鉸鏈軸帶動向上拱起，突出在機槽上方，就象是槍身上方長了一個“羅鍋”（駝背），又被稱為“羅鍋擼子”。

    沈宸為什么選擇魯格P08，自然有他的考慮。

    首先，魯格P08的閉鎖比左輪好，槍聲也就要小；其次，槍管與左輪類似，不象其他手槍，套筒對安裝消音器是個大難題；最后一點，工作可靠，精度高，射速也能接受。

    盡管魯格P08因為使用了過多容易遺失的細小零件，戰(zhàn)場上的泥濘，砂土雜物什么的，更是這把”精密瑞士鐘表槍”的頭號敵人，以致風(fēng)評不佳。

    但沈宸所要使用的環(huán)境，卻沒有這么惡劣，也就不需要太多的擔(dān)心。

    夜深了，沈宸悄悄地靠近了洋行的后圍墻，來到墻角，向里面扔了塊石頭，沒有動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掌慢慢撐到墻壁上，手腳并用順著墻角慢慢地爬了上去。

    幾個保鏢而已，沈宸對此有信心。當(dāng)然，他還帶著手槍，如果迫不得已，他也不殫殺人。

    …………

    早晨，上海的天空有些灰暗，并不是陰天，而是霧氣未散。

    叮叮咚，叮叮咚，鋼琴的聲音在客廳里奏響，楚嬌正笑得開心，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玲兒在彈小星星。

    倒不是欣慰玲兒彈得好，而是心情暢快，看啥、聽啥都覺得順眼。

    沙發(fā)前的大茶幾上，扔著幾份報紙，其中一份露在上面的醒目的標題說明了楚嬌高興的原因。

    “上海灘驚現(xiàn)血案，振民心抗日除奸”，標題的左邊是季云卿、張魯被殺死在車內(nèi)的現(xiàn)場照片。

    因為這次事件，在上海的地下抗日組織都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報道中便有頗多猜測成分。

    甚至有人懷疑扔在車內(nèi)的紙條是掩人耳目，抗日除奸也是誤導(dǎo)，這場血案很可能是江湖仇殺。

    楚嬌并不因此而感到郁悶，覺得扔在現(xiàn)場的“抗日除奸”字條沒有起到作用。

    在她看來，這樣胡亂猜測反倒證明她和趙有才干得利索，沒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和痕跡。

    只是一次，兩次，三次嗎？楚嬌當(dāng)然不是只打算干一回，早晚會讓人們明白，“抗日除奸”才是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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