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南楚郊外的郭家村的村民們就已經起來了,春冬交界的時候,村民們也要忙碌起來了。他們要去城里換取一些工具之類的東西,為開春后的農忙做好準備。
鐵牛出門前被他家媳婦叫住,讓他和二嬸家的強子哥一起去趟后山,后山有他們家在年前圈起來的一塊地,打算種些土豆茄子之類的,近來城里人好像都喜歡吃這些粗糙的菜品,好賣錢。土豆好長,但是茄子可是要在肥沃的土壤里才能長得好。
鐵牛媳婦想讓鐵牛提前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要提前施一些肥。
鐵牛答應著出去了,和強子哥一起往后山走。山地還真是肥沃,二人打算再等半個月再來施肥。
回來的路上,強子哥提議說要去北邊的湖里看看湖開了嗎?鑿個冰窟窿,二人釣一簸籮魚回家給家里人換換口。鐵牛猶豫了一下,“咱們要從這邊走嗎?可是前面是……”
強子哥嘲笑地看向他,“鐵牛,你不會是怕了吧?你可是有媳婦兒、有兒子的人了,這么膽小還成?那媳婦不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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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激讓鐵牛也不好意思說不去了,硬著頭皮跟著強子哥往前走。可是他這心里卻是敲起小鼓來了,“強子哥,那地方老人們都不讓去的,說是陰氣太重了,尤其是咱們這種陽氣足的男子,會被勾走的!”
“老人們說來嚇唬孩子你也信!這青天白日的,大鬼小鬼也不敢出來呀!怕什么!你還真是打小膽子就跟個貓似的,壯壯可不要隨了你這性子,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婦兒!”強子哥還在笑話他。
鐵牛強壓著心中的不滿,沒再說話。可他還是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鋤頭。前面不是別處,正是亂葬崗。那里都是些死于非命又無人認領的尸體,他們是野狗和狼群的食物,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從那里路過,當然也有像強子哥這樣仗著自己膽子大硬要闖一闖的。
鐵牛和強子哥很快就到了亂葬崗附近,鐵牛盡量走在離亂葬崗較遠的地方,想著萬一有了什么異變他也有逃跑的機會,可強子哥顯然不是這么想的。他一個勁兒地把鐵牛往亂葬崗的方向擠,這還不算完,就在鐵牛最緊張的時候,強子哥突然朝他大叫一聲,鐵牛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強子哥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就說你膽小吧!你還不承認!”
鐵牛臉色鐵青地看向強子哥,他的雙眼瞪得溜圓,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強子哥,有……有東西抓住我的袖子了!”
強子哥卻不信,“你別想嚇我,我可和你不一樣。老子不怕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他說著不怕,可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鐵牛的衣袖上瞟,腳步也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突然,鐵牛大叫一聲,“手,手!它抓住我了!”
強子哥想要向后退,卻被腳下的樹枝絆倒了,他身下的褲子已經全濕了,趕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鬼爺爺饒命啊,鬼爺爺饒命!”
強子哥在那磕了半天的響頭,也沒聽到前面有什么動靜。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想要看看究竟,卻見鐵牛已經回過身去,在一堆亂草了扒拉著什么。強子哥嚇得趕忙叫他,“鐵牛,你瘋啦!”
鐵牛沒工夫回過頭來理他,只是招呼他向前,“強哥,你快過來看,我好像聽到是個姑娘的聲音,她在說‘救我’!”
強子哥心說,在這惡鬼之中一向是女鬼比男鬼本事大的。再說了,哪個鬼不是先裝可憐求救,在趁機剖心喝血的?他有些不想過去,可是面子上又有些掛不住——連鐵牛這個膽小鬼都不怕,他卻被嚇跑了,這傳出去不是要成為全村人的笑話嗎?那對強子哥來說還不如死在這里呢!
鐵牛在草堆了扒拉了幾下,果然一個姑娘的模樣露了出來。那位姑娘面色慘白,眼睛半睜半合,正在用微薄的力量勾住鐵牛的衣袖,她的氣息已經出多進少了。姑娘有氣無力卻并沒有喪失活下去的意識,“救……救……我……救救……我……”
鐵牛握住她的手,經過了寒冷的一夜,她的身體已經被凍得冰冷了,可是她的手心還能傳出些微的溫度以證明她還活著。鐵牛趕忙招呼強子哥來,把姑娘從草堆里扶起來。強子哥雖然好大喜功,平時總是搞些惡作劇,但其實骨子里還是個好人。他把隨身帶著的水壺拿出來,喂姑娘喝了兩口水,可是姑娘的臉色依舊不見好。
鐵牛一瞧這哪行去,“走,咱們得帶她回去找大夫去。”說罷,便把姑娘背了起來,強子哥在后面扶著她,以免她滑下來,兩人連跑帶顛地回了家。
還沒進院子,鐵牛就招呼著他的媳婦準備好炭火被褥,強子哥也去叫大夫去了。
村里的大夫過來一瞧,馬上就搖了搖頭,“不行,我救不了她了,這得進城去找大大夫。晚了這姑娘就活不成了。”
鐵牛家一聽又有些猶豫了,亂葬崗撿來的人,還不知道是什么出身呢——救人是應該的,可是要給自己家惹出什么事來,他們這窮苦人家哪里受得住?
就在鐵牛一家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姑娘卻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她把玉佩放到鐵牛媳婦的手中,說道,“我知道……我大概是……活不成了。請把這個送到……六王府,六王爺是……是我的舅舅,他會……為我收尸的。”說完,姑娘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這話在鐵牛家攪起了軒然大波,“六王爺是她的舅舅?那她……她不就是皇親國戚了?”
他們都是鄉下的小農小戶,這輩子連大官都沒見過,更別提皇親國戚了。鐵牛媳婦便起了心思,如果他們救了皇親國戚,那他們就是皇室的恩人了,這輩子保證衣食無憂了。可是,皇親國戚又怎么會淪落到亂葬崗呢?
鐵牛卻沒她那么活絡的心眼,“是什么人也得救呀,咱們總不能看著這么年輕的姑娘香消玉殞吧?”
“呵,我看你就是看見漂亮姑娘走不動道了,還知道香消玉殞了!”鐵牛媳婦有些吃味地說道。
“戲文里不都是這么說的嗎?”鐵牛懶得和她計較這些,出門去旁邊小滿家里借了輛牛車,他和媳婦一起把姑娘抬到了牛車上,“她既然說六王爺是她的舅舅,那咱們就帶她去找六王爺,咱們治不好的,當不許六王爺有辦法!”
鐵牛媳婦也同意了他的說法,人交到六王府了,是死是活也就不關他們的事了,就算日后沒有衣食無憂,起碼良心里過得去呀。
他們走后,有兩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無奈地問道“事情怎么成這樣了?”
另一人聳聳肩,“這不是挺好的?反正王爺的意思也是要把事情鬧到,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傅家人有多渣,把自己家的女兒活著就扔到了亂葬崗。本來王爺要安排咱們去發現千衣還有些假呢,這下讓村民們把她送進城,不是再合適不過的嗎?”
第一個人也點點頭,“你說得對,要說千衣這戲演的可真是不錯,我都以為她要香消玉殞了呢!”
“呸呸呸,別瞎說話。小心千影哥知道了,撕了你的嘴。”另一人趕緊說道,“咱們是不是也該去引導一下他們?這牛車那么慢,別趕不上王爺安排的好戲呀!”
兩人趕忙追了上去,把提前藏好的馬車拉了出來,追上鐵牛一家人,來了一個偶遇。
這一切比云漠設計得還要完美,連個影衛幫鐵牛他們把人送進了楚京城,便離開了。鐵牛兩口子不知道六王府在哪兒呀,干脆逮著個人就問,不到半個時辰楚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六王府家的外甥女被丟在了亂葬崗,現在叫人救回來了卻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鐵牛他們在郊外不清楚,但京城里的消息可是靈通。六王爺名正言順的外甥女只有兩個,一個是四公主南宮茜的女兒,也就是平西大將軍家的獨女邱婷。邱大小姐可是好好的,昨天還和姐妹們一起去茶館聽書呢,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出現在了郊外的亂葬崗,才奄奄一息?
另一個便是八公主南宮蓉和傅永的女兒傅妍了。之前,傅妍重傷的時候就被傅家趕了出來,就是六王府收留的她,四天前才被傅家接了出去,如今傳出了這樣的消息,怎么看這種事情也只有傅家那樣喪心病狂的家族才做得出來。
果不其然,六王爺和六王妃聽說有人找上門來了,出來一瞧,華頌琴便哭著撲倒在了“傅妍”的身上,“我可憐的閨女啊,你這是怎么了?你倒是醒醒啊,睜開眼睛看看舅母呀!”
這種時候,還是男人更加清醒一些。六王爺立刻吩咐下人去慕容府找來小公子,同時也把這附近能叫來的郎中都喊了來。
“傅妍”被抬進了六王府,而此時傅家殘害親生女兒的“事實”也被傳得滿城風雨了。
楚帝勃然大怒,下旨將傅永逮到了御前問罪。對方人證物證俱全又得了民心,他就算想辯解也是無話可說。這事情沒有什么疑慮,楚帝當場將傅永收件關押,如果傅妍僥幸能活下來,他就只當是給傅妍留個爹判傅永充軍流放;但是傅妍要是沒挺過來,那么傅家一家子就去黃泉路上陪她好了。
這次楚帝真的是氣急了,傅家徹底失了榮寵,再沒有出頭之日了。
傅妍正式判給了六王府,無論生死都由六王府來負責。
六王府中氣氛十分凝重。華頌琴和南宮子淇焦急地站在床邊守著“傅妍”,滿屋子郎中竟然都束手無策了,有說傅小姐已經出現了亡陽之癥是就不好的,也有說可以下猛藥試一試,可是誰也沒有把握,試好了他們有賞,可萬一試壞了,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因此誰也不敢上前。直到慕容泠風趕到了六王府事情才有了轉機。
小公子一來就把所有郎中都趕出了屋子,房里只剩下華頌琴和南宮子淇。華頌琴擔憂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傅妍,“風兒,你有把握救回小妍嗎?”
“當然!”慕容泠風信心滿滿地說道,“琴姨放心,我馬上就能讓她活蹦亂跳的。”小公子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傅妍”的肩頭,“好了,千衣。云漠漠說戲不錯,演到這里就可以了。接下來的時候,就都交給他們那些老爺們好了。”
千衣一下子從床上爬了起來,先給小公子和六王妃行了個禮,才問道,“屬下不需要再替傅小姐裝幾天的病人嗎?”
慕容泠風搖搖頭,“傅妍她本來就病的不輕,一會兒云漠漠會想辦法把傅妍送到六王府來。讓她自己來做這個病人吧。琴姨肯定會更上心地照顧她的。”
華頌琴和南宮子淇被她倆搞得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們詫異地看向千衣,“你不是小妍?”
千衣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來的容貌,單膝跪在了華頌琴的面前,“屬下圣王九騎影騎軍千字隊副指揮長千衣。”
慕容泠風把千衣拉起來,為華頌琴解釋了整件事情。華頌琴聽后為他們豎起了大拇哥,“漠兒不愧為三軍將領,玩計謀他還真是難遇敵手。連我們都被他耍得團團轉,恐怕皇上也沒料到這整件事都是他策劃的。”不過她最擔心的還是傅妍的身體,“小妍她現在如何?我要去慕容府看看她。”
慕容泠風趕忙攔住她,“現在您可不能出門。千衣的戲結束了,您的可才剛剛開始。她還是要表現得很擔心。我們會把傅妍送過來的,她這次雖說是大病不死,可也得照著一年半載的休養。”
華頌琴又問了小公子一些情況,小公子都一一作答了。
傅家的事情解決了,蘭國那邊也有了進展。慕容泠雪代表湛天宮承南楚只要站在蘭國,湛天宮天下霸主的地位直接碾壓了耿家寨,讓他們只能怪怪地伏小做低,不敢再生造次。慕容泠雪把盟軍統領的位置給了圣王爺,這同樣意味著圣王九騎即將步入戰場,而南宮云漠也要離開楚京,離開他的小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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