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慢慢的向前走,行過一站就會停一下。
這種慢時光,安可可已經很久都沒有體驗過了,長期活在快節奏的生活里,她都快要忘記,真正的生活該是什么樣。
公交車的最后一站停在了盛澤高中,安可可看著學校門前熟悉的銀杏樹失了神。
她慢慢從公交車上走下來,看見很多學生穿著盛澤獨有的校服笑嘻嘻進了學校。
稚嫩的少男少女,一如多年前什么都不懂的自己。
看門的老大爺還沒有換人,他看見安可可的時候居然認出了她:“哎,你不是原來高二三班的安可可嗎?”
安可可沒想到看門大爺居然會時隔這個多年還能認出她來,好奇的問道:“大爺,您還記得我哪?”
“那當然了。”大爺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朝安可可嘟噥了一下嘴:“你們這些學生啊,我都記得,不過我能這么清楚的記得你還是因為你給我的大黃吃了安眠藥啊,那時候可沒人像你那么調皮,一個姑娘家爬墻溜出去!”
當年上學的時候,安可可住過一段時間的宿舍,那時候她晚上總是想偷跑出去買東西吃,看門老大爺有條狗看見她老叫,她就去醫務室買了兩片安眠藥摻到肉包里扔給它吃,等它睡著了再和陸白一起翻墻出去。
次數多了就被老大爺發現了,告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認為是她帶壞陸白,還罰她寫了三千字的檢討書,把她都快寫吐了。
如今被看門老大爺的一席話把所有的回憶都勾了出來,安可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時候小,做了不少錯事。”
老大爺說出來也并沒有惡意只是看到了故人想起來一些,看她也是誠心悔過的樣子,臉色也變和善了一些。
“姑娘,這次是來學校看看嗎?”
安可可看了一眼關的緊實的自動門,指了指里面:“我們可以進去嗎?”
大爺笑著摸了摸胡子,得意地說道:“最近管得嚴,外人不讓進,你呀,跟大爺有緣分,大爺開個后門。”
說罷拿起桌上的控制器打開了一個小門,看見她還在發愣忍不住說道:“看什么啊?快進來,別被老師看見了。”
既然來到了校園,安可可也想去看一看學校有什么變化,思慮了片刻就向著小門走了進去,陳宇也跟著她進了校門。
一進學校,安可可就感覺一股濃郁的知識氛圍撲面而來,學校跟十年前相比,有很大的變化,教學樓都是重新修繕過的,就連宿舍區都重新翻新了,唯一不變的就只有盛澤高中的標志——圖書館了。
圖書館是陸白最喜歡去的地方,每次她陪陸白去圖書館都覺得很煎熬,陸白總是會抱幾本晦澀難懂的書看,而她就會找幾本漫畫坐在他旁邊看,經常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醒來后會發現身上還蓋著他的衣服。
她站在圖書館外面看著高高的標志,有點害怕進去,里面有太多關于她青春的記憶,她不想去觸碰那段傷痛。
走過圖書館,她和陳宇漫步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此時正值深秋,許多植被都枯萎了,小道盡頭是盛澤高中最有名氣的銀杏樹叢,那個地方是秋天里最美的地方。
一到深秋,銀杏葉會變黃落到地上,仿佛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沙粒,樹上還存留者些許枝葉,會時不時的落下兩片樹葉,美得像幅畫。
走到銀杏樹叢,他們來到了學校操場,有幾個班級正在上體育課,男男女女都是那么青春有活力。
走了不知多久,安可可有些累,就和陳宇走到操場看臺上坐下來休息。
一路走來,陳宇沒說一句話,默默的陪伴著安可可,他知道她心里難受,需要發泄出來,所以他只是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等著她主動說出來。
果然,坐了很久后她開始說話,聲音輕輕的,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別人的故事。
“我小時候,我爸爸和我媽媽的感情很不好,他們總是吵架,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們吵就吵吧,只要不分開就行,可是,最后他們還是分開了,甚至都沒有跟我商量,后來我知道,是爸爸背叛了媽媽。
那一刻,我有種理想幻滅的感覺,小時候我爸就像我的信仰一樣,我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是,當他有一天墜下了神壇,我不想原諒他……”
講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是面無表情的,一滴眼淚都沒流,但是陳宇能夠想象的出她有多痛,當一個人痛苦到極致的時候,她是不會流淚的,就像現在一樣。
“所以我這輩子最討厭背叛,但是程煜,他,他還是背叛了我……”
陳宇猜想,她口中的程煜一定是她孩子的爸爸,而且她一定很愛他,因為愛,所以恨。
“可可,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完美的愛情,它真的是個很玄妙的東西,有許多人在婚姻中把愛情轉化成了親情,也有人一輩子活在詩里,我覺得,愛情是有保質期的,關鍵在于你怎么把它的保質期延長。”
陳宇聽安可可講了很多掏心掏肺的事情,但是她越講他越發明白一個事實:安可可永遠不會愛他。
即使心中再不情愿,陳宇還是將安可可推了出去:“可可,有時候,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事情,要用這里去看。”
陳宇伸手指了指安可可心臟的位置,笑著說道:“它會告訴你答案。”
“也許吧。”
黑夜悄悄來臨,學校的路燈開始依次亮起,操場上開始熱鬧起來,有夜跑的人,也有小情侶牽著手在黑暗處約會。
安可可捶了捶發麻的腿,慢慢站了起來,對著陳宇笑靨如花:“走吧,說不定能趕上夜班車。”
陳宇看著她笑的明媚的眼睛,突然也想耍一回無賴,就這么一次,他伸出一只手要安可可拉他起來:“我起不來了。”
安可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像以前每次把他打趴到地上一樣:“你這只菜鳥!”
這是個只有兩個人才懂的幽默,當年的安可可一點都不像女孩子,強悍的讓人生畏,他為了征服她總是向她挑戰,無一例外都被她打趴下,而他會可憐巴巴的伸出手求她拉他起來。
同時回憶起了那件事,兩個人相視而笑。
陳宇順著她的手站了起來,然后拉住她的手就開始向前跑,一路穿過了大半個校園,欣賞了整個校園的夜景。
“看我能幾分鐘帶你到車站。”
放肆的在學校奔跑,安可可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釋放。
氣喘吁吁的跑到站牌時,陳宇看了一下手表:“剛好十分鐘,車來了。”
話音還沒落,就看見最后一輛末班車701路打著夜燈慢悠悠的開了過來。
陳宇害怕安可可一個女孩子會不安全,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安可可想了想也沒拒絕他。
快走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安可可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臺階上,看見她回來后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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