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從窗戶傾瀉而入,陳隱微微睜眼,發覺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內,瑛璃趴在不遠的桌上還未醒來,陳隱伸了個懶腰,想起昨夜在馬背上睡著了,定是瑛璃師姐將其帶到這里的,他輕聲下了床,將被單披在瑛璃肩上,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里許是某個驛站。
“你打算這時候去京城?”窗外傳入了一陣聊天聲,陳隱悄悄走過去。
“啊,俺得把這貨給東家送去,等著用!
“聽老哥一句,緩些時候吧,現在京城亂著。”
“怎么了?”
“滿街都是巡邏的官兵,只準進不準出,鐵定出什么大事了!
陳隱轉過頭,戚瑛璃已經醒了,睡眼朦朧,打了個哈欠。
“昨天真是麻煩師姐了!标愲[滿心愧疚的說。
戚瑛璃哈哈一笑:“滿腦子想著要去京城,結果一出來就睡著了,倒確實把我給累好了——啊哈——!庇质且粋滿滿的哈欠,“差不多了,咱們繼xù
上路吧。”
“剛才我聽他們說,現在京城只許進不許出,滿街都是官兵巡邏!标愲[將在窗旁聽到的話講給了戚瑛璃聽。
戚瑛璃不以為然的說:“囚禁了四方十派的掌門,任誰設防都得設得滴水不漏。”
這是一座構思獨特得驛站,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河上,水流穿過驛站下方,帶著水車吱吱吱地轉個不停,岸邊翠綠嫣紅,幾個樵夫正在河邊下著棋。
“晚上還真看不出這驛站這么漂亮。”戚瑛璃在驛站門口接過馬匹,轉頭注目著這座木屋,“我老了以后定要住在這里,每天一壺酒,聽聽鳥吟、聽聽流水聲、然后看著陳師弟在院子里練功。”
“那我這功看來是要練到老了…”陳隱嘟囔了一句。
戚瑛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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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師弟,偷馬那人是否就是跟你一起護送貨物上京的那個?”問話的女子一身紅衣,扎著馬尾辮,臉盤略顯消瘦,她是疾輝堂的二師姐弓雙婷。
“或許是馬廄的人看錯了。”晨墨靈說。
“那小姑娘挺聰明的,給老李頭下瀉藥。”此人體型碩壯,光頭大膀子,名叫角跶,是個番邦人。
“一個青龍襲堂的小輩,這時候把最快的馬給偷了,完全就是在壞我們的事——”
“行了,都別說了,”弓雙婷一發話,柳異立馬就閉上了嘴,“自會有人去捉她,我們有任務,快馬加鞭,盡快趕到京城!
“是!”齊聲一應,十人胯下駿馬絕塵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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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找個帽子把頭發遮住,”陳隱坐在馬背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一頭銀發,太容易引人矚目了!
“這樣才好,越是遮遮蔽蔽,越是引得懷疑,倒是你,在京城里一定要管住自己的衍力,京城的衍力結界是十荒之境的人設立的,在里面使用衍力也是會被偵查到!
“你怎么知dào
?”
“都知dào
啊——京城的結界是御前閣閣主文足羽布下的!逼葭дf。
“又是御前閣,”陳隱說,“這次的事會不會跟那個卓白虛有關?”
“我怎么知dào
,我只知dào
我已經有兩天沒喝酒了。”
“等到了京城再喝吧,現在趕路要緊。”
戚瑛璃緩緩說:“我把你從馬背上駝到驛站的房間里,到了京城我要讓你背著我把皇宮跑個遍!
“若真這樣做,掌門還沒救出來,我們兩還搭進去了——”
天空飄起細小的雨絲,陳隱將外套脫下來支在兩人頭頂上。
“傻子,這雨是斜著飄的,全都沖我臉來,你擋頭頂有多大用…”雨水順著瑛璃臉頰不斷往下滴。
雨勢越來越大,天色也漸黑,二人駐馬找了個樹洞避雨,但雨勢卻未有停歇之意,還好樹洞較大,足足夠四五個人同時待在里面,陳隱從樹洞上撕了些許樹皮,起了堆火,頓時樹洞里溫暖明亮起來。
“你還會生火?”
“以前打獵時學會的!
戚瑛璃將干糧拿出來和陳隱一人一半,笑了笑:“剛好,今天吃完,明天就能到京城。”
“雨勢小一點我們就上路,怎么樣?”陳隱感覺離京城已經很近了,他恨不得立馬飛到那。
“你心里著急也沒用…京城一定宵禁了!逼葭Ш莺菀Я艘豢诖箫灐
“宵禁?是什么意思!
“就是晚上不準出來活動,城門也關閉,”戚瑛璃幾口就吃完了餅,然后慢慢地躺了下去,“我先睡了哦,你不養足精神,到了京城又有什么用!
陳隱覺得瑛璃說得有些道理,冒雨將馬栓牢后,搬來幾塊石頭擋住洞口,在瑛璃身邊躺下睡了過去。
一聲馬叫將兩人同時驚醒,此時天還未亮,外面還有些暗藍色。
“雨好像停了,”陳隱走到樹洞口,將石頭移開,看了看外面,地上還有些濕,“師姐,睡醒了沒?”
“醒了,剛才馬好像在叫,快去看看!
陳隱走出洞,正見一個小乞丐在解馬繩,他看見陳隱,嚇得立馬拔腿就跑,陳隱沒幾步就追上了他。
“你這么小孩,偷馬做什么?”
“餓…”乞丐渾身發著抖。
一絲憐憫用上心頭,陳隱想起昨天的那個餅自己還未吃,便給了他,小乞丐一把抓過大餅就跑,看也不看陳隱,一邊跑一邊啃著。
“怎么回事?”戚瑛璃理了理頭發也走出樹洞。
“一個小乞丐,沒什么,給了點吃的,就跑了,我們走吧。”
戚瑛璃算錯了距離,實jì
上只騎了兩個時辰就已到京城,城門兩邊站滿士兵,加起來起碼有二十幾人,入城的隊伍排的有些遠,一些上前打聽,知dào
只能進不能出后便罵罵咧咧地調轉了車頭。陳隱和戚瑛璃下馬,默默地排在隊伍后面。
“你們兩是什么關系?”審查官問陳隱。
“兄妹。”
“是否會衍力?”
陳隱在后面的時候就看到他們拿出枯萎的葉子讓人拿著,陳隱記得剛到養藥澗時師傅就讓他握過。
“不會!标愲[說。
戚瑛璃轉頭看了看他,她以為陳隱說錯了,碰了碰他的手,但陳隱沒有理會。
“來拿著這個!睂彶楣龠f給陳隱一片枯葉。
陳隱拿起來,半響,葉子還是枯著。
“好,拿給你妹妹。”
陳隱遞給瑛璃,瑛璃一接手就明白了,陳隱用時火包住了枯葉,他們實jì
上只是捏到時火的罩上,審查官認真地看著戚瑛璃手中的枯葉,確定沒有任何變化后點點頭。
“最后問你們個問題,來京城做什么?”
“游玩!逼葭冻銮纹さ男θ荨
“這兩月京城宵禁,只能進不能出,夜晚不準出街,明白嗎?”
“明白!
“進去吧,下一個!”
陳隱和瑛璃牽著馬進到了京城,這里確如想象中一樣宏偉,街道寬敞,繁榮至少是延定的十倍,只不過城里的氣氛有些怪異,到處都是士兵,街上老百姓個個精神緊繃,一臉嚴肅。
“先尋個客棧,把馬給喂了。”陳隱說。
“就在城門附近找一個,”戚瑛璃打望著,小聲說道,“若疾輝堂的人來了,還不知他們該如何進來。”
“那有個客棧,”陳隱看到離城門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叫‘老枯樹’的客棧,“我們就去那里吧!
戚瑛璃和陳隱剛進門,小二便迎上,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
“都有。”瑛璃說。
“住店可不行,本店已經客滿了!
陳隱看著墻上掛鑰匙的牌號上還有一個未取下:“那不是還有一個嗎?”
“那個——”小二有些為難,“那個客官是不會想住的!
戚瑛璃笑了:“有什么不想住的?”
“客官不知?”小二態度松活了許多。
“不知!
“那敢情好,不知便好,不知便能住,客官請進。”小二立馬殷勤起來。
“屋外還有馬,來幾壺好酒,再來幾盤小菜,送到房里來!
小二應下,立即叫人將馬引入馬廄,帶著陳隱他們繞過七八個彎,來到后院最深的地方,穿過一道小門,進了一個濃縮的袖珍別院,里面只有一根歪脖子枯樹,而枯樹旁邊就是他們的房間。
“挺好的,又幽靜又有景觀,雖然枯死了,為什么會有人不想住這?”陳隱也越發好奇。
“沒什么,既然二位已經住下,好生住著!
“等等,我問你個事,可知京城現在為何要宵禁?”陳隱問。
“我也不知,突然有一天路上就多了那么多巡邏官兵,大家只在二十多年前見過相同的陣仗,所以也沒人敢問,”小二說完,退出門,“我去為二位拿酒菜。”
戚瑛璃打量了一下房間,這里干凈整潔,店家應該是經常打掃。
陳隱走到床邊,坐下沒多久,困意襲來,他感覺到了體內時火衍力涌了出來,接著便突然睡了下去。
屋外傳出一陣響動,陳隱驚醒,房間內明亮了許多,戚瑛璃不知哪去了,陳隱起身走到屋外,別院中的那個歪脖子樹綠意盎然的生在那,一位英氣勃發、朝氣十足的少年站在樹下,久久的看著它,陳隱喊了喊,那人未加理會,過有一會兒少年轉頭看著陳隱,露出燦爛地笑容。
“你是誰?”陳隱剛問出口,另一個人突然從他身旁屋角陰影中走了出來,直直穿過陳隱,走上前一把摟住少年的脖子,少年笑著往外掙脫,陳隱認識穿過他的那個人,他叫易影,只是眼前之人年輕許多。
“影,先別鬧,”少年掙脫易影的手,走到那個枯樹旁,“你看!
少年用手摸著歪脖子樹,樹葉漸漸枯萎飄落,枝椏也萎縮耷拉下來,樹干開始失去水分,緊緊收了進去,樹皮斑駁掉落。
少年愉快抬起頭看向易影。
“你也入魂衍力了!”易影驚喜之情溢于言表,“這是什么衍力?”
“那個老師傅說叫‘時火!
陳隱正欲上前,才發xiàn
自己仍在床上,戚瑛璃還在房間內左看看右翻翻。
“我睡了多久?”陳隱問。
“什么多久?”戚瑛璃看著他,“你才剛過坐去下…”
“客官酒菜到嘍!”小二吆喝著進到門,將酒菜在桌上碼好。
“等一下,”陳隱叫住小二,“你知dào
時火嗎?”
小二原本還堆滿笑容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客…客…客官…你也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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