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殤本來是想找江楓的,結果一問師娘才知,江楓已經和師父來了云霄主殿,遂向師娘問安之后,便動身前往主殿一尋。
誰知剛一踏出傳送法陣,夏夜殤就感受到滔天業力從主殿內爆發出來,緊接著就看到主殿的門窗全部破裂飛出主殿,化成了齏粉。夏夜殤心頭大驚,以為又出了什么事,急忙隨主殿外的眾人趕往殿內。
此時主殿外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十幾人而已,之前離主殿都較遠,此刻進入主殿,見地面龜裂,靈陣正在自行修復,顯然是之前受到了某種強勁非常的攻擊,但一見葉鴻飛和江楓都安然無恙,不似與人爭斗過,眾人心中不免更加疑惑。
“我等拜見殿主!敢問殿主,之前是否發生了什么事?”
一位路過的執事長老領頭見禮詢問,目光四下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葉鴻飛只是擺擺手,大袖一揮,主殿早已湮滅的門窗竟重現復原,破損的地面再次完好如初,沒有任何異常。
之前終究只是葉鴻飛為了驗明江楓決心的試探而已,無論是修為、氣息、還是威壓,葉鴻飛都已經收斂了不少,不然,僅憑他真我境巔峰的威壓,就足以令江楓瞬間崩碎死亡,化成一團血霧。
“這……”
那名執事長老還欲再問,葉鴻飛卻已笑道:“此處無事,你們都先下去吧!沒有什么可擔憂的!對了,夜殤留下。”
其余人如此也只好將疑問壓下,依言告退,主殿內,獨留下葉鴻飛、江楓和夏夜殤。
夏夜殤隨即合上主殿大門,再次問道:“師父,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有,我似乎聽到你們說什么求允下山,誰要下山?”
葉鴻飛未明說,只是笑道:“沒什么?至于下山嘛……”
話至一半而斷,夏夜殤疑惑之余更加好奇,轉見江楓兩眼微紅,臉上還有兩道淺淺的淚痕未干,顯然方才哭過,心中有了猜想,看著他狐疑道:“不會是你要下山吧?”
江楓張張嘴,不知是想解釋,還是想否認,最終還是沒有欺騙夏夜殤,無聲點頭,做出了肯定。
“那怎么行?!”夏夜殤突然驚呼出聲,轉過身插著纖腰對江楓道,“小楓,你怎么可以這么胡鬧?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你找抽是吧!”
“夜殤,你先冷靜一下,聽我慢慢說啊!”江楓剛要解釋,夏夜殤直接伸手一指,止住了他想說的話,另一只手輕揉在太陽穴,怒道:“說話這么大聲干嘛!吵死了!我可是宿醉剛醒,你再不小聲點試試,信不信我抽你!”
江楓當即舔了一下嘴唇,尷尬道:“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些!”
“你有意見?”
夏夜殤眼中透著危險的目光,江楓急忙頭擺得像撥浪鼓一樣,連連否認。突然,江楓看著夏夜殤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摸下巴,轉念暗道:“等等,昨晚偷襲我,一棍子把我敲昏的人不會就是夜殤吧?”
江楓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正要開口詢問,夏夜殤卻虛著眼,用一種不確定的神情看著葉鴻飛,先江楓一步問道:“等等,師父,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同意了!”
葉鴻飛微笑不語,江楓則得意的點點頭,賤賤地說道:“對!你沒猜錯,師父已經允我下山,準許我入世歷練了!哈哈哈!羨慕吧?羨慕就說出來,我特許你膜拜一下我!”
夏夜殤當即就不樂意了,嘟著嘴對葉鴻飛抱怨道:“師父你這么可以這么沒有原則啊?不行,師父偏心!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下山歷練!”
葉鴻飛扶額苦笑:“夜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允許楓兒下山歷練是有原因的……”
“師父果然偏心,小楓下山你就準了,我想下山你就不準!師父你重男輕女,我要去告訴師娘……”夏夜殤絲毫不停葉鴻飛的解釋,直接把師娘蘇曉搬出來威脅道。
葉鴻飛正要再次開口,突然發現江楓眼睛一轉,俯身對夏夜殤耳語了幾句,夏夜殤聽后當即面露喜色。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葉鴻飛的心底升起,他急忙喝道:“停!打住!不準用‘側身哭喊跪地滑行術’耍無賴!我是不會答應的!”
夏夜殤當即就苦著臉,一百二十個不樂意,嘟著小嘴,雖然是在生悶氣,卻可愛極了。葉鴻飛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幸好!幸好我及時制止了!
“楓兒的情況特殊,不能按云霄弟子的規則來處理。但夜兒你不同,即便你沒有開口,將來時機適合時,依照宗規,也必須要下山歷練的,所以你不必心急!”葉鴻飛來到二人近前,摸了摸夏夜殤的頭,耐心解釋道。
“我不要,人家不依!憑什么小楓馬上就可以下山,我就偏偏要等時機到了才可以,還不是師父偏心。啊……師父只疼小楓一個人,不愛小夜兒了,我好可憐啊……我要去告訴師娘!”
夏夜殤鼓著臉抗議,末了忽然作勢欲哭,葉鴻飛這個做師父的,那里承受得住徒弟兼女兒的眼淚,當場手足無措,十成智慧只剩下了三成,著急道:“師父沒有偏心,沒有不疼愛小夜兒呀!哎,要不這樣,只要夜兒能達到師父的要求,師父就準許你也提前下山歷練,好嗎?乖,不哭啦啊!”
“真的?”
夏夜殤嘟著小嘴,含著眼淚,如同梨花帶雨、蓮苞含露,可憐楚楚,惹人心憐。這般模樣,縱是鐵石心腸也軟了三分了。
見寶貝徒弟這般不相信地問道,葉鴻飛當即拍著胸脯肯定道:“當然了!師父什么時候騙過夜兒了?向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啊!師傅最好了!”夏夜殤拍著手破涕而笑,忽地在葉鴻飛的臉頰上吧唧了一下,葉鴻飛初時一愣,隨即摸了摸夏夜殤的頭發,眼中的溺愛更濃了。
事實上,江楓并沒有對夏夜殤說什么,也沒有打算讓夏夜殤用耍無賴的方法求得葉鴻飛的應允,不過是做做樣子,用夏夜殤作為女兒特有的方式來獲得鴻飛的許諾罷了。都說每一個父親都是與女兒最親近,葉鴻飛的樣子,大概就是一個女兒奴應有的模樣吧!
“唉……”
突然覺著不對而反應過來的葉鴻飛,只能徒嘆一口氣,心道:“罷了,許諾了便許諾了吧!難道還要在孩子們面前言而無信嗎?”
當下,葉鴻飛對夏夜殤道:“楓兒要下山歷練,我要求他必須先刻下第二道魄紋方可。至于你,我知曉你手中有一瓶原本打算給楓兒備用的妙穎仙露,但現在楓兒已經用不到了,這瓶妙穎仙露自然要用在你的身上。所以,我要求你至少要讓元神境界達到元冥境大圓滿,不僅如此,還要闖過我親自設下的九道關卡,才能下山!”
“弟子遵命!一言為定!”
夏夜殤知曉,這已經是師父做出的最大讓步了,沒有討價還價,當即答應下來。師徒三人又閑聊了幾句,江楓和夏夜殤師姐弟二人,就高高興興地離去了。
看著兩個小徒弟離去的背影,葉鴻飛忽然長嘆一口氣,自語道:“終于還是到這一天了……師妹啊!你說當年若不是你執意要去南云郡觀賞夢曇花,我們也遇不到這一雙兒女吧!”
葉鴻飛的身后,蘇曉從內殿中緩步走出,笑道:“那么,你是應該感謝我的任性,還是應該感謝我的執意呢?”
輕輕攔著妻子的纖腰,葉鴻飛的眼中回蕩著生死不渝的愛意,柔聲道:“感謝你,讓我遇到了你!感謝你,讓我愛上了你!感謝你,愿意嫁我為妻!感謝你,為我帶來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曉兒,謝謝你……”
蘇曉的眼中突然泛起淚光,聽著葉鴻飛的真心告白,靠在丈夫的懷中,蘇曉留下了幸福的淚水。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早已心有靈犀。
曾經,他們給了彼此自己全部的愛,現在,他們已經習慣于將自己的愛分給三個孩子;曾經,他們是彼此生命里的全部,現在,他們的生命里多了三個不可分割的小身影;曾經,他們只想著浪跡天涯、自在逍遙,現在,他們已經學會擔負起這個宗門、這個家……
或許,這就是家!這就是為人父母!
……
夜,月明星稀,兩日前還圓滿的月亮此時已開始出現缺陷,但高掛夜空,幾顆明星點綴,卻依舊美麗異常。
夜,靜謐;人,悠閑。
江楓躺在后山一棵參天古樹的枝干上,嘴里叼著一根千本,望著天際高不可攀的明月,自語道:“夜殤也真是的,如此清爽恬靜的夜晚,她竟然說還要繼續修行。如此良辰美景,竟無美人相伴,美酒相邀,真是美中不足啊!”
今日午時,已有諸多宗門望族相繼告辭離去,就連情歡宗也在傍晚時分回歸了坎州。情歡宗宗主宮鈴玉離去前自然應有其余幾大宗門掌教相送,當時她看著葉鴻飛的那種帶有兩分戲弄的含情脈脈的幽怨眼神,那雙柔媚多情的秋水明眸,著實讓葉鴻飛深感窘迫。
此時,正道三大長生古仙宗的首腦,正在密室中商談要事。焚香谷的空音則留守房中,照看傷勢初愈的師弟空相,順便梳理開導空相的心理思緒,防止他因前天一敗而鉆牛角尖,避免心火堆積,降低來日走火入魔的危險。
獨孤生一也被高卓遠強行拖回房中,似乎是要鍛煉他獨自思考的能力。今日晝時,江楓和夏夜殤已經向好友炫耀過即將下山歷練的決定了,獨孤生一聽后果然羨慕不已,當即就跑去尋父親獨孤紀,請求入世歷練,最后更是再一次對著他的父親使用了“側身哭喊跪地滑行術”的秘技。
獨孤紀身為一宗之主,對于這種初次見到的江楓直授的耍無賴秘技,也是一臉茫然,半天才回過神來,無奈答應了兒子的請求,但也提出了與夏夜殤相似的要求。故而,獨孤生一才會心甘情愿的接受二師弟對自己獨立思考能力的訓練。
此時情景,江楓自覺良辰美景虛設,百無聊奈,慢慢的合上了眼,散出元神力,自我鍛煉。神識、神念、元神力,都是對元神力的不同叫法,而只有越勤加使用才能越熟練掌握,不僅如此,同時還能達到增進元神修為的目的。
江楓的元神力徐徐散開,方圓直徑開始慢慢擴大,他要挑戰自己的極限。一丈、五丈、十丈、十五丈、二十丈……江楓的神識在達到百丈范圍后依舊沒有停止,仍在逐漸向更遠處延伸。
一百五十丈、兩百丈……突然,江楓漫延的元神力捕捉到一個鬼祟潛行的身影,正在向宗門方向急速靠近。江楓立刻睜開雙眼,凝視那個方向,疑惑道:“紀剛?他偷偷摸摸的去那里干什么?難道是想私下宗門?胡鬧!宗規嚴禁內門弟子私自下山,他未經允許私下宗門可是大罪!”
江楓翻身躍下古樹,急速向云霄殿宗門處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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