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這土語的來源既不屬于禿子的口氣,也絕不是鉤子那種啞嗓子,我甚至可以斷定那絕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
附近水潭不斷侵來的濕氣在密林中淤積,形成了一種淺淺的云霧混雜在漆黑的夜色中,致使那聲音的方向我什么都看不清,可那聲音就是客觀存在著,我聽得真切極了!
“你是誰?”,話音一出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赤手空拳,身邊連個能抄在手里的家伙都沒有,旋即在地上隨手拔起了一條短樹根充數兒;
可還沒等我站起身,黑暗中又有傳來了一聲“救救我”;
天空是濃烈的黑,幾近是絕望的顏色,頭頂濃密的樹冠令得這個世界沒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被塊黑布遮蓋了天幕。
我試探的向前走了兩步,但重心卻始終沒有離開我的右腿,只要情形不對,老子一準兒甩出手里的家伙拔腿就跑!
可直等我又向前走了五六步的距離,黑暗中卻仍然什么都沒有發現,連半個人影都欠奉;
“誰在那?”,我的腿有點哆嗦,又向剛剛那聲音的來源問了一句。
可這一次卻沒人回答;
我緊張極了,隨手向黑暗的四周掄著手里的樹根,我詛咒人類這種奇怪的生物,我們既沒有蜥蜴那種幾乎無死角的視覺,又沒有犬類那種機敏至數百米外的嗅覺,我們甚至沒有蝙蝠這種古老生物的感知能力,可我們卻統治了這個世界,憑借的卻是我們彼此間的合作;
可現如今,老子這方圓幾十米內,我又找誰合作去?在這種環境里,對于人類來說就是等死;
“禿子...虎丫...”,我扯著脖子向四周喊著,聲音略有些顫抖;
“救救我~”,那雜碎般的聲音又特么響了,而且從方向來看,居然像是換了個角度!
我趕忙把短樹根朝著那聲音的方向掄了兩下,卻什么也沒碰到,只是掃掉幾片灌木的尖葉;
這孫子一定不是好來頭!如果對方真得身遭大難淪落到喊救命的地步,又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挪了個方向?而且,最重要的是,聽那聲音,感覺倒很像是對方在繞著我轉圈兒!
但旋即一想,會不會是剛剛那個被我們追逐的人受了重傷...它現在卻又不敢現身怕我對它動手?
我邊想著邊問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懂得漢語、日本語もわかる、N?o sabe português、Also understand English、Auch Deutsch”;
情急之下,我把我能說的、會說的、差點就忘記的和已經忘記的語言,無論是漢語、日語、葡萄牙語、英語還是德語一股腦的全扔給了對方,如果他真的是如我判斷的現代人、與我同命的淪落在了這里,怎么也能找出一兩樣可識別的語言出來與我交流;
可是...良久后對方都沒有再做聲響,這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在被人戲弄,莫非是韓國人種?可老子卻怎么也回憶不起來韓語里“我懂韓語”到底該怎么說!
我又向前走了幾步:“你特么到底是人還是鬼?是人就走出來,我向老譚發誓絕不傷害你!是鬼...”
還沒等我說完,手中掄動著的短樹根突然打在了身前的什么東西身上,啪的一聲脫手而飛,自己的腕子也隨著這劇烈的手部震動弄得像是錯了位般疼痛。
從力道上來看,我可能是打在了一顆巨樹身上,可我沒膽再往前走兩步去看個究竟,就在我想轉身逃命的時候:
“小啞巴?”;
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對方換了個詞,可在我聽來,卻像是瞬間掉入了千米冰窟般瞬間整個人瞬間被凍住;
因為這三個聲音所用的語言...是漢語!
這本該已經足夠令我吃驚,但與另外一件事比起來,這種吃驚就顯得無比微不足道,我似乎能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一根繩子栓在了原地,心頭忽然涌出了無數的回憶,猶如幻燈片兒一般在我的眼前一幕幕的掠過,甚至連配音都是立體聲還原出來的一般,這些回憶太過深刻,深刻得讓我想立刻就撲到那說話的人身邊!
因為:“小啞巴”這三個字,恰好就是我的乳名;
老娘生我的時候對我爹來說本就是個意外,這我好像八年前說過,時間過去得太久了,很多記憶模糊了起來,但有一件事我卻從未提及,因為這件事對我來說并不那么說得出口。
好像直至我上小學吧...不對,應該是差不多部隊大院兒那種托兒所,對,是托兒所,因為那時候我還不認識老譚!如果我入了學...開學第一天他這個高我幾個年紀的大個子就已經站在我身邊成了我的貼身管家加保鏢;
所以,一定是托兒所的尾巴時間,應該是四五歲的年紀;我打出生到這時候,居然還沒學會說話!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個什么,爹媽更是帶著我滿四九城的遍訪名醫,各種拍片子、花了樣兒的吃藥,可人家大夫就說我聲帶沒問題、腦垂體和語言組織神經也都完好...甚至有一次我家那位老古董嘴里罵著“獸醫大夫”生生砸了一間醫院的辦公室,后來被我媽和我姐死氣白咧的才算拽了出來。
說實話,我那親爹也夠不著調的!他親生兒子剛被那大夫又戳嗓子眼兒又按在床上一段鼓搗,他就說人家是獸醫!
于是,四歲多還不會說話的我,便成了家里的一大塊心病,爹娘甚至干脆放棄了對我的治療,轉而是我媽每天眼淚汪汪的對我說:“沒事兒,啞巴就啞巴,媽不嫌棄”;
我那時能記到現在的事情不多,但我媽對我說過的這句話反而記得刻骨,因為怹老人家成天對我念叨這一句,實在說過太多次...想不記住都難;
可部隊大院那種地方,誰跟誰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們家這點兒糟心事兒很容易便成了每家每戶茶余飯后的談資;
于是,我這“小啞巴”的外號就算是坐了個實誠,久而久之,連我那不靠譜兒的親爹,居然都這么叫我!這外號,便成了我的乳名;
唯一從來不這么稱呼我的,只有我的奶奶葛林卿,她每天都會陪著來往托兒所,當鄰居這么叫我的時候,她總會蹲下身子看著我說:“我知道你會說話,只是現在還早,孩子,你不要著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事后,正如我奶奶所料,老子會說話了啊!沒上小學老子就已經能站在大院門口見誰跟誰背誦“鵝鵝鵝曲頸向天歌”了啊!
又沒過多久老子就挨家挨戶的去那些見天兒叫我小啞巴的人家里對著他們家窗戶罵街了啊!
我爹事后都說:“要是知道我這樣兒,還不如啞巴一輩子的好!”;
這一切,我都本當做是一段很不想記憶的事情深埋在心里,所以我才會對緩坡上的那個真啞巴區別對待,把他當成我的心腹、當成我的身邊隨從!
可特么現如今,就在我身后幾米處,居然有個人再次喊出了我也幾乎忘卻了的乳名!居然用的還是漢語!
這特么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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