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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她門外,翟原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難得不站得筆直,而是如釋重負地微微放松了背脊,側頭盯著她大門底下透出的溫暖光線,想象著她在門扇那頭吃驚的小表情,他獨自站在樓道里,微微垂著頭笑了。
他一大早飛東京處理緊急狀況,在那個對細節格外嚴謹的國度,他耐著性子與他們打交道,努力和顏悅色進行交涉,在經lì
一整天拉鋸的談判后,總算是以極小的讓步將事情解決。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聽著遠處裊裊和樂聲,還有身邊不斷九十度鞠躬的對方公司代表……翟原厭倦地閉上眼,將應酬推給鶴島與一眾手下,他搭乘最近一班飛機回國,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來接機的秘書在車上抓緊時間將緊要的公務交給他處理,直到秘書小心翼翼地提起,翟原才發xiàn
自己一整天滴米未沾。
下意識準bèi
拒絕,轉念想起某張宜嗔宜喜的面孔,他神情轉眼便柔和得不可思議。車在途中停了一下,秘書奔下車取來豐盛的外帶訂餐。翟原沐浴在秘書欲言又止的視線中,提著外賣飯盒走進小區,來到黎幽門前。
門后大概是客廳的地方,傳來了慌張的腳步聲,每一聲都像是踩在他心尖,翟原平靜的一顆心陡然緊張起來。
門嘩啦一下被拉開,翟原眼波溫柔深情地迅速落在黎幽臉上,舉了舉手里的東西,著急獻寶:“陪我一起吃點東西好不好?我一個人沒有胃口,吃不下去。”
“你還沒有吃東西?天啊,那你還不快點進來!”黎幽伸手拽著他手腕拉他進屋,完全沒發xiàn
身后男人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僵硬。
老天!翟原腳下似乎生了根,步子笨拙得幾乎挪不開。他眼中只看得到黎幽被蒸汽熏得粉紅的一聲嬌嫩肌膚,凌亂慵懶的發絲像是匆忙被毛巾揉過,透明的水珠順著發梢悄悄滴落,沒入她粉色浴袍領口內……
喉頭上下滾動,翟原瞬間口干舌燥,嗓子眼里騰地生起一團火,火燒火燎的,令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扭身掰開他手指頭,取過被他用力揪得有點兒變形的外賣袋子,黎幽掩嘴輕笑,橫他一眼:“真粗暴,可憐的袋子,它遭誰惹誰了,噢?還愣著干什么,過來坐下吃東西呀。”
次奧!誰現在還顧得上吃東西!
艱難地咽了口唾液,翟原拳頭捏得咯吱響,他努力把視線一點點從她身上拔開,扶著桌面身形晃了一下,側身避開她:“你……你先吃吧,我不餓。”
聽到男人聲音異常沙啞干澀,黎幽停下正將飯盒一個個打開蓋子擺在桌面的動作,她湊過去小心地按上他寬厚的背,不無擔憂地問:“你怎么了,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胃不舒服?轉過來讓我看看呀,實在難受得緊我們得趕緊去醫院,別忍著!”
痛苦閉上眼仰起頭,翟原指尖在桌面上虛抓,收緊復松開,終于敗在崩斷的理智面前,他逸出一聲不明意義的低吼,狠狠將她扯入懷中。
男人撲面壓下來的吻猶如爆fā
的火山,炙熱洶涌的情意使得黎幽本能想要后退,然而男人覺察到她的退卻,大掌用力摁住她后腦,不容許她猶豫,更不許她拒絕,強勢霸道地席卷她所有神經,讓她必須全身心投入,用每一個細胞完完整整地感受他。
被動承shòu了一會兒,口腔鼻端充斥著男人渾厚的草木氣息,黎幽逐漸被他熱情帶動了節奏,羞紅著臉,慢慢地抬起手小心環住他精壯有力的腰,開始效仿他的方式努力回吻。
她無聲的回應令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狂喜,瞬間化為更熱烈的耀眼火光,他手臂用力往上一提,將她半舉起來。
雙腳懸空,黎幽忍不住低呼,慌亂地摟緊他肩背,小幅度掙扎踢腿。
翟原在她唇間低聲笑,一個前進,另一個后退,糾纏著跌跌撞撞被壓制在墻角與他臂彎之間,黎幽呼吸困難,俏臉通紅,手腳都不知dà
往哪兒放才好。
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放大后,讓她局促又心跳不止。高挺的鼻梁,看起來脾氣很硬的濃眉,還有眉間隱隱可見常皺眉留下的痕跡,然后是他那雙深邃得如同浩瀚星宇的雙眸,迷人得仿佛會將她整個靈魂吸走……
迷惑地被他一下又一下輕輕啃咬唇瓣,黎幽傻傻地想,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卻比先前幾次更加讓她迷戀。
是因為短暫的分離加重了思念的分量么?
還是換了地點,在她熟悉的小窩,擁bà
這個高大健壯而又性感爆棚的男人,讓她產生了另一種隱秘的驕傲?
翟原并不知dà
短短一瞬間眼前小女人已經神游天外轉了多少個念頭,他眼前快要蒙上一層紅霧,腦子里嗡嗡作響,微酸的清爽水果香味不住刺激他鼻腔,黎幽身上還裹著未曾散去的熱騰水汽,襯得她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招人疼。
舔了舔她唇角,男人卡著她腰的手指一緊,幾乎要透過浴袍陷進她柔軟的線條中去。他放縱自己脫韁的思維暢想了三秒鐘,強行拉回神智,話出口才發xiàn
自己聲音低啞得不可思議:“穿成這樣出來開門,一點防備都沒有,就不怕我對你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
遲鈍地想了一會兒,黎幽突然明白過來他話里深意,窘然得臉上溫度燒得更心慌。
她用手背捂住臉,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我只是怕你餓壞了才……”
見了你之后餓的不是胃,而是另一個地方……
翟原苦笑著想,有些忿然地咬了一口她泛紅誘人的粉頰,驟然松開手,步履狼狽地往浴室方向走,拋下一句話:“你先吃東西,我去冷靜一下。”
沖進浴室,翟原腿有些發軟,撐著鏡面用力吐出一口濁氣,下一秒他立kè
后悔了。
熱氣氤氳的浴室里蒙蒙水霧還未散去,每一個空氣因子里都是她的味道,清新的微酸的水果香氣縈繞飄蕩,剛稍稍平復的燥熱再次熊熊燃起,男人挫敗地朝墻上擊出一拳,扯開外套領帶,踏進浴缸將冷水開到最大,從頭澆至全身,捏著拳咬牙站在冰冷的水中,等待體內騷動重新蟄伏……
天知dà
他在最熾熱的那一刻有多想順勢探入微敞的浴袍領口!天真無偽,自然散發的誘惑險些令他徹底失控!然而沖動的念頭迅速被壓下,男人多年訓liàn
有素的冷靜及時救場。
比起縱情占有,他更害pà
傷害她。
身體瘋狂叫囂著向她索求更多,理智百轉千回,彷徨不前是出于想要呵護珍惜她的執念。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別扭,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清冷面具下的靈魂有多脆弱。
關掉水閥踏出浴缸,透過霧氣迷蒙的鏡面,翟原看清自己脖頸蜿蜒的那道丑陋傷疤,他眼中飛快掠過一抹陰鷙,晦澀地垂下眼,順手將濕發抹至額后。
咬著筷子,黎幽坐在餐桌旁,臉紅紅地胡思亂想了半天,拍拍自己臉頰,指著鼻子喝令自己冷靜下來:“你的理智,你的鎮定自若呢?都被狗吃了?不許發花癡,不能墮落為色女!”
結果下一刻,她聽著動靜轉過頭看了一眼浴室門前,手忙腳亂差點兒跌下椅子。
筷子咣咣掉地,黎幽匆忙捂住口鼻咽下嘆息與尖叫。
這個該死的家伙!他……他怎么能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出來!
襯衫過水后半透明地貼在身上,隱約可見底下輪廓分明的肌肉,表情端凝的禁欲感與爆棚的男人味肆無忌憚輻射開來。
難道他不知dà
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還有另一個說法——濕身誘惑?!
鼻腔有點兒發熱,黎幽狠狠地扭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吧嗒吧嗒殺進里屋扯來浴巾,遠遠地拋進他懷里。
“快擦一擦,感、感冒的話怎么辦!”
偏生某個男人毫無自覺,拎著毛巾迷惑地眨眼,向她投來求助的視線。
黎幽扶額無言。
性感與天真毫無違和感混在一起,這是在造孽啊!
那天翟原順理成章在黎幽家留宿。
偌大個人乖乖的抱著被子鉆進沙發,黎幽看得有幾分不忍,咬唇糾結了半晌,指了指自己臥房,勒令他轉移陣地,美名其曰:“哪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我來睡,你快進去,不是當了一天空中飛人很累了嗎?”
關了燈,客廳里只映出窗外遙遠夜燈投來的影子,黎幽閉上眼好一陣子又睜開。
睡不著。
一個人居住了多年的領地被另一個人侵入,陌生的氣息,如牛毛針刺,黎幽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安,然而很快她自己摒棄掉這種防備的念頭。
獨自生活太久,寂寞如影隨形。
不是不難過的,特別是生病傷痛時,形單影只格外神傷。
既然決定服從內心的指示,試著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黎幽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bèi
。要改掉很多一個人生活留下的陋習,軟化外表那層硬殼,敞開自己的情感、內心、靈魂和居住地,接納另一個人……
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樣艱難?
大概是那個矛盾的男人有某種讓她無力抵抗的魅力,像是認識了若干年的陌生人,不知不覺蠶食掉她自以為堅強的心籬,在她還沒有發xiàn
的時候已經深深扎了根,巍然屹立。
像一株迎風招展的大樹,安靜可靠。
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黎幽唇角泛起淺淺笑容,在朦朧夢境中也有一棵頂天立地的大樹,于歲月流轉之中為她遮風擋雨。
一墻之隔的翟原坐在床沿徑自出神了好一陣子,才小心地倒入柔軟的床。
枕頭上是黎幽的味道,很好聞。
被子上是黎幽的味道,很溫柔。
整個臥房滿是他的黎幽生活過的痕跡,處處都能看到她或匆忙或悠閑的影子。
在床上側身將被子抱個滿懷,翟原打從心底滿足地喟嘆。
身體不受控zhì
地緊繃興奮,精神卻懶洋洋地沉醉在如影隨形的寧馨氣氛中。
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動了動腦袋,余光被房間一角柜子里垂落的銀光攫住注意力,翟原翻身坐起,赤足走過去察看。
那是一條銀色的鏈子,翟原心中一悸,有些急切地抬手撥開擋在上面的幾本書,看清被擦得干干凈凈的方形木盒,蓋子打開,從里面掏出圓滾滾的一個金屬小球。
原來……它們在這里……一直在她身邊。
這些年,她看著它們時會是什么表情?她又是用怎樣的心情將它們妥當安放?
翟原很想沖到她面前問個清楚,放在門把上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在她的問題上,他有太多遲疑與忐忑。越是靠近,越是開不了口。
擋住眼睛,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佝僂了脊背,順著墻緩慢滑坐在地,手心緊緊攥著那條銀色鏈子,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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