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夜盺千錘百煉的意志出現(xiàn)無邊的驚懼。
他的身體在這駭然的威懾下失去反應能力，近乎不受控制。
與此同時，夜盺體內(nèi)某處地方……或許是他的心臟，也許是他的靈魂，正在散發(fā)灼熱的高溫。
——交給我，讓我來對戰(zhàn)！
戰(zhàn)斗欲望高昂的“夜”在咆哮。
越是瀕臨危險，隱藏在夜盺體內(nèi)的第二人格就越是興奮，“夜”在企圖掌握夜盺的身體控制權。
——別開玩笑了，這是我的戰(zhàn)斗，閃開！
夜盺自然不可能讓“夜”支配他。
這是帕妮詩的戰(zhàn)斗訓練，也是我的戰(zhàn)斗訓練！讓你來的話就沒有意義了，更何況——“夜”太過危險，毫無可控性，萬一傷到帕妮詩怎么辦？
“你在猶豫什么？”
帕妮詩清冷的聲音充斥著萬載玄冰般的質(zhì)感，宛如死神降臨的身影驟然靜止。夜盺四肢發(fā)涼，幽藍長劍的劍鋒已經(jīng)貼在他的額頭上。
夜盺全力幻形而出的七十七把匕首，如同寒鴉群般守衛(wèi)著他的匕首，在他一時失神下失去控制的情況下，被帕妮詩操控的兵器暴雨下攪碎成渣。紛紛化為晶瑩的元素粒子，如同細雪般灑落，掉在兩人身旁。
“我……我這是……”
夜盺迷惘的看著帕妮詩，才反應發(fā)生了什么。
他在壓抑夜的侵蝕時出現(xiàn)了破綻，在被帕妮詩的空間震脈擊潰下，沒有做出相應的防守或是撤退的舉動，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帕妮詩，而是敵人的話……
夜盺的一瞬猶豫，也許就會讓他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真是的，太讓我失望了！不！合！格！”
隨著帕妮詩的厲聲呵斥，夜盺的戰(zhàn)斗訓練——失敗。
夜盺的成績也如同帕妮詩所說：不合格。
“失誤的地方都是一些不應該犯的低級錯誤，你怎么這么蠢？夜盺，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在戰(zhàn)斗訓練時三心二意？”帕妮詩的語氣無比冷漠，“我坦白告訴你，你在海爾塞茲大陸的數(shù)次戰(zhàn)役中能夠僥幸活著，不是因為你強，而是因為你的對手比你更弱。”
帕妮詩金色的眼瞳筆直地注視著夜盺，從她的眼睛與嘴角流露的表情，那是夜盺從來沒有見過的森然。不對，她的臉上已經(jīng)不存在什么表情，那是比他在伊洛斯特宅邸初次見到沐浴中的莉歌，還要更為冷淡的，如同寒冰一樣的無機質(zhì)感。
“……帕妮詩……？”
夜盺還沒有從全身僵硬、被恐懼侵襲的朦朧感中解放出來。他帶著幾乎無法稱為聲音的喘息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帕妮詩的體內(nèi)也有一個類似“夜”這樣的人格？女王人格？
“怎么？不服？我有說錯嗎？”帕妮詩的小臉浮上冰冷的寒霜之意，“看來這些日子的戰(zhàn)斗訓練全都白費了，我就是這么教你戰(zhàn)斗的？真讓人失望。”
她重復說著失望。
“還好我派給你的第一個任務是讓你去挑戰(zhàn)五階魔獸，而不是前往王都收復斷罪幻劍。不然的話，就你這些挫劣的戰(zhàn)斗技巧，真要是面對不得了的突發(fā)狀況，還是死路一條。我可沒有那么多余力照顧你，你以為我能顧忌到方方面面？”
已經(jīng)不能用“毒舌”這樣的詞匯來形容。
帕妮詩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銳利的銀針，刺在夜盺的胸口。
“夜盺，告訴我你的想法。”
帕妮詩小手輕捻，將粉碎夜盺七十七把幻形匕首的靈器們紛紛從夜盺身邊收回。靈器們有些依依不舍發(fā)出嗡鳴，但還是乖乖地回到兵器庫。
帕妮詩將手中幽藍長劍幻化為先前的光團，飄浮在她的身旁。
剎那間，周遭殺意消融，王城的清冷幽靜與肅殺之氣重新降臨練功房。
如果不是這份冰冷的感覺深深烙印在夜盺的五感中，說不定夜盺還以為僅是錯覺而已。即使劍鋒離開印堂，即使帕妮詩手中長劍褪去，夜盺還是感到深深的懊悔。
……膨脹了。
都怪他膨脹了。
夜盺誤以為在伊洛斯特小鎮(zhèn)與諾斯城發(fā)生的這些，讓他已經(jīng)有了充足的成長。足以挑戰(zhàn)帕妮詩，足以戰(zhàn)勝她，一切都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對、對不起……”
意識不到自己在低頭道歉，夜盺恍惚的向后退去。
“和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戰(zhàn)斗訓練還沒結束！這是剛開始而已，你走什么走！夜盺，你是這么軟弱的人嗎？”帕妮詩用力彈夜盺腦門，“在送你去海爾塞茲大陸之前，雖然你每次戰(zhàn)斗訓練都沒達標，但你不屈不撓的樣子我還是有看在眼里。你瞧瞧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這就退縮了嗎，一點都不帥！”
隨著尖銳的譴責，與接觸到夜盺額頭的手指傳來如同火焰般的暖意。由于戰(zhàn)敗與低落而寒冷麻痹的夜盺有所觸動。
對喔。
我這是在失落個什么勁？
夜盺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露出復雜的表情。
本來就打不過，打不過帕妮詩也不是一次兩次，我這是在害怕什么？
擔心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她嗎？失去作為哥哥的資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夜盺，你真是有夠遜的！好好回想，我的初心，我之所以答應帕妮詩成為她的執(zhí)事長的原因——喂，原因不是只有一個嗎？
——夜盺只是單純地想要看見帕妮詩的笑容，就這么簡單。
“我明白了，戰(zhàn)斗訓練請繼續(xù)。”
夜盺輕聲回應，不過他的聲音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一樣顫抖而嘶啞。
他將不知何時變成碎布片的睡衣勉強綁起來，遮住重要部位。
在聚靈法陣的幫助下，夜盺快速恢復靈力，做好隨時再戰(zhàn)的準備。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夜盺攥緊拳頭，“你別得意，剛剛是我放水而已，接下來我就要認真了！”
“這樣才對嘛，這才是我的執(zhí)事長！”帕妮詩冰冷的目光忽然變得溫和許多，“在進行下一輪戰(zhàn)斗訓練之前，我來給你總結一些這次戰(zhàn)斗的失誤之處。如果你要是敢忘記我說的話，我就罰你穿著泳裝將王城打掃一遍！”
“喂！你這懲罰是摻雜私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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