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作為教導夜盺術式知識的老師，夜盺雖然說的簡單粗暴，帕妮詩卻立刻明白這代表了什么。

    多重元素屬性不沖突？完美融合？

    在五階靈力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哪怕是自然之子、萬法賢者，初代教皇都做不到吧！兩種不同的東西糅合在一起，必然會有強勢的一方去侵占對方，對方也不可能乖乖的任人擺布。因此必然會有摩擦，會有沖突，會揚起戰旗宣告主權，會一言不合就爆炸。

    絕對不會乖乖地變成如自己所愿的模樣。

    就像是向湖泊里面倒入墨水，泛起一圈圈漣漪，也終究無法改變湖水碧綠的模樣。

    因為你永遠無法改變一個碧池啊！

    為此，能夠看出夜盺自創的這個術式的可貴。

    “雖然不懂你為什么這么驚訝，但完美融合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我這環繞之環不需要我自身的靈力供給。我用靈力化線在環形中央勾勒出凝結法陣，能夠調動空間的元素粒子，施展元素融合術式也不會過度消耗本身。”

    一邊說著，夜盺就這么仰躺在帕妮詩的膝蓋上，抬手將環繞之環放大，現場演示一遍如何勾勒出凝結法陣。輝光流轉，不到數次呼吸的功夫，銀白色的虛線連接成十二支點，相互交織的靈力虛線在圓環中描繪出多重幾何圖案。

    一瞬間，環繞之環就像是活過來般，祭祀臺上方的天地靈力粒子被卷入環繞之環。就像是初生的嬰兒般大聲啼哭，肆無忌憚的大口呼吸，毫無顧忌地表明自身的存在。

    “像之前釋放的元素融合炮，對我自身的靈力消耗根本不痛不癢，從某種角度來說解決了我靈力恢復緩慢這個致命缺陷。現在的我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炮臺，行走的伊藤……不行這個說出來感覺自己會死得早。”

    “帕妮詩？怎么不給點反應，喂，在嗎？”

    “帕妮詩——”

    “唔，嗚哇，哇啊……”

    帕妮詩網絡連接中斷般呆滯了一會，在夜盺仰頭幾乎親到她鼻子的距離后恍然回過神來。

    “原來王城設施維護的靈力失調是你搞的鬼——！！”

    她就這么揪起夜盺的衣領，給了夜盺一個無比NICE的頭槌。

    砰。

    隕石墜落。

    恐龍滅絕。

    希望之花。

    兩個人捂著自己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也許是帕妮詩著急了的緣故，她這出手可沒有收起半分力。

    “好，好痛——帕妮詩你干嘛！”

    “嗚咕——”

    帕妮詩捂著頭，隱隱約約的痛楚透過靈魂傳達到她身上。

    夜盺在海爾塞茲大陸受傷的時候，兩人的聯系處于一種比較模糊的狀態，夜盺所受的傷帕妮詩僅能感觸到刺痛，麻痹這種程度。但夜盺在王城的時候，他所受的傷，帕妮詩最少也會承受住百分之五十。

    這也是在以往夜盺全力以赴的戰斗訓練中，帕妮詩能夠及時收住手的原因。

    “我就說為什么這幾天分配給王城設施作為運轉的靈力會莫名消失……原來是你的原因！我可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樣的壞孩子！”

    “嗚哇……我錯了。”

    夜盺揉著頭上慢慢鼓起的腫包，一臉委屈。

    “真是的，以后不準你在王城使用凝結法陣……誒？”

    在訓斥了夜盺之后，帕妮詩才恍過神來。

    “誒誒誒——！？等一下，你是什么時候學會刻畫煉金法陣的！？”

    無論帕妮詩怎么回想，她的記憶中都沒有教授給夜盺這方面的知識。

    夜盺坦然道：“我沒學過。”

    帕妮詩鼓起臉頰，哼道：“請你解釋一下，你這煉金法陣是哪來的！”

    “我照著王城大廳墻壁臨摹的，這又不難。”

    “哈——？！”

    帕妮詩小臉震驚，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煉金法陣的奧妙她根本不懂。

    因為帕妮詩的精神感應力是零。

    她只知道描繪煉金法陣才不是臨摹的與原畫一模一樣這么簡單。簡單的繪畫也不可能連接萬物，改變天地之間的自然規律。

    “我小時候接受過記憶訓練，為了在腦海中一字不漏地記住好不容易得來的情報，地圖，逃脫路線，目標預測線路。配電盤、后勤補給，通訊雷達所在位置……記住這種煉金法陣是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我還記住了防御法陣和置換法陣，其他的看不懂就沒弄了。”

    夜盺變化著環繞之環的各種法陣，只是不知為何，在描繪置換法陣的時候他感到胸口一陣疼痛。像是有什么酸楚的汁液流入心臟，麻麻的，令人感到不安、恐慌，無邊的恐懼。

    好在置換法陣勾勒成功時，這種令人不快的感覺也順應消失。

    夜盺皺了皺鼻子，難不成是太過專注的使用精神力，引起身體不適了？

    心想著，夜盺將手中環繞之環小心翼翼地收起。他這回可不敢再一念之下直接抹去整個環繞之星了，這精神反噬的副作用似乎會將記憶一同抹去。關于帕妮詩的一切，哪怕只是現在短促的聊天，他都希望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夜盺喜歡記住帕妮詩的全部，這樣他就能夠在休息時在腦海中翻閱。無論這份回憶是苦、是辣、是酸，是甜，都是他值得珍惜一輩子的寶物。

    “夜盺，能夠方便告訴我這是什么方式的訓練嗎？”

    帕妮詩有些好奇，夜盺異于常人的十倍精神力是否正是因為從小受過相關的特訓呢？

    “嗯……我唯一的朋友在一次出勤任務中為了救我，中了敵人的埋伏。都是因為我的錯，他在受盡折磨之后被注入‘肉毒桿菌’，險些死去。我的師傅為了鍛煉我，如果我沒有在規定時間內瞬間記住所有情報，完成任務。我的朋友就會中止治療，在痛苦中死去。”

    “肉毒……桿菌？”帕妮詩有點懵，她不太懂這是什么東西。

    “肉毒桿菌，這是一種梭狀芽孢菌屬的細菌。在我們那個世界是目前已知的最強毒素，一公克就能夠殺死一百萬人，軍隊常常將這種毒素用于生化武器。用在我朋友身上的是經過生理鹽水稀釋了好幾百倍，能夠殺人的最低劑量……”

    那一天的情景無論過去了多久，他都忘記不掉。

    他被套上拘束衣，無法動彈。

    眼睜睜地看著好友被人擒住，在他面前被虐待到不成人樣。指甲被一個個挑開，膝蓋被鈍器擊得粉碎……最后，針管刺在好友的脖頸上，猩紅色的液體一點一點地注入體內。

    肉毒桿菌是最強的毒素，也是最強效的肌肉松弛劑。好友眼臉下垂的臉龐被淚水沾濕，還在不斷努力露出笑臉試圖讓夜盺安心的扭曲表情——

    夜盺深吸一口氣，緩緩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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