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老爹嘿嘿笑道道:“當初聽聞楚兵攻城,我盤算著巡兵這么少應該守不住,就把所有武器盔甲藏放在地室中了。”
“太好了!越叔,你這才是大功一件啊。”裴云高興道,本以為武備監武器恐早被楚兵帶走,不僅大軍沒有盔甲裝備,還會大大提高楚兵戰斗力,看來擔憂是多余的了。
遂后,裴云先往軍營,清查傷亡人數。
這一查,眾人都不禁默然。
從草原帶出十七萬戰士,加馬宜山二萬共計十九萬,與匈奴大戰后傷亡十萬數;原從卞關帶出的五千悍銘騎僅剩兩千零幾人,大半犧牲;悍銘十八騎兄弟也只剩八人,十人陣亡。
這些人的尸體,除關外大戰后的,都被扔在了那片陌生的草原上,無法帶回。
越應宅中。
越應仲小白,還有僅剩的八騎兄弟聚在一起,他們眼睛緊閉著,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制止哽咽。
但是最后,再堅強的漢子也終于忍不住,抱頭嚎啕大哭。
裴云來至門外,抬手讓樂平魏囂停下,獨自一人走進。
看見十人的淚水,那痛徹心扉的哭聲,裴云不禁動容。
想起土坯房里少年們初見自己時的緊張,想起他們純真而可愛的笑容,想起訓練場上自己聲聲的責罵與鼓勵,想起他們一起在烈陽下揮灑的汗水,想起在戰場上的并肩作戰……
他們這二十一個人,在一起走過了最長的歲月,有著最深的感情。
不知何時,亮晶晶的淚珠已在裴云眼睛里滾動,然后順著他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云哥兒。”一個悍銘騎兄弟看見裴云,顧不得抹淚,立馬站的筆直,其他人也一樣,淚珠卻仍舊止不住的往下掉。
“兄弟們,哭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死去的兄弟們不留遺憾,至少他們殺了最多的匈奴人……”
“云哥兒!”眾人悲從中來,透骨酸心,上前跪擁在裴云旁邊。
他們流下淚來,接著就失聲,立刻又變成長嚎,像受傷的狼,當深夜在曠野嗥叫,慘傷里夾雜著憤怒和悲傷。
裴云凄然,與眾人的手緊緊握住。
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響了半夜,聽得所有人心中悲凄。
匈奴人傷亡十五萬余,多是潰敗后從后追殺的。
烈士陵園夠大。雖說陣亡人中多有不是悍銘騎的,但還是被葬在了烈士陵園中。而死者的名字也在盡量核實,刻在英雄紀念碑上。
只是死者多為奴隸,大部分無名無姓,裴云只好以數字代寫:
悍銘騎建后兩年零四個月,與匈奴首次決戰,陣亡七萬三千八百二十二人,重傷不可再上戰場者兩萬一千九百人,特以此銘記。
在卞關外,疊疊尸體一眼望不到頭……
裴云望著那片血色山河,雙眼漸漸朦朧。
他完全可以潛入云中救出啞姑,帶她回來,但是他不能,因為戰士們的親人都在那里,生死不知。作為一名統帥,他必須做到自己與士兵一視同仁。
昭兒,請原諒我,不能馬上去接你,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久等的,一定要等我。
還有沙梟,吳冒,請你們一定要撐住,不久后,我會親自接你們回家。
雖說上次大戰讓匈奴元氣大傷,但遠遠還不夠讓其一蹶不振。匈奴,樓煩,夫余三族聯軍還有二十多萬的兵力,留在后方始終是大患。
若不乘勝追擊,將匈奴人徹底驅滅,恐放虎歸山,后患無窮,若有萬一,悍銘騎恐會栽到匈奴人手上。
于是乎,裴云與加緊了對匈奴出兵的計劃,深思熟慮欲要一次性解決戰爭,徹底解除匈奴之患。
因此如何用九萬兵力打敗匈奴二十萬成了最大的難題,只要稍有不慎,悍銘大軍將會有去無回。
就在裴云準備出兵草原之際,漠上探馬回報,在西漠發現了一支五百人的楚軍隊伍,押送著大批未知物資,還有大人物隨行,看方向是要前往草原去的。
裴云聽見古怪,遂命樂平領兩部人馬,強行帶楚軍前來,凡有抵抗,就地格殺。
樂平領命去了。
一個時辰后,樂平帶人回關,隨行的還有那支楚軍。
裴云在眾人陪同下來至校場之上。
兩萬戰士整整齊齊排列在兩邊,黑壓壓不到邊的盔甲散發著讓人徹骨的寒冷,中間留出的空地上就是那支楚軍。
裴云看時,卻見楚軍多有傷者,原本聽說的五百人也成了三百多人,且個個甲器不全,狼狽十分。看來是不老實,吃了點悍銘騎的苦頭。
楚軍雖然不堪,卻緊緊守護的一頂十分華貴艷麗的紅色馬車,馬車周圍,還有七八個女眷,嚇得靠在馬車旁,瑟瑟發抖。
就是不知,轎中所坐何人。
“卞關裴云,請轎中人出來一見。”四周寂靜無聲,只有裴云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無聲的校場上。
裴云聽見楚軍因緊張而吞咽口水的聲音,轎中沒有一絲動靜。
“呵!”戰士們齊聲驚雷聲喝!
“呵!”寒刀出鞘,整齊響亮!黑色戰靴鏗鏘踏前!
楚軍臉色變的煞白。
“慢著。”轎中一個聲音傳出,雖是急迫,卻依舊如同風拂楊柳,低回輕柔。
竟是個女子。
就見一名女侍前去挑起轎簾,另一名女侍在車轅下放一把木凳。
隨著轎簾打開,一股清香襲來,而后出現一只白皙的玉手扶在轎門,然后是那女子的烏黑的髻頂,然后那女子在女侍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抬頭露出一面傾國之容,一雙明眸看向裴云。
裴云面無表情,細細打量起這女子來。
只見其云髻高挽,上面赤金疊彩花簪,飛鳳銜珠步搖,霞裙月帔,穿著華麗十分,豐胸細腰,生的柔媚姣俏,眉心一點殷紅,顯出一股無比的高貴氣質來,讓人不敢心生一絲褻瀆。
裴云心中不免一動,又很快恢復清明。此女子天人之姿,衣著華貴,非是常人。
裴云淡笑問道:“敢問大方何人。”
女子淡淡道:“本宮大楚陽平公主項清。”
竟然是楚廷公主!
左右戰士除悍銘騎外都不禁怔住,還有的面露慌張。這可是公主,是皇族,方才自己等人竟然刀兵相向,實為大不敬啊,這可是要殺頭的!
出乎意料,裴云也不由一怔。看來是楚帝遣往匈奴的和親公主,只是……楚帝難道不知前方戰事?匈奴早不成氣候,為何還要和親公主出關。
想來中原還不知這兩月來草原所發生之事和局勢的改變,可想而知楚廷對外消息的封閉性。也辛虧讓自己發現,不然這位公主可就白白葬送于匈奴了。
只是,悍銘騎氣勢的忽然平息讓裴云眉頭一皺。
看來,得盡快想辦法讓悍銘轉變思想,徹底放下楚民的沉重羈絆束縛,只有這樣,才能讓這支軍隊成為真正的鐵血之旅,自己的鐵血之旅。
裴云道:“莫非,是楚廷往匈奴的和親公主。”
項清道:“正是。”
裴云虛行一禮,道:“不知身份,還望公主勿怪冒犯之過。”
項清道:“不知者無罪,不知將軍又是何人,看將軍模樣許是我楚人。”心下暗道,關外何時冒出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好似憑空出現,皇兄竟然毫無察覺,若要生亂,皇兄定會措手不及。
裴云哈哈一笑道:“我非楚人,卞關裴云,與公主同屬華夏一脈而已。”又道:“公主身份尊貴,我營中簡陋唯恐招待不周,就請回吧。”裴云又看一眼,轉身離去。
陽平公主不可在營中久留,若是被云中或者楚廷得知消息,恐怕會出兵相擾,即使楚軍勢弱,惹來也是麻煩;還有楚廷皇族強大的號召力,公主在營中待的久了,唯恐這些楚人遲早生變。
項清看著裴云遠去背影,眼中異彩閃爍間,一絲憂慮暗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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